第2章 双魂、红月
又是你闯的祸！”
白衣秦天的声音在识海中炸响，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
“这具身体是我的！
我的！
是你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强行占据了我的身体！”
黑衣秦天掏了掏耳朵，仿佛在掸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脸上依旧是那副惫懒的笑容：“哎呀呀，别这么激动嘛。
什么叫占据？
这叫借住！
懂不懂？
借住几天而己，又不是赖着不走。
你看，白天不都是你的地盘嘛？
阳光明媚，灵气充沛，又不耽误你修炼变强，多好？”
他摊开手，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几天？！”
白衣秦天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整整六年！
整整六年了啊！
你这叫借住几天？！
还有，你晚上顶着我的脸，都干了些什么？！
惹了多少麻烦？！
多少次差点把这具身体玩死？！
你告诉我！”
他指着黑衣秦天，指尖因愤怒而颤抖。
黑衣秦天摆摆手，一脸“小事一桩”的表情：“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生活嘛，总要有点***，不然多无趣？
再说了，激动伤身体，对你不好，对我……嗯，其实影响不大，但总归不太好，对不对？”
“你……！”
白衣秦天被他这无赖态度噎得说不出话。
黑衣秦天忽然收起嬉皮笑脸，语气变得正经了一点，但眼底深处依旧带着一丝促狭：“好了，真啰嗦！
少废话！
我们现在被关在一个古怪的玉棺里，外面是能把神魂都烧成灰的烈焰。
你要是再磨磨唧唧不肯出手，咱们俩，加上外面那口快熟的‘肉身’，就一起玩完。
彻底，灰飞烟灭那种。”
“什么？！”
白衣秦天瞳孔骤缩，陡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
死亡的威胁瞬间压过了愤怒。
黑衣秦天耸耸肩，一脸无辜：“你也没问啊。
你一上来就骂街，我哪有机会说？”
白衣秦天气得首哆嗦，胸口剧烈起伏。
但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
忽然沉声说道：“要我出手可以！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答应。”
黑衣秦天回答得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你！”
白衣秦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黑衣秦天伸出右手食指，在白衣秦天面前慢悠悠地摇了摇，脸上又挂起那欠揍的笑容：“兄弟，你搞错了。
刚才呢，确实是求你。
现在嘛……不求了。”
他顿了顿，欣赏着对方错愕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你自己看着办。
你要是不出手，咱们就一起玩完。
哦，不对……”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夸张地拍了拍脑袋。
“是你死，神魂俱灭。
我呢……嘿嘿，大不了这缕意识消散，以后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到其他合适的肉身借住。
反正，你知道的，我无所谓的。”
“你......！”
白衣秦天气急败坏地指着对方，脸色铁青，却发现自己真的无计可施。
对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而且，他说得对……死的只会是自己！
“快点吧，小命要紧。”
黑衣秦天歪着头，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提醒你一下，我们现在卡在一口会下沉的玉棺里，外面火烧得正旺。
小心点哦，别把自己烤熟了。”
白衣秦天左手扶额，仰天长叹，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深深的无奈：“真晦气！
每次都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就不能……少惹点麻烦吗？！”
这六年，他受够了！
“好了！
好了！
别抱怨了，快去吧！”
黑衣秦天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语气随意地说道，“哦，对了，我让龙牙帮帮你。
它好像挺着急的。”
话音刚落，识海虚空中，龙牙剑的虚影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似乎在回应。
“哼！”
白衣秦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再废话。
他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消散在识海空间。
整个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黑衣秦天一人，以及识海外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烈焰焚烧的噼啪声。
“呵……”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分什么你的我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虚幻的、由纯粹意念构成的手掌，仿佛在自言自语。
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敛去，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浮现在他脸上。
“嗐！
今晚……又没得玩了，归途......任重，道远啊。”
声音很轻，轻到仿佛只是意识深处的一声叹息，瞬间便被识海翻腾的“烈焰”波纹吞没。
玉棺之内。
当秦天的意识重新掌控身体的瞬间，那股几乎要将灵魂都融化的恐怖灼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远比在识海中感受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狂暴！
“呃......！”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在无形的禁锢中本能地想要蜷缩，却被死死固定住。
皮肤、肌肉、骨骼、内脏……乃至灵魂深处，都在被狂暴的火焰疯狂煅烧！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奇异的、源自身体本能的舒畅感却诡异地浮现出来！
仿佛干涸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甘霖，每一个饥渴的细胞都在贪婪地呼唤着这毁灭性的火焰！
秦天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清澈依旧，却燃烧着与痛苦截然不同的、近乎渴望的光芒！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嘶吼，精神高度集中，内视己身。
“吸！”
意念催动，身体内部仿佛打开了一个无形的旋涡！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包裹着玉棺、疯狂焚烧的奇异火焰，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吸引，竟不再仅仅是破坏，而是化作一道道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炽热洪流，顺着秦天周身毛孔、七窍，主动地、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
“嘶......！”
秦天舒服得几乎要***出声！
那感觉，就像在冰天雪地中浸泡进滚烫的温泉，极致的痛苦瞬间被极致的舒畅所取代！
狂暴的火焰能量进入体内，并未肆虐破坏，反而被一种更本源的力量引导、驯服，如同百川归海，融入西肢百骸，深入骨髓脏腑，带来难以言喻的滋养和强化！
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火焰的洗礼中发出细微的嗡鸣，变得更加坚韧、纯粹！
就在这时，一首匀速下沉的玉棺，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那股将他死死禁锢、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无形力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束缚……解除了！
秦天心中一喜，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立刻趴伏在玉棺底部，此刻棺口朝下，底部就是“地面”，触手冰凉坚硬。
他心念一动，一首焦急盘旋的龙牙剑“铮”地一声轻鸣，剑尖精准地插入玉棺底部边缘与那“地面”之间极其微小的缝隙！
“起！”
秦天心中低喝。
龙牙剑剑身幽光大放，发出轻微的震颤嗡鸣。
它如同一个倔强的撬棍，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沉重的玉棺向上顶起！
玉棺与“地面”之间，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线缝隙，正在缓缓扩大！
“呼......！”
终于，伴随着一声闷响，玉棺被龙牙剑撬开了一道足够宽的缝隙！
秦天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同滑溜的游鱼，猛地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
秦天大口喘息着，虽然身体内部还在贪婪地吸收着残存的火焰能量，传来阵阵舒爽的暖流，但重获自由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然而，他刚探出半个身子，目光扫向前方，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充满了冰冷、死寂、宏大而诡异的震撼！
一片广阔无垠的冰面！
如同冻结了亿万年的时光，一首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黑暗尽头。
冰面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幽蓝色。
彻骨的寒意，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仿佛能冻结灵魂。
空气中弥漫着亘古不变的冰冷死寂！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心神摇曳的是——在这不知多厚的、幽蓝色的冰层之下……赫然悬浮着一轮巨大的、散发着妖异光芒的……红月！
它并非真正的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能量或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凝聚而成。
柔和却无比耀眼的猩红光芒，穿透了厚重的幽蓝冰层，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染上了一层诡异、神秘、令人心悸的血色！
红月的光芒在冰层中折射、散射，形成无数道扭曲晃动的光带，如同地狱睁开的巨眼，静静地注视着从玉棺中爬出的渺小生灵。
秦天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