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厨房送来的饭馊了。
一碗飘着油花的稀粥。
半个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馒头。
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这就是王妃的午膳。
我盯着托盘,胃里空得发慌。
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的陪嫁丫鬟小满红着眼眶进来。
“小姐……他们欺人太甚!连炭火都克扣了大半,这馒头都冻硬了……”
我摆摆手,没力气说话。
嫁进宁王府三个月。
守活寡三个月。
王爷楚明渊,据说厌恶极了这门强塞的婚事。
大婚当晚掀了盖头,丢下一句“安分待着”,再没踏进这冷清的栖霞院半步。
王府的下人,惯会看碟下菜。
我这王妃,形同虚设。
份例被层层盘剥。
送来的吃食,一日比一日差。
“倒了吧。”我嗓子发干。
小满急了:“小姐!您早膳就没怎么用,再不吃点……”
我摇摇头。
那馊味直冲脑门。
吃了怕是要闹肚子。
更麻烦。
“收起来,晚上……热热再说。”
小满含着泪,把托盘端下去了。
我裹紧身上半旧的棉袄。
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真冷啊。
肚子咕噜噜叫得厉害。
饿。
饿得心头发慌。
饿得手脚发软。
什么王妃的体面。
什么贵女的矜持。
在饥饿面前,都是狗屁。
我只想吃口热乎的。
吃口干净的。
夜色浓得化不开。
小满缩在脚踏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悄悄起身。
披上最厚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