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消毒水的味道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猝不及防扎进鼻腔时,我猛地睁开了眼。
视线里是一片刺目的纯白,天花板的纹路在模糊中渐渐清晰,带着医院特有的、冷硬的整洁。
耳边炸开的是女人尖利的哭喊,每个字都裹着歇斯底里的疯狂:“顾彦琛!
你要是再敢看那个秘书一眼,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
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能冻裂血管:“苏晚晴,你闹够了没有?”我下意识地想撑起身体,
指尖却传来陌生的触感——短小、胖乎乎的指节,软得像团棉花,
连抬起手够到自己的脸都做不到。这不是我的手。记忆在颅腔里剧烈冲撞,
飞机解体时的巨响、火光吞噬机舱的灼热、身体被撕裂的剧痛……我明明该是粉身碎骨的。
那架载着三百多人的航班,只因在顾彦琛的私人直升机航线下方多停留了三分钟,
就成了他奔赴产房的垫脚石。后来在新闻碎片里拼凑出真相时,
我连带着骨灰都在恨里沸腾——他的小娇妻苏晚晴难产,他竟能为了“爱”,
让几百条人命为她陪葬。而现在,我成了个婴儿,被关在透明的保温箱里,
像块待价而沽的猪肉。“顾彦琛……苏晚晴……”我在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这两个名字像浸了鹤顶红的针,狠狠扎进天灵盖。保温箱外的争吵还在继续,
女人的哭声混着男人的斥责,像砂纸磨着我的神经。透过箱壁的缝隙,
我瞥见一抹刺眼的红——苏晚晴穿着病号服,却披着火红的披肩,
指甲死死掐着顾彦琛的胳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顾彦琛站在她对面,高定西装一丝不苟,
脸上却覆着冰霜,那双曾在财经杂志上被称为“盛满星辰”的眼睛,此刻只剩厌烦。
“医生说你刚生产完不能激动。”他的声音缓和了些,却更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念念还在保温箱里,你想让她出事?”苏晚晴猛地转头,目光扫过保温箱时淬着毒,
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障碍物:“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辞掉那个狐狸精!
否则我就抱着她一起跳!”“你简直不可理喻。”顾彦琛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走。“顾彦琛!
”苏晚晴尖叫着扑过去,却被护士拦住。她挣扎着,披肩滑落在地,
露出颈间暧昧的红痕——那根本不是刚生产完该有的样子。我闭上眼,
胖乎乎的拳头攥得死紧。原来如此,她哪是难产,分明是借着生产作妖。
而我这个“顾念安”,不过是她绑住顾彦琛的工具,是那场空难里三百亡魂的替罪羊转世。
保温箱的温度恒定在26度,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指尖抵着箱壁,
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顾彦琛,苏晚晴,你们欠我的,欠那三百人的,
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哪怕现在,我只是个连翻身都做不到的婴儿。出院那天,
苏晚晴抱着我坐上劳斯莱斯时,还在因为顾彦琛没亲自来接而闹脾气。
她把我塞进婴儿安全座椅,力道大得像是在扔一个布偶,
嘴里嘟囔着:“要不是为了让你爸心疼,我才不会生你这个累赘。”我乖乖地闭着眼装睡,
把这句话刻进骨髓里。顾家别墅大得像座迷宫,水晶灯的光芒晃得人眼晕,
却照不进那些藏在角落的阴沟。苏晚晴不喜欢孩子,
更不喜欢我这个“分走顾彦琛注意力”的存在。月嫂抱着我喂奶时,
她总会坐在沙发上摔东西,口红、香水、限量版包包,碎的碎、脏的脏,
最后总会归结到我头上:“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个死爹一样惹人烦!
”顾彦琛通常在深夜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他会站在婴儿床边看我一眼,
手指偶尔会碰一下我的脸颊,动作生涩又敷衍,像是在完成某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她今天闹了吗?”他问月嫂的声音总是很轻,带着疲惫。“苏小姐下午把客厅的花瓶砸了。
”月嫂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知道了。”他从不追问我怎么样,转身就去了主卧,
那里很快会传来苏晚晴的哭闹和他压低的安抚声。我学会了在他们争吵时保持安静,
在苏晚晴摔东西时缩在婴儿床角落,在顾彦琛偶尔投来视线时露出无齿的笑。
这具身体的本能让我必须依赖他们生存,但灵魂深处的恨意从未熄灭。十个月时,
我第一次清晰地喊出“爸爸”。那天顾彦琛刚签了个大单,心情难得不错。
听到我含糊的发音,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伸手把我抱了起来。
他的怀抱很僵硬,像块冰冷的石头,
可我还是闻到了他西装上淡淡的雪松味——和空难前我邻座先生身上的味道很像,
那位先生说要去见刚出生的孙女。“真聪明。”顾彦琛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温度,
可这温度转瞬即逝。苏晚晴从楼上冲下来,看到这一幕突然尖叫:“顾彦琛!
你是不是早就盼着她喊你了?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重要?”她冲过来要抢我,
指甲差点刮到我的脸。顾彦琛皱眉躲开,语气又冷了下来:“你又发什么疯?”“我发疯?
”苏晚晴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我为你生儿育女,
你却对着这个小杂种笑!顾彦琛,你对得起我吗?”玻璃杯的碎片溅到我脚边,
我吓得缩在顾彦琛怀里,眼眶瞬间红了。不是装的,是真的怕。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在,
可灵魂却在冷笑——看啊,这就是你的母亲,为了一句话就能歇斯底里的疯子。
顾彦琛抱着我转身就走,把苏晚晴的哭喊和摔砸声抛在身后。他把我放回婴儿床,
站在床边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做些什么,他却只是低声说:“别学她。
”那晚我没睡着,听着主卧断断续续的争吵,直到凌晨才安静下来。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条毒蛇。我知道,
这座金碧辉煌的别墅,从来不是家,是囚笼。而我,是等着越狱的囚徒。
第二章:癫公癫婆对决三岁那年的夏天,我已经能跌跌撞撞地跑了。那天家里来了客人,
是顾彦琛的母亲,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眼神锐利的老太太。她不喜欢苏晚晴,
每次来都会找些由头训斥几句,这次也不例外。“家里怎么乱成这样?保姆是干什么吃的?
”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晚晴攥着衣角,脸色发白,却不敢顶嘴。
顾彦琛坐在旁边喝茶,假装没听见。我抱着一个布娃娃,坐在客厅角落的地毯上,
看着这场无声的硝烟。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博古架上,那里摆着个青花瓷瓶,
是顾彦琛前几天拍下的古董,据说值七位数。“这瓶子不错。”老太太伸手摸了摸,
“是想着送给我当生日礼物?”顾彦琛刚要说话,苏晚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妈,
您别碰它!这瓶子……这瓶子长得像彦琛的前女友!他肯定是故意摆在这的!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老太太的脸沉了下来,顾彦琛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苏晚晴,
你胡说什么?”顾彦琛的声音里有了怒意。“我没胡说!”苏晚晴突然激动起来,指着花瓶,
“你看这瓶口的弧度,跟林薇薇的下巴多像!你留着它,就是还想着她!”林薇薇,
顾彦琛的前女友,一个在财经圈很有名的独立女性。
我在顾彦琛书房的旧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眼神明亮,笑容自信,和苏晚晴完全是两类人。
顾彦琛猛地站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教训苏晚晴,可他却走到博古架前,
一把将那只青花瓷瓶抱了下来。“你要干什么?”苏晚晴的声音带着惊慌。顾彦琛没理她,
手臂高高扬起,下一秒,那只价值七位数的古董花瓶就狠狠砸在地上。
“哗啦——”清脆的碎裂声在客厅里回荡,青花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有几片甚至飞到我脚边,
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袜子传过来。苏晚晴愣住了,随即扑进顾彦琛怀里,
哭得撕心裂肺:“我就知道你还想着她!你砸了它,是怕我再提她对不对?顾彦琛,
你这个骗子!”顾彦琛任由她抱着,脸色铁青,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他看都没看地上的碎片,
更没看缩在角落的我和脸色铁青的老太太。那天老太太气得拂袖而去,
临走前指着顾彦琛骂:“你迟早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我蹲在地上,捡起一片细小的瓷片,
藏进了口袋里。碎片很锋利,划破了我的指尖,渗出血珠。不疼,真的不疼。
比起飞机爆炸时的灼痛,这点伤算什么?我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在哭,一个在沉默,
突然觉得很可笑。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前女友”,砸掉七位数的古董,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廉价又疯狂。顾彦琛,苏晚晴,你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四岁生日那天,
家里难得有了点生气。保姆买了个小蛋糕,上面用奶油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
我坐在高脚椅上,看着那抹甜腻的黄,咽了咽口水。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
第一次有“生日”的概念。顾彦琛早上出门时,摸了摸我的头:“晚上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没什么期待。他的承诺,和苏晚晴的眼泪一样,廉价又不可信。果然,
到了晚上,顾彦琛回来时两手空空。他大概是忘了。苏晚晴却炸了。她看到餐桌上的蛋糕,
突然尖叫起来:“顾彦琛!你忘了买草莓味的?你明知道我最喜欢草莓!
”那蛋糕是香草味的,是保姆按照我的口味买的。我从不敢提要求,是保姆看我可怜,
偷偷问我的。顾彦琛脱外套的动作一顿:“今天是念念的生日。”“她的生日怎么了?
”苏晚晴冲过来,一把抓起蛋糕,狠狠摔在地上,“没有草莓味,谁也别想吃!顾彦琛,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奶油和蛋糕屑溅得到处都是,连我的裤腿上都沾了几点。
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熊,被摔得面目全非。我坐在高脚椅上,看着地上的狼藉,没哭,也没闹。
只是觉得胃里有点空,心里有点冷。顾彦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苏晚晴,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厌恶:“苏晚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记得我喜欢什么!”苏晚晴哭着去捶他,“我想让你像以前一样疼我!
你现在眼里只有工作,只有这个小杂种——”“闭嘴!”顾彦琛猛地推开她,声音大得吓人。
苏晚晴跌坐在地上,哭得更凶了。顾彦琛喘着粗气,突然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穿衣镜上。
“哗啦——”镜子碎了,玻璃碎片像暴雨一样飞溅开来,有几片擦着我的脸颊飞过,
带来一阵刺痛。顾彦琛的手被划开了,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却像没感觉一样,
指着地上的苏晚晴吼:“现在你满意了?!”苏晚晴被吓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我缩在高脚椅的角落,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蛋糕残渣,
看着手在流血的顾彦琛,看着坐在地上发愣的苏晚晴,突然明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