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乡青石镇,当了个副乡长。上任第一天,我掀了书记张德贵的桌子。
他指着养老院的馊馒头说:“死几个老头不算新闻,你断别人财路——会死人的。
”三个月后,他拿着我的停职文件骂我自找死路。我那个天天奶孩子的老婆,
突然走进会议室宣布:“张德贵同志,现在接受组织调查。
”1 馊馒头与拍桌子青石镇养老院后厨那馊味儿,恶心直冲喉咙。
管伙食的老王头拽我袖子:“陈乡长……回吧。张书记说……账上真没钱了。
”我肺管子都要气炸了。真没钱?我抓起桌上的账本打开看。鸡蛋采购价八块一斤!
冷冻肉三十五一斤!可老头老太太碗里是啥?咸菜疙瘩,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钱呢?
刘麻子!钱去哪儿了?”我手指头差点戳到承包食堂的混混鼻梁上。刘麻子跷着二郎腿,
唾沫星子乱飞:“陈大乡长,您是市里下来的大佛,哪懂基层的苦?就这点钱,
能让老家伙们饿不死就不错了!还想吃肉?做梦吧!”我血“嗡”地冲上头顶。
我攥着那本假账,几步冲上三楼书记办公室。“哐当!”门被我一把推开。张德贵正品茶,
惊得手一抖。“张书记!”我把账本拍他桌上,“养老院的账,八块钱的鸡蛋?
三十五的冷冻肉?老人们就吃那个?”张德贵撩起眼皮看我,
像看个不懂事的孩子:“小陈啊,火气别那么大。市里下来的菩萨,心是好的。可青石镇,
有它自己的规矩。”他嗤笑一声,慢悠悠站起来,“死几个老头算什么新闻?
可你断了人的财路——那是真会死人的!”我脑子“轰”的一声,热血彻底烧没了理智。
去他妈的规矩!我双手抓住桌沿,猛地往上一掀!“哗啦——咣当!”桌子翻了,
茶杯文件摔了一地。张德贵脸上的假笑瞬间冻住,变得铁青。
2 天价水管与真账本养老院的事,桌子白掀了。张德贵轻飘飘一句“年轻人冲动”,
就把事儿抹了过去。我心口憋得生疼。没两天,水利站报上来的饮水工程预算又把我点着了。
“输水管!四百八一米?”我把招标文件直接拍在站长赵有才脸上,“赵站长,
这管子是镀了金还是镶了钻?”党委会上烟雾缭绕。张德贵弹着烟灰,
眼皮都不抬:“小陈同志,年轻有干劲是好事。但也要讲团结,顾大局嘛。
下面同志工作不易,物价确实在涨……”他把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脸上堆起假笑,
“供应商都定好了,资质齐全,市场行价。你就签个字的事儿。”这轻飘飘的“签个字”,
像烧红的铁捅进我肺里。签了字就是喝老百姓的血!这字能签?晚上,
我摸黑钻进了落满灰的镇档案室。手电光在铁皮文件柜后面扫。
手指在一个破旧文件夹夹层里,摸到一本薄薄的册子。
抽出来一看——《青石镇饮水工程实际收支明细内部》。手电光下,
密密麻麻的记录爬满纸页!每一笔采购后面都跟着一串数字和签名!翻到最后一页,
签名——赵金宝!是张德贵亲小舅子!我心跳如鼓,赶紧把真账本揣进怀里,溜回办公室,
锁进抽屉最底层。有了这个,我看他张德贵还怎么狡辩!第二天一早,
我特意提前到了办公室。拉开抽屉——空的!账本呢?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张德贵端着枸杞保温杯踱进来,瞥了我一眼:“陈乡长,来得挺早啊?
夜里风大,可得小心着点……”他嘴角那丝笑,冷得刺骨。
3 停职令与红油漆养老院的李秀芳老太太摔裂了胯骨,惨叫得撕心裂肺。我赶到时,
老头老太太们围成一圈。“送医院!快叫救护车!”我吼着,转头问缩在角落的女会计,
“钱!养老院的钱!”会计脸煞白:“陈…陈乡长,
上就剩三毛二分钱了……张书记交代过…过两天县领导视察还得凑钱……”“看来接待重要!
”还是救人要紧!我开上自己那辆破小车,把李老太塞进去就往县医院冲。
看着担架上那张痛苦扭曲的脸,我把工资卡摔在缴费窗口:“刷我的卡!”钱是垫上了,
李老太的命暂时保住了。可我这“英雄”没当两天,停职通知就下来了。
镇里的大喇叭晌午头准时开嚎:“……经查,副乡长陈卫东同志,目无组织纪律,
擅自挪用养老院专项款!虽事出有因,但性质恶劣!经镇党委研究决定,报上级同意,
即日起暂停陈卫东同志一切工作,深刻反省!”我瘫在自家破藤椅里,看着那份停职文件,
浑身像被抽了筋。完了,张德贵这是要往死里整我。老婆林娟端来一碗热鸡汤放在桌上。
“趁热吃了。”她是市纪检委干部,这次随我回老家休假一段时间。“这镇上,真黑!
”“清官难当?”林娟忽然开口。我抬头看她。她盛着汤,语气平淡:“难就难在,
你是一个人,在跟一整个烂透了的网拼命。你可以借力!把你掌握的证据整理好我看看!
”没等我反应过来借力是什么意思,镇政府公告栏那边传来喧哗。邻居家半大小子冲进来,
手里攥着刚撕下来的纸,脸涨得通红:“陈叔!他们贴告示……说你贪污!”我冲出去。
公告栏上白纸黑字:《情况通报》——有人实名举报副乡长陈卫东,利用职务之便,
贪污挪用养老院医疗专项资金!落款,鲜红的镇党委公章。张德贵!
这老王八蛋是要把我彻底踩进泥里!晚上回家,院墙被泼满了刺眼的红油漆。
五个大字刷在墙上:“滚出青石镇!”4 陌生人来到镇上停职后,我心情郁闷,
心想倒不如到村上散散心。顺便了解一下底层的真实情况!于是开着自己的小破车,
挨家逐户,看看老乡的生活。16个村子,还有上百户老乡,养老金几年没有领到。
低保户有几十户没有见到钱。还有修路的青苗款没有补偿到位。……我突然接到陌生人电话,
让我回镇上。自称市上某工作组的人,找我了解了青石镇的真实情况。
我把搜集到的证据和资料,照片,复印件一套全给了他们!这些人客客气气。
谢过我后悄悄就离开青石镇。我感到奇怪不解。回去问林娟,她只笑不语。
5 黄土袋与神秘电话广播里的台风预警跟催命符似的,一遍又一遍。
风卷着沙土树叶抽在窗户上,噼啪作响。青石河的水位眼瞅着疯涨,河水拍打着脆弱的土堤。
防汛仓库就在河堤下面。张德贵主抓的防汛?能靠谱?仓库大门挂着把大锁。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捡了块石头,“哐哐”几下砸开锁鼻。推开沉重的铁门,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手电光柱扫进去,里面堆着些鼓鼓囊囊的编织袋,
应该就是防汛沙袋。我走近几步。随手扯过最外面一个袋子,两手抓住袋口,
猛地一撕——“哗啦!”根本不是沙子!装的是黄土,喷泄而出,撒了一地!
我头皮瞬间炸开!疯了似的又撕开几个袋子,全是这玩意儿!登记在册的两千条麻袋?
实打实能有三百条就顶天了!这要是真决了口子,靠这些土袋子堵?堵个屁!我掏出手机,
对着这堆“战略物资”刚按下拍摄键——“哐当!”几道刺眼的手电光射在我脸上,
晃得我睁不开眼。刘麻子那肥胖的身影堵在门口,身后跟着三四个混混。他叉着腰,
狞笑:“这不是咱停职反省的陈大乡长吗?深更半夜,撬锁摸进防汛重地,想干嘛?
”绿豆小眼扫过我手机,嗓门猛地拔高:“偷拍国家战略储备?您这是想搞破坏啊?
还是想偷东西卖钱?”他身后一个混混猛扑上来,劈手就夺了我的手机!
那混混抓着手机狠狠往水泥地上一掼!“啪嚓!”手机屏幕瞬间炸裂,碎片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