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九龙城寨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扭曲成模糊的光晕,像是被水稀释的血。
陆沉站在废弃纺织厂的屋顶边缘,雨水顺着他的黑色风衣滴落,渗入脚下早己干涸的血迹。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十年前在医院醒来后,用玻璃碎片亲手刻下的日期。
2013.5.18。
林小雨的忌日。
耳机里,陈叔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传来:“马三,青龙帮中层,负责高利贷和地下赌场。
十年前那场屠杀,他负责外围警戒。”
陆沉没有回答。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像是无声的眼泪。
“他今晚会在这里交易一批货,潮州帮的人也会来。”
陈叔补充道,键盘敲击声从耳机那头传来。
“根据监控,他带了六个保镖,其中有个泰国拳手,左臂有眼镜蛇刺青—是清迈黑市出来的职业杀手。”
陆沉缓缓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
他的手上布满细密的疤痕—那是七年地下黑拳生涯的印记。
从曼谷到澳门,他把自己锻造成一柄复仇的刀,而今晚,这柄刀终于要出鞘。
“血债血偿。”
他低声说,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工厂三楼,昏暗的灯光下,马三正叼着雪茄,粗短的手指敲击着赌桌。
“再开一局!”
他咧嘴一笑,金牙在灯光下闪着油腻的光。
身旁的保镖递上一杯威士忌,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角落里,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女人蜷缩着,脸上带着新鲜的淤青。
她是上周被马三抓来的抵债品—苏晚晴,某小报社的记者,因为调查高利贷案惹上了麻烦。
“马爷,潮州帮的人到了。”
一个保镖低声汇报。
马三眯起眼,挥手示意手下将苏晚晴拖到隔壁房间。
“待会儿再收拾你。”
他狞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
苏晚晴没有挣扎,只是沉默地低下头,藏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陆沉的行动比预想的更顺利。
两个守在侧门的保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他从背后拧断了脖子。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像是演练过千百次—事实上,他也确实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次。
工厂内,马三正和潮州帮的人验货。
桌上摆着几包白色粉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纯度没问题,钱呢?”
马三搓了搓手指。
潮州帮的瘦高男人刚要开口,守在门口的保镖突然倒地,喉咙上插着一把匕首。
紧接着,整个工厂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
马三的咆哮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手电筒的光束胡乱扫射,却只照亮空荡荡的厂房。
一个保镖突然惨叫一声倒下,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操!
是谁?!”
马三掏出手枪,声音开始发抖。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
马三转身朝声源开枪,子弹打在金属货架上溅起火花。
下一秒,他持枪的手腕被猛地扣住—“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马三跪倒在地,手枪滑落,他抬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面前,面容冷峻,眼神如刀。
“你.....你是谁?!”
陆沉缓缓蹲下,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林小雨笑容灿烂,而血迹早己干涸在相纸表面。
“十年前,圣玛利亚教堂。”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马三瞬间面无血色。
“陆.….陆远山的儿子?!”
马三颤抖着后退,“我只是听命行事!
是程虎下的命令!”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陆沉摇摇头,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钱买不回人命。
今晚,是清算的开始。
"马三的惨叫声在雨夜中格外刺耳,但很快归于寂静。
陆沉将染血的短刀在马三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在他胸前刻下一个血淋淋的"债"字。
"告诉程虎和程天豪,“陆沉对着马三己经失去生气的眼睛说,"血债,必须血偿。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陆沉警觉地举枪走近,发现是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衣衫褴褛,脸上有新鲜的伤痕。
"求求你..别杀我“女人蜷缩成一团,声音颤抖。
陆沉皱眉:“你是谁?
为什么在这里?
""我叫苏晚晴….马三…他欠我父亲赌债,把我抓来抵债。
"女人抬起泪眼,"我己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了…"陆沉犹豫片刻,最终用短刀砍断锁链:“你能走吗?
"苏晚晴试着站起来,却因虚弱而踉跄。
陆沉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抱起:"别出声,我带你出去。
"雨越下越大。
陆沉抱着苏晚晴穿过黑暗的巷道,来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前。
陈叔己经在驾驶座等候。
"这是谁?
"陈叔警惕地问。
"受害者。
"陆沉简短回答,将苏晚晴放在后座,“先送她去安全屋。”
车子驶离现场时,陆沉回头看了一眼雨幕中的废弃工厂。
十年等待,复仇终于开始。
而那个叫苏晚晴的女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让陆沉隐约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查一下她的背景。
“陆沉低声对陈叔说,“我总觉得,她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
"远处,警笛声划破夜空。
青龙帮很快就会知道,十年前的血债,有人来讨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