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是记者檀丽丽,七年前偷偷把蓝色星星钥匙扣塞进李文凯口袋,
藏起不敢言说的暗恋。七年后,我以记者身份采访已成顶流的他,
那钥匙扣仍被他戴在最显眼的位置。周曼琪翻出我藏了七年的相册,曝光我的小号,
污蔑我是偷东西的私生饭,煽动网暴,连老家都被泼红漆。我找证据自证,
却被当作舆情风险,连报社都让我避风头,困在绝望里动弹不得。1化妆间的门。
被助理推开时。带起一阵风。我捏着采访提纲。李文凯坐在镜子前。化妆师正给他整理额发。
脖颈间。有东西在晃。蓝色的,星星形状。边角已磨得发亮。我瞬间愣住了。
久久才反应过来。高三毕业那天。体育馆后台。他的舞蹈服挂在铁架上。我攥着那个钥匙扣。
手指都在颤抖。“喂,看那个胖子又在盯李文凯啊。”“她写的那篇暗恋作文,
全班都笑疯了好吗。”“别叫她写了,反正也是抄的。”那些声音。又从脑海闪过。
“檀记者?”助理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李文凯转过头。镜子里的他。眼神扫过来。
落在我脸上。我猛地低下头。“可以开始了。”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我深吸一口气。
“李老师您好。”“我们今天从您最新的舞台开始聊?”他点头。视线落回镜子里。
脖颈上的星星钥匙扣。格外的显眼。笔尖在纸上划。第一题。第二题。第三题。我的眼睛。
总会被那个星星钥匙扣吸引过去。“这里可以详细说一下吗?”我逼着自己抬眼。
视线撞上镜子里的他。好像在笑。高中的体育课后。他把校服搭在肩上。也是这样笑着。
他和同学说话。我躲在香樟树后面。阳光照在他脸上,多了几分浪漫。我手里攥着的钥匙扣。
被汗水浸湿……“檀记者?”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盯着他的脖子。已经超过半分钟。
“抱歉。”我低下头。假装翻页。“刚才说到舞蹈编排。”他提醒我。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我赶紧捡回提纲。继续提问。声音尽量平稳。可我还是不自觉的,看向那个蓝色钥匙扣。
蓝色星星钥匙扣。随着说话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就像撞在我心上。又疼又酸。高中时。
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在文具店货架前。盯着这个钥匙扣。看了整整十分钟。老板娘说。
小姑娘眼光不错。这个最受欢迎。我攥着皱巴巴的五块十块。付了钱。后来。在作文里写。
他是天上的月亮。我是地上的青苔。只能偷偷看。被同桌抢过去念。全班哄堂大笑。
“青苔也配看月亮?”“她怕不是想攀高枝想疯了。”那些笑声。和此刻镜子里的星星。
重叠在一起。我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才能保证下一个问题。听起来还算正常。李文凯在回答。
关于创作瓶颈。他说有段时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的视线。又飘到他脖子上的钥匙扣。
七年了。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从那个躲在角落里的胖子。到现在拿着记者证的我。
它竟然还在。我手握笔的力度。越来越大。“接下来想问一下。”我清清嗓子。
试图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回肚子里。“您对粉丝的支持有什么想说的?”他笑了。这次。
是对着我笑的。“很感谢他们。”“尤其是……”他顿了顿。视线。好像在我脸上。
多停留了一秒。我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天花板的灯。眼眶却热了。采访还在继续。
问题一个个抛出去。答案一个个收回来。可我的脑子里。全是那个蓝色的星星。
和十七岁那个。把秘密塞进他口袋里的,发抖的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了。
嘴唇干得起皮。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化妆台。隔着七年的时光。隔着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下一个问题。”李文凯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我脸上。这次。我没敢躲。
2采访提纲翻到中间页。我用指腹蹭了蹭那个加粗的问题。“李老师。”声音抖得不行。
李文凯正接过助理递的水。听到我的声音时。他的动作顿了顿。
“听说您有收藏小物件的习惯?”我盯着他的喉结。不敢看他的眼睛。
“有没有什么……特别珍视的?”他没立刻回答。镜子里的目光。慢悠悠转过来。
落在我脸上。我攥着钢笔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高中时被按在走廊墙上。
那些人抢我的笔记本。也是这样。心脏快要跳出来。“特别的?”李文凯的声音。
带着点笑意。“有一个。”他抬手。指尖碰到那个星星钥匙扣。轻轻转了半圈。
“一直想知道是谁送的。”他说。视线穿过镜子。直直落在我脸上。“原来是你啊。
”“檀丽丽。”呼吸瞬间停滞。耳朵里嗡嗡作响。化妆师收拾粉盒的声音。
助理翻手机的声音。都变成了慢镜头。“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只能发出气音。大学开学典礼那天。他作为优秀校友表演。穿着白色舞衣。旋转时。
手下意识摸向口袋。那个动作。被我拍进了相册。编号是73。后来每次看那场录像。
都会倒回那个瞬间。看他指尖划过口袋的弧度。猜他是不是摸到了什么。原来不是错觉。
我猛地攥紧钢笔。不能慌。檀丽丽。不能慌。七年了。从在文具店买下它。
到偷偷塞进他口袋。从在演唱会后排哭到缺氧。到拿着记者证坐在他面前。不是为了。
在这一刻。落荒而逃。镜子里的李文凯。还在看着我。眼里的笑意。让人感觉特别的温暖。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狠狠压下去。笔尖在采访提纲上。
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像在给自己。划下一道底线。不能让它沉寂。那些藏了七年的心意。
那些在无数个夜晚。支撑我爬起来的光。不能在今天。碎成渣。李文凯还在看着我。
镜子里的他。眼神温柔得不像话。我用力眨了眨眼。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逼回去。
攥紧钢笔的手。终于不再抖了。笔帽硌出的痛感。像一个烙印。刻在掌心里。也刻在,
快要破土而出的勇气上。3空气好像凝固了。化妆师轻手轻脚退出去时,
带上门的声音格外响。我盯着采访提纲上的下一个问题。“那个……”指尖在纸上乱划。
想找到一个正常的问题。目光却像被钉住。挪不开。“檀记者?”他轻轻喊了一声。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那双在舞台上。能点燃全场的眼睛。此刻像含着星光。满是温柔。
但我的心却隐隐的疼。大学那年。他在隔壁城市开演唱会。我打了三份工。买了张山顶票。
散场时。人群里挤丢了一只鞋。光着脚走回地铁站。口袋里揣着他扔下来的应援棒。
那晚的感觉。也是这样。带着点甜。又有点涩。“下一个问题。”我逼着自己开口。
声音比刚才更哑。“关于您接下来的巡演……”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呼吸打断。
那些被藏了七年的画面。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他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他侧脸。
睫毛很长。他在操场跑步。白色T恤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他在公告栏前。看录取通知书。
嘴角扬起的弧度。每一个。都像针。扎在我心上。“怎么了?”李文凯往前倾了倾身。
镜子里的他。离我好像近了点。“不舒服?”“没有。”我赶紧摇头。捏着提纲的手。
把纸都攥皱了。“我是说……巡演的城市安排。”职业素养在脑子里尖叫。檀丽丽。
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暴露心思的。可视线。总忍不住往他脖子上飘。那个星星钥匙扣。
还在轻轻晃。“安排还在调整。”他回答得很认真。“但有个城市。”“一定会去。
”他没说哪个。但我知道。是我们的家乡。那个有香樟树的小城。“您……”想再问点什么。
关于那个城市。关于他是不是还记得。校门口的煎饼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能问。
檀丽丽。不能越界。你是记者。他是采访对象。这是你的独家专访。是你熬了无数个夜。
才争取来的机会。我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把那些汹涌的情绪。
都压了下去。“李老师。”我抬起头。直视着镜子里的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
看起来专业一点。“我们继续吧。”李文凯看着我。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没再说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采访继续。我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只是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像涨潮的海水。一遍遍拍打着堤坝。不知道。还能撑多久。4采访提纲上的墨水还没干透。
我捏着它走出化妆间时。助理追出来。塞给我一张烫金的纸。“庆功宴的邀请函。
”她笑得很客气。“李老师说。”“檀记者一定要来。”电梯里。信号时断时续。
同事群的消息。还是挤了进来。点开。全是庆功宴的照片。水晶灯从天花板垂下来。
碎光落满香槟塔。衣香鬓影里。李文凯站在中间。灰色西装熨得笔挺。领口微敞着。
那颗星星钥匙扣。在灯光下晃。蓝得刺眼。像根针。扎破了采访时强撑的镇定。
手指在屏幕上放大。他袖口露着块表。上个月财经版写过。七位数。限量款。而我。
刚把采访提纲塞进帆布包。包带磨得发亮。是大学时在地摊买的。三十块。挤地铁的人太多。
包被挤到身后。等钻出车厢。发现边角蹭了块泥。老城区的楼道。灯坏了三天。
我摸黑爬上三楼。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推开门。霉味混着雨水气扑过来。上周漏雨的屋顶。
还没修好。窗台上的盆栽。叶子黄了大半。邀请函被我扔在桌上。它轻飘飘落下去。
压在吃剩的泡面盒上。换衣服时。镜子里的衬衫晃了晃。袖口磨出的毛边。
是大学时写稿磨的。领口那块墨水渍。还是今早采访前。笔尖漏的。手机又震了。
同事发了段视频。李文凯正和导演碰杯。脖颈上的星星钥匙扣在灯光下。亮得像块冰。
高中时他总穿洗得发白的运动鞋。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想买双新的给他。最后却攥着钱。
在文具店买了那个星星扣。那时的他。离我好像没这么远。雨突然砸在窗上。噼里啪啦响。
屋顶的破洞又开始渗水。一滴。两滴。砸在接水的脸盆里。就像敲在了我的心上。
采访时他说的话。还在耳朵里转。“原来是你啊。”“檀丽丽。”可镜子里的我。
衬衫袖口卷了又卷。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大学时的电子表。十五块。走时总慢五分钟。
我走回桌前。拿起那张邀请函。采访时强压的情绪。此刻全涌了上来。檀丽丽。你真以为。
凭一个钥匙扣。就能站到他身边?你真以为。攥着记者证。就能跨过那些差距?七年的暗恋。
原来就是场自我欺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有点红。但没哭。只是觉得累。
采访时强撑着的提问。每句话都耗光了力气。手机屏幕还亮着。照片里的李文凯还在笑。
星星钥匙扣还在颈间晃。而我。坐在漏雨的出租屋里。听着水滴砸盆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有些距离。不是一场采访。一张邀请函。就能填上的。就像此刻。他在香槟塔前。
我在泡面盒旁。中间隔着的。不只是城市的灯火。5闹钟响第三遍时。我从桌上爬起来。
脸压着未写完的稿纸。印出个淡淡的字痕。冷水扑在脸上。冰凉感钻进毛孔。
才把庆功宴的失落。压下去一点。帆布包甩在肩上时。碰到昨晚没扔的泡面盒。叮当响了声。
像在提醒我。该上班了。该干活了。报社的空调坏了。编辑部像个蒸笼。我刚把采访稿摊开。
隔壁桌的议论声。就飘了过来。“李文凯那块表。”“我表哥在拍卖行上班。
”“说全球就三块。”“七位数都拿不下来。”七位数。我默默算着。除以我现在的工资。
要不吃不喝。二十年。手机突然震了。是母亲的微信。语音里的声音。带着哭腔。“丽丽啊。
”“你爸修车间的升降机。”“从上面摔下来了。”“住院要交钱。
”“家里……实在拿不出了。”手指哆嗦着点开银行APP。余额那栏。2863元。
上个月给家里寄了五千。交了房租水电。剩下的。够撑到发工资吗?“叮”的一声。
同事的消息跳进来。是张李文凯的机场图。他戴着墨镜。手腕上的表。在阳光下闪。
高中时的画面。突然撞进来。他在体育用品店门口。盯着一双运动鞋。看了很久。
标签上的价格。让他皱了眉。最后转身。走进隔壁的文具店。买了块橡皮。那时的他。
和现在的他。像两个人。笔尖用力。墨水洇开个黑团。把“李文凯”三个字。糊得看不清。
檀丽丽。你看。连记忆里的他。都变了。你还在执着什么?采访本上。
那个星星钥匙扣的位置。被我画了个圈。圈外写着“工作”。两个字。手机屏幕还亮着。
母亲的语音。又发了一条。“要不……你先借点?”借?向谁借?同事们都在讨论。
周末去哪个商场买包。而我。连父亲的住院费。都凑不齐。指尖划过屏幕。鬼使神差。
点开了购物软件。搜索框里。输了“蓝色星星钥匙扣”。页面跳出来。
一排排亮闪闪的蓝色星星。价格那栏。写着“9.9元包邮”。9.9。七年前。
我攒了三天的午饭钱。才买下它。以为藏着天大的秘密。在他七位数的世界里。
这根本不值得一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手机被我用力合上。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编辑部。格外响。同事们都看过来。我低下头。假装整理稿纸。
把那个洇开的黑团。折进纸页里。像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窗外的阳光。照在桌上。
亮得晃眼。可我觉得。浑身都冷。那个9.9元的数字。像根冰锥。扎在我和他之间。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深吸一口气。把母亲的语音。重新听了一遍。然后。
在采访稿的空白处。写下“借钱”两个字。6手机屏幕还残留着“9.9元包邮”的残影。
我把它倒扣在桌上时。指腹蹭过手机边缘的裂痕。是上周挤地铁时摔的。
编辑部的议论声还在飘。“李文凯那表保养一次。”“够普通人半年工资了。
”笔尖在采访稿上戳出个洞。墨水洇开的黑团。像在嘲笑我算过的账——他的手表。
我的二十年。母亲的微信又跳进来。没再发语音。只打字说“不急”。
可那两个字后面的省略号。比哭腔更沉。我猛地站起来。跟同事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回到出租屋,拖出蓝色木箱。三十七个相册。从高三那本贴着门票根的。
到上个月演唱会的场外照片。一本本码进去。锁扣“咔嗒”扣上。像给七年的心事。
上了道枷锁。回到编辑部。采访本摊开着。我撕了张黄色便签。写下“父亲的住院费”。
又写“民生线”。“别再想星星”。主编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
我还攥着那张9.9元的截图。“我要调去民生线。”“越忙越好。”他看着我手里的便签。
又看了眼桌上倒扣的手机。“娱乐线……”“不去了。”我把截图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时。
正砸在那张没送出去的庆功宴邀请函上。第一天扫街是凌晨四点。扫帚把掌心磨出红印。
扫到第三个路口。早餐摊飘来豆浆的香味。像高中时他总放在桌角的那杯。我赶紧低下头。
收起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午蹲在工地吃盒饭。米饭硬得硌牙。
旁边的大叔说儿子考上大学了。笑出的褶子里。藏着比七位数更沉的光。手机在口袋里震。
娱乐推送弹窗闪过。李文凯的新舞台。星星钥匙扣在镜头里亮得发蓝。
我把手机往深处塞了塞。指尖触到电池鼓包的边缘。这手机用了三年。换块电池要八十。
够买八个同款钥匙扣。傍晚钻下水道时。污水灌进鞋里。臭得让人作呕。可水管通的那一刻。
居民的欢呼撞在管壁上。回声比任何演唱会都响。回到出租屋。累得没脱鞋就倒在床上。
母亲发来父亲的检查单。我盯着“住院押金5000”那行字。摸出手机想借钱。
才想起昨晚已经卸载了娱乐软件。却忘了存几个能开口的号码。
采访本上的便签被风吹卷了边。“别再想星星”那行字。笔尖划破纸页。
露出下面隐约的“李文凯”。我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颧骨上还沾着工地的灰。
像张没卸干净的面具。明天要去菜市场早市。跟着卖菜阿婆学认秤。那里没有七位数的表。
只有三两块的差价。和父亲住院费的零头。这样。应该就够了。
7菜市场的早市总是带着露水气。我蹲在卖菜阿婆旁边。她教我认哪种茄子更嫩。
指尖的老茧蹭过我手背。比采访本上的便签更实在。跟着修鞋匠走街串巷的第三周。
我写下的《消失的修鞋摊》。被省报转载了。主编把样报递过来时。
阳光落在“檀丽丽”三个字上。似乎把阴霾都驱散了。父亲的住院费凑齐那天。
母亲发了张他在病房看书的照片。床头放着我寄的样报。折角停在我的名字那页。
阁楼的木箱。被我推得更深了。三十七个相册的棱角。在黑暗里。不再硌得人慌。
直到颁奖礼那天。聚光灯打在身上时。我还在想。菜市场的阿婆今天收摊早吗?
奖杯握在手里有点沉。主持人念获奖词时。提到“关注普通人的温度”。台下的掌声里。
我好像听到了。下水道通了时的欢呼。手机在礼服口袋里震。以为是母亲的消息。
划开屏幕的瞬间。呼吸突然停滞。是娱乐推送。李文凯的新歌预告。他坐在旧沙发上。
钥匙扣。在他手里转得飞快。聚光灯突然变得刺眼。台下的面孔都模糊了。
主持人还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奖杯的底座硌着掌心。和那天捏着9.9元截图时。
一样疼。后台卸妆时。化妆师说我的脸色不好。我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
看到自己红着的眼睛。像刚刚哭过一样。走出颁奖礼堂。晚风带着点凉意。
街角的报刊亭还亮着灯。老板正把新到的娱乐报。摆上最显眼的位置。封面上是李文凯。
在旧货市场的照片。他蹲在摊位前。手里拿着个旧闹钟。笑得像个孩子。报道里说。
他常去逛旧货市场。喜欢老物件的温度。我掏钱买下报纸时。指尖蹭过他的脸。突然想起。
高中时他总去废品站。找旧书看。原来有些东西。没变。回到出租屋。
奖杯被我放在泡面盒旁边。报纸摊开在桌上。旧货市场的地址。被我用红笔圈起来。
阁楼的木箱。在角落安安静静。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就算锁着。也会在某个瞬间。
悄悄钻出来。像此刻。窗外的月光。落在报纸上。照亮那个被圈起来的地址。也照亮了。
我没说出口的。那点侥幸。8报纸还摊在桌上。
眼睛久久的盯着那个被红笔圈出来的旧货市场地址。清晨去菜市场时。路过废品站。
老板正把旧书捆成摞。阳光落在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想起李文凯蹲在那里的样子。
赶紧移开视线。帮阿婆抬菜筐时。手指被藤条硌出红印。疼得很实在。采访本上的便签。
“别想星星”那行。被我用黑笔涂掉了。露出下面浅浅的痕。像没藏好的心事。
编辑部有人聊李文凯的新采访。“他说最怀念高中时的旧钢笔。”“用了三年,
笔尖都磨平了。”我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笔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名字。
是大学时在旧货市场淘的。五块钱。笔尖确实磨平了。算“距离”的本子被我撕了。
那页写满七位数除以工资的算式。现在改成记旧货市场的摊位。“三号摊有老钢笔”。
“七号摊卖旧钥匙扣”。去采访修鞋匠时。特意绕路经过旧货市场。没看到李文凯。
却在角落摊位。看到个蓝色星星挂坠。边角磨得和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摊主说这是老款。
七年前的货。我没买。只是蹲在那里看了很久。像在看七年前的自己。回到出租屋。
把钢笔和报纸上的照片。并排放在桌上。他的旧闹钟。我的旧钢笔。在灯光下。
透着一样的光。阁楼的木箱没再动。但我知道。就算不打开。有些记忆也会自己钻出来。
不是带着刺痛的差距。而是老物件上的温度。采访本新添了页笔记。
“旧货市场周三下午人少”。窗外的月光。落在那行字上。我突然笑了。原来,有些连接。
早就藏在时光里。和钱没关系。和阶层没关系。只和。两个喜欢老物件的人。有关系。这样。
好像也不错。9公益活动的场地在旧礼堂。我蹲在角落整理素材时。
相机镜头里还留着画面——李文凯教孩子们折纸。指尖捏着蓝色星星。和钥匙扣一个形状。
收相机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昨天在旧货市场。七号摊的老板说。上周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买走了最后一个同款星星挂坠。“檀记者。”有人在身后叫。声音裹着香水味。甜得发腻。
“整理完了?”她的视线扫过我的相机。“李文凯妈妈昨天来电话。”“说张导的女儿挺好。
”“两家正想约个饭。”张导的女儿。我在财经版见过。留学回来的设计师。
戴的表和李文凯是同系列。“你高中时就爱躲着看他吧?”周曼琪往前凑了步。
“躲在香樟树下。”“看他练舞看他吃饭。”“跟个小偷似的。”“小偷”两个字。
像冰锥砸进太阳穴。十七岁的夏天突然涌上来——我攥着钥匙扣躲在后台。有人踹门进来。
“抓小偷啊”“她想偷李文凯的衣服”相机带勒得脖子发紧。眼前的周曼琪。
和当年堵我的女生。脸慢慢重合。“你现在做这些。”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
“不还是想偷点什么?”“偷他的关注”“偷不属于你的世界”脸突然涨得发烫。
从耳根烧到脖子。“我没有。”开口时才发现。声音抖得和当年一样。“我是来工作的。
”“工作?”周曼琪笑出声。“拿着相机拍他七年。”“这叫工作?
”我攥紧相机带转身就走。走廊里的光线很暗。像高中时的楼梯间。有人在身后喊“站住”。
我跑得更快。直到冲出礼堂。阳光刺得眼睛发花。才发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掉下来。我蹲在墙根。摸着相机带磨出的毛边。
突然想起旧货市场的摊主说。老物件上的划痕。都是时光留下的印。可有些印。是带着血的。
从礼堂跑出来,看到公交站台的广告灯箱。正放李文凯的公益宣传照。他穿着白衬衫。
和高中时那件很像。只是没洗得发白。车来了。我低头挤上去。有人撞了我一下。
相机磕在扶手上。发出闷响。老城区的雨下得很大。推开门。漏雨的声音比昨天更响。
砸在相册封面上。是我忘了收的样报。阁楼的梯子在墙角。我爬上去时。木板咯吱响。
蓝色木箱的锁。被我扯了半天。才啪嗒打开。三十七个相册。在黑暗里叠着。最上面那本。
封面是手工做的。贴着块蓝色卡纸。翻开时。掉出张纸条。是高三毕业写的。
“他今天看了我一眼。”“是不是发现了?”十七岁的夏天突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