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砚辞。爸妈离婚后，我的名字从林晚改成了这个“有盼头”的新名字。

家里的微信群变成“成长积分排行榜”。

我的考试成绩、洗碗次数都被量化成父爱队和母爱队的PK筹码。

爸爸发朋友圈炫耀“父爱滋养学霸基因”，妈妈晒作文原稿证明“文学天赋随妈”。

我考砸了，他们争论试卷难度；我进步了，他们抢功劳晒截图。没人问我深夜刷题时累不累，

没人在意我看着朋友圈点赞数掉眼泪。这场用爱包装的攀比竞赛里，我成了最尴尬的道具。

……1十三岁那年，爸妈感情破裂要离婚，经协商。他们离婚后，我跟爷爷奶奶生活，

不妨碍他们找各自幸福。爸妈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那天，阳光很刺眼。

民政局门口的梧桐树叶被晒得卷了边，像我当时皱巴巴的心。爸爸林敬言蹲下来，

摸了摸我的头，说：“晚晚，以后你就叫林砚辞吧，‘砚墨书辞’，有文化，寓意好。

”妈妈苏曼青站在旁边，用纸巾擦着眼角，却抢着说：“这名字是我查了三天字典选的，

跟你没关系。”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名字的变化，就被他们塞进了新的微信群。

群名叫“砚辞成长荣耀墙”，成员只有我、爸爸、妈妈三个人。

爸爸发了条群公告：“从今天起，砚辞的学习、生活表现量化积分，每周公示，月度评优。

”妈妈立刻回复：“补充条款：母爱队、父爱队分别计分，公平竞争，杜绝暗箱操作。

”我拿着手机，看着“母爱队”“父爱队”的标签，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离婚后生活。没有眼泪婆娑的告别，没有小心翼翼的安慰，

只有一场突如其来的“育儿竞赛”。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下新名字“林砚辞”。

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为过去的“林晚”画句号。爸爸走进来，

手里拿着手机，兴奋地说：“砚辞，来，跟爸爸拍张合照。”他把手机架在三脚架上，

拉着我摆出“父子情深”的姿势。闪光灯亮的瞬间，我看见他屏幕上的朋友圈编辑界面，

配文已经打好：“单亲爸爸的第一天，陪女儿开启新人生，砚辞加油！”我突然想起以前，

他只会问我“今天在学校开心吗”，而不是“今天的照片够不够发朋友圈”。

妈妈的视频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

背景是装修精致的客厅——那是她离婚后搬的新家。“砚辞，快让妈妈看看，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有没有想妈妈？”没等我回答，

她就举起手机绕着我拍了一圈：“看我女儿多精神，这气质，随妈妈！”挂了电话，

我才发现她已经发了朋友圈，九宫格全是我的照片，配文：“我的小天使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母爱从不缺席～”下面已经有了十几个点赞，

评论区全是“单亲妈妈不容易”“孩子真乖”的留言。我躺在床上，

听着隔壁爸爸回复评论的键盘声，第一次失眠了。原来离婚后的爱，

是需要朋友圈点赞来证明的。而我这个叫林砚辞的孩子，成了他们这场证明赛的道具。

2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我考了全班第五。以前考这个成绩，爸妈只会笑着说“继续努力”，

然后带我去吃顿火锅。但现在，我拿着成绩单，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很久。我知道，

这条消息一旦发进“砚辞成长荣耀墙”群，就会引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果然，

消息发出还没到一分钟，爸爸就秒回了。“父爱队+100积分！数学95分，

这是爸爸从小培养的逻辑思维！”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表情包，全是“胜利”“加油”的动画。

妈妈的消息紧随其后，带着明显的火药味。“母爱队+150积分！语文全班第一，

作文被老师当范文，这是遗传妈妈的文学基因！数学扣的5分，明显是某方辅导不到位。

”我看着屏幕上的“积分”，突然觉得很荒谬。我的努力，我的错题，我的喜悦，

都被简化成了冷冰冰的数字，用来给他们的“爱”打分。爸爸立刻打电话过来，语气激动。

“砚辞，你跟妈妈说，数学错题是因为粗心，不是爸爸辅导的问题！”“还有，

爸爸昨天带你去图书馆的照片，你发朋友圈了吗？记得配文‘父爱陪伴助力学习’，

这样能加印象分！”我握着电话，说不出话。他甚至没问我考试时有没有紧张，

有没有哪道题不会做。挂了电话，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砚辞，

妈妈给你买了最新的语文辅导书，明天给你送过去。”“对了，

你作文里写的‘最喜欢的人’是妈妈对不对？妈妈已经把作文稿发给姥姥姥爷了，

他们都夸你懂事。”我张了张嘴，想说作文里写的是去世的奶奶。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说了她也不会听，只会说“妈妈知道你是不好意思直接写”。那天晚上，

爸爸的朋友圈更新了。标题是“深度解析：父爱如何助力孩子数学高分”，

内容是他从网上抄的育儿理论，中间穿插着我和他的合照，

甚至把我的数学试卷P上了“父爱加持”的水印。妈妈的朋友圈更绝。

她找了个做设计的朋友，把我的语文试卷做成了海报，

上面用金色大字写着“母爱浇灌的语文状元”，

底部还加了一行小字：“本成绩与父爱队无关”。他们的朋友开始在评论区站队。

爸爸的酒友们刷“敬言厉害，单亲带娃还这么牛”。妈妈的闺蜜们夸“曼青不容易，

孩子培养得这么好”。没人关心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这样的“被炫耀”。第二天去学校，

同桌好奇地问我：“林砚辞，你爸妈是不是在参加什么育儿比赛啊？

我妈昨天刷到他们的朋友圈，说太卷了。”我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说不出话。

原来我的人生，已经成了全班同学的谈资。

成了爸妈在朋友圈里争夺“最佳单亲家长”头衔的武器。3期中考试前的摸底考，

我的英语考砸了。鲜红的78分像个嘲笑的表情，印在试卷最上方。我攥着试卷，

手心全是汗。放学路上，秋风卷着落叶，我走得很慢，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

可该来的总会来。我把试卷拍照发进群里，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群里安静了足足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我数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每走一下，

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终于，爸爸的消息跳了出来。“试卷难度异常，超出教学大纲范围，

父爱队申请成绩无效处理。”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截图，

全是他从各个教育论坛找的“试卷难度分析”，证明这次考试“不科学”。

妈妈的消息紧随其后，带着毫不掩饰的指责。“我早就说过，

让孩子每天晚上跟你出去吃烧烤不健康，影响记忆力！78分就是证据！

母爱队建议立刻调整饮食结构，由妈妈全权负责三餐。”她甚至发了张我的早餐照片，

是上周她来送的三明治：“看看这营养搭配，要是每天都吃妈妈做的饭，怎么会考砸？

”爸爸立刻反击：“苏曼青你讲点道理！孩子考砸是因为你天天让她拍视频发朋友圈，

分散了学习注意力！”“林敬言你才没道理！你带她去看球赛到半夜，她能有精神背单词吗？

”“那是亲子活动，培养情商！比你逼她弹钢琴强！”“弹钢琴是陶冶情操，

总比去酒吧喝酒强！”他们的争吵像滚雪球一样，从考试成绩吵到生活习惯，

又从生活习惯扯回离婚前的旧账。我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消息，突然觉得很疲惫。

我想告诉他们，我英语考砸是因为上课没听懂，想请他们帮我报个补习班。我想告诉他们，

我晚上睡不着，总担心自己哪次考试考不好，他们又会吵架。可我的消息发出去，

像石沉大海。他们还在互相指责，没人看到我的求助。最后，爸爸甩出一张截图，

是他给继弟买的英语学习机订单：“我已经买了最新款学习机，明天给砚辞用，

保证下次考满分！父爱队追加投入！

”妈妈立刻发了张她给继妹报的英语外教课截图：“外教一对一辅导，

母爱队资源秒杀父爱队！砚辞明天来妈妈这儿上课！”群里终于安静了。

他们用“物质投入”宣告了这场争吵的胜负，却没人问我真正需要什么。那天晚上，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张试卷，爸爸和妈妈拿着红笔在我身上打分，

他们的笔尖越来越锋利，把我戳得千疮百孔。我从梦里惊醒，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第一次哭了出来。我想念以前的林晚。

想念那个考砸了会被爸爸揉着头发说“下次努力”的林晚。

想念那个考砸了会被妈妈抱着说“没关系”的林晚。而不是现在这个，

考砸了只会引发战争的林砚辞。4家长会前一天，爸爸特意给我买了身新衣服。

深蓝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个小领结，他说：“明天穿这个去，拍照好看，显得有气质。

”妈妈也不示弱，送来了一双崭新的白皮鞋：“配你的裙子正好，妈妈给你刷了鞋油，

保证在阳光下反光，拍照更上镜。”他们像准备参加颁奖典礼一样，

精心打扮着我这个“展品”。却没人问我：“家长会想让爸爸去，还是妈妈去？

”家长会当天，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爸爸和妈妈同时走过来。爸爸穿着笔挺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打印好的“育儿心得”。

妈妈穿了条碎花长裙，化着精致的妆，手里拿着***杆，随时准备拍照。老师站在讲台上，

看着他们，表情有些尴尬。“林砚辞家长，按照规定，

一位家长参加就可以了……”爸爸立刻举手：“老师，我必须参加！

我要跟您详细汇报砚辞的学习进展，尤其是数学方面的突破，这都是父爱教育的成果。

”妈妈不甘示弱：“老师，我也必须参加！砚辞的语文进步离不开我的悉心辅导，

我带了她的作文原稿，想跟您交流一下。”他们争执不下，

最后老师无奈地说：“那……都坐吧。”家长会成了我最漫长的一节课。

老师在讲台上分析班级成绩，爸爸在下面奋笔疾书，时不时举起手机拍照，

嘴里念叨着“这个数据可以做图表”。妈妈则在旁边录像，还悄悄开了直播，

对着镜头小声解说：“看，这是砚辞的班级，学习氛围多好，都是妈妈精心挑选的学校。

”轮到老师点名表扬进步学生时，念到了我的名字。“林砚辞同学这次语文进步很大，

作文写得很有感情……”话还没说完，爸爸就激动地站起来：“老师，

这都是因为我每天陪她阅读名著！”妈妈立刻打断他：“是我每天给她讲写作技巧！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同情，还有嘲笑。我低着头，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家长会结束后，老师把他们叫到办公室谈话。

我站在门外，听见老师无奈地说：“林砚辞家长，孩子的成长不是竞赛，

你们这样会给她太大压力的。”爸爸说：“老师您不懂，现在的孩子就得激励！

我这是用正向竞争法激发她的潜力！”妈妈说：“对，我这是让她知道，

爸爸妈妈虽然分开了，但爱她的心是一样的，甚至更浓！”“什么一样？明明是母爱更浓！

”“父爱更深！”他们又在办公室吵了起来。我转身走出教学楼，秋天的风有点凉，

吹得眼睛发酸。校门口，同学的妈妈看到我，笑着说：“砚辞，你爸妈对你真好，

这么重视你的学习。”我扯了扯嘴角，说不出话。好吗？我只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回家，

不想看他们的朋友圈，不想做那个被量化、被直播的林砚辞。我走到街角的公园，

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玩耍的小孩。他们的爸爸妈妈在旁边聊天，偶尔喊一句“慢点跑”，

脸上是轻松的笑容。我突然很想念以前的周末。那时候，爸妈还没离婚，

我们会来这个公园放风筝。爸爸举着风筝跑，妈妈牵着我的手笑，阳光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又踏实。而现在，风筝线断了。我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属于父爱队，一半属于母爱队。

没有人问我，疼不疼。5我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早上醒来，手机里全是消息。

爸爸在群里发了个倒计时海报：“距离砚辞生日愿望竞拍开始还有3小时，

父爱队已准备就绪！”妈妈发了个红包，备注“母爱队预热资金，砚辞专属”。我看着屏幕，

突然觉得很讽刺。十三岁的生日，我最想要的不是礼物，而是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可我知道，

这只是奢望。中午十二点，竞拍准时开始。爸爸先发制人：“父爱队出价1000积分！

承诺带砚辞去迪士尼乐园，住主题酒店，玩遍所有项目！

”妈妈立刻跟进：“母爱队出价1500积分！带砚辞去海边度假，私人沙滩，

还请专业摄影师拍***集！”爸爸不甘示弱：“父爱队追加500积分！

迪士尼+环球影城双乐园套餐！”妈妈直接发了张机票截图：“母爱队出价2500积分！

去三亚！五星级酒店全包！”他们像拍卖师一样，不断加价，群里的积分数字越来越高。

我默默地发了条消息：“我不想去乐园，也不想去海边。”群里安静了一秒。

爸爸发了个疑惑的表情：“砚辞是不是不好意思？没事，爸爸有钱，放心玩！

”妈妈发了个拥抱的表情：“是不是怕妈妈花钱？妈妈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他们根本没看懂我的意思。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想看懂。我深吸一口气，

打出早就想好的愿望：“我想请爸爸和妈妈一起，在家给我做顿长寿面。”群里彻底安静了。

足足十分钟，没有一条消息。我看着屏幕，心脏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我以为他们不会回复的时候，爸爸发了条消息：“砚辞长大了，懂事了，

知道体谅爸爸工作忙！父爱队同意简化庆祝，但必须拍全家福，证明父爱如山！

”妈妈紧跟着发：“妈妈明天就去买食材，保证做出最美味的长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