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妇产科男医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尖锐而冰冷,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
刺入林湛的鼻腔。他站在市一院妇产科的走廊尽头,白大褂穿在身上,却像一件借来的戏服,
格格不入。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女人。孕妇、家属、护士、女医生。
她们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扫过来,带着审视、怀疑,甚至毫不掩饰的排斥。
那些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原地。一个男人,在妇产科。这个事实本身,
就像一个笑话。林湛,市一院妇产科有史以来,唯一的男实习医生。他挺直了背,
试图用平静的表情对抗这一切。但口袋里微微攥紧的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不是来猎奇的,更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他是来救人的。只是,没人相信。“下一位,
3床,李慧娟。”诊室里传来带教老师周敏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耐烦。
林湛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诊室里,一个年轻的孕妇正局促地坐在椅子上,
她的丈夫陪在一旁,满脸警惕。“周医生,这是……”孕妇的目光落在林湛身上,
瞬间变得尖锐起来。周敏头也没抬,翻看着病历。“新来的实习医生,林湛,协助我做检查。
”她的话音刚落,孕妇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行!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划破了诊室的安静。“我不要男的给我检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隆起的腹部,仿佛林湛是什么洪水猛兽。“我不想让你这个男的碰我!
”丈夫立刻将妻子护在身后,瞪着林湛,眼神里满是敌意。“医生,能不能换一个?
我老婆她……不方便。”周敏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扫了林湛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同情,
只有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漠然。“小林,你先出去吧。”林湛的嘴唇动了动,
最终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转身,走出诊室,
将那对夫妻的窃窃私语和周敏轻描淡写的安抚关在门后。走廊里的目光似乎更加密集了。
他能听到远处护士站传来的压抑的笑声。“看到了吧?我就说不行。”“长得人模狗样的,
跑妇产科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一句句扎进他的耳朵里。
林湛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盛开的月季花。阳光很好,花开得也很艳。
可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不明白,救死扶伤这件事,为什么还要分男女。
直到他一次次救下那些命悬一线的孕妇,直到他揭开某些人不敢触碰的真相。
他或许会成为这群女人最信任的“男人”。只是,那都是后话了。2 夜班惊魂现在,
他只是一个被所有人排斥的,妇产科的男医生。夜,深得像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值班室的灯惨白惨白的,照着林湛清瘦的脸。科室里静悄悄的,
只剩下仪器偶尔发出的滴滴声。白天的喧嚣和排挤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翻着一本厚厚的《威廉姆斯产科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突然,
一阵急促的电话***撕裂了寂静。“急诊!急诊!32床宫口开全,羊水三度污染,
胎心掉到80了!”护士长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丝颤抖。林湛猛地站起来,
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周主任呢?李医生呢?
”“周主任家里有急事刚走!李医生今天休息,电话打不通!”“快!病人已经推去产房了!
”林湛脑子“嗡”的一声。整个妇产科,今晚值班的医生,只有他一个。他冲向产房,
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飞速倒退。产房里,孕妇的尖叫声和痛苦的***声交织在一起。
几个年轻的护士围在产床边,急得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林医生,你来了!”看到他,
护士们像是看到了救星。林湛快步上前,看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心脏骤然一沉。
胎儿严重宫内窘迫,随时可能窒息死亡。孕妇已经因为剧痛耗尽了力气,意识都有些模糊。
“准备接生!上产钳!”林湛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护士们愣了一下,
但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行动起来。“可是……林医生,产钳……”一个年轻护士有些犹豫。
产钳助产风险极高,操作不当,后果不堪设想。在市一院,有资格独立操作产钳的,
只有几位主任医师。“没有时间了!”林湛低吼一声,戴上无菌手套。“相信我。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里的坚定,莫名地安抚了众人慌乱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只剩下器械碰撞的清脆声,林湛冷静的口令和孕妇压抑的喘息。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口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终于,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被成功娩出。“哇——”哭声清亮,
像天籁之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瘫软下来。护士们立刻接过婴儿进行抢救,清理呼吸道,
吸氧。林湛处理完后续,脱下被血浸透的手套,才感觉到后背一片冰凉。他累得几乎站不稳。
孕妇被推回了病房,新生儿也因为情况稳定被送去了保温箱。产房里恢复了安静,
仿佛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抢救从未发生。没有人对他说一句“谢谢”。护士们忙着收拾残局,
看他的眼神依旧复杂,混杂着一丝敬畏和更多的疏离。他独自一人走出产房,
疲惫地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这时,一个男人匆匆走了过来。是那个新生儿的父亲,
产妇的丈夫。他走到林湛面前,脸上没有感激,反而是一种奇怪的紧张和闪躲。
他凑到林湛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话。“医生,
求你……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我老婆。”说完,他塞给林湛一个厚厚的红包,转身就跑了,
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林湛愣在原地,捏着那个红包,指尖冰凉。他低头看了一眼,
红包的缝隙里,露出一沓红色的钞票。但让他脸色剧变的,不是钱。
而是那个男人刚刚说的话。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
他说——3 真相初现“那个孩子……可能不是我的。”第二天清晨的阳光,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主任办公室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尘埃,
也漂浮着压抑的气氛。林湛站在办公桌前,一夜未眠的疲惫让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的对面,科室主任周敏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旁边还坐着几个资深的女医生。“林湛,
谁让你擅自使用产钳的?”周敏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在林湛心上。
“你知道这是严重的违规操作吗?”“病人当时情况危急,胎心掉到80,不立刻助产,
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险。”林湛试图解释,声音却有些沙哑。“情况危急?
”旁边一个叫王丽的副主任医师冷笑一声,她一直看林湛不顺眼。
“我看你是想出风头想疯了吧?一个实习医生,就敢抢手术,你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哪里?
”“我没有抢。”林湛的拳头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攥紧。周敏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不管怎么说,你越权操作是事实。院里要追究下来,我们整个科室都要受处分。
”她的目光落在林湛身上,带着一丝失望。“你一个男医生,本来在科里就惹眼。
安分一点不好吗?”“从今天起,你别进产房和手术室了。跟着护士站,做做文书工作,
整理病历就行了。”这个决定,无异于将一个外科医生的手绑起来。林湛看着周敏,
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信任,但只看到了冷漠和不耐烦。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廊里,那些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围了上来。“听说了吗?
昨晚那个男医生,差点搞出医疗事故。”“不止呢,我还听说,他看女病人的眼神不干净,
总是盯着人家肚子看。”“真的假的?太恶心了吧!”谣言像病毒一样,
在妇产科的每个角落里迅速传播。很快,一封匿名的投诉信,被送到了医院的纪检科。
信里言辞凿凿地指控林湛“行为不端”、“眼神猥琐”,严重影响了女患者的就医体验。
林湛被叫去问话。封闭的房间,刺眼的白炽灯,对面是纪检科几位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
他们提出的问题,每一个都像一把刀子,割开他的自尊。“你为什么要选择来妇产科?
”“你接触女性患者时,有没有过不该有的想法?”“有患者反映,
你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你怎么解释?”林湛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一遍遍地解释,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出于医生的专业判断,
没有任何杂念。但对面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调查没有结果,但对他的影响却是致命的。
他被暂停了一切临床工作,每天只能坐在护士站的角落里,整理堆积如山的旧病历。
纸张泛黄,字迹模糊,像他此刻灰暗的前途。和他同期来实习的女医生赵琳,则春风得意。
赵琳家境优越,业务能力平平,却很会看人眼色。她巧妙地接手了原本属于林湛的病人,
其中就包括昨天那个被他救下的产妇。这天,赵琳查房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走到林湛身边,故意将一份病历摔在他面前。“林医生,有空整理旧东西,
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病人?”林湛抬起头,看到病历上赫然写着“李慧娟”的名字。
就是昨晚那个产妇。“她怎么了?”“产后大出血,人还在抢救呢。”赵琳抱起双臂,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接手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收缩乏力,结果一检查,
胎盘有残留。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林湛的心猛地一沉。胎盘残留?不可能。
他昨晚明明仔细检查过,胎盘是完整的。“肯定是你交接的时候没说清楚,害我判断失误。
现在家属闹着要投诉,这锅,你背定了。”赵琳的语气里充满了甩锅的快意。
她知道林湛现在有口难辩。一个被调查的、被停掉临床工作的男实习医生,他说的话,
谁会信?林湛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没有反驳。
他只是拿起那份病历,仔細地翻看起来。他知道,争辩是没用的。他需要证据。
风波很快平息了。在赵琳巧妙的“解释”和周***任的和稀泥下,产妇大出血的责任,
最终被归结为“产妇个体差异”,不了了之。林湛背了这个黑锅,在科室里的处境愈发艰难。
他像一个透明人,被所有人无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洗刷冤屈,
堂堂正正穿回白大褂的机会。4 信任危机几天后,一件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年轻女病人,突然在病房里大哭大闹起来。“我要见那个林医生!
他非礼我!”女人披头散发,情绪激动。她的丈夫在一旁煽风点火,
对着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破口大骂。“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找个男流氓来看我老婆?
她都说做梦梦见他了!”“梦见?”周***任皱起了眉头。“对!我老婆说,她晚上睡觉,
总是梦见那个姓林的男医生,对她动手动脚!这不是暗示式的骚扰是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大,引来了整个楼层的围观。很快,
一篇添油加醋的“小作文”出现在了医院的内部论坛上。标题耸人听闻——《震惊!
市一院妇产科男医生,竟用入梦方式骚扰女病人!》文章写得绘声绘色,
将林湛描绘成一个心理变态的色魔。一时间,群情激愤。林湛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一次,连纪检科都觉得棘手。“入梦骚扰”,这种事,怎么查?林湛被叫到病房,
面对那个歇斯底里的女病人和她愤怒的丈夫。“我没有。”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不大,
却很清晰。“你还敢狡辩!我老婆都这样了!”男人冲上来,似乎想动手。林湛没有躲,
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女病人。她的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
指甲因为用力而深陷其中。她的状态,不像愤怒,更像恐惧。林湛忽然开口。
“你是不是最近总是失眠,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伤害自己,
或者伤害你的孩子?”他的话音一落,女病人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她激动的情绪瞬间凝固了。“你……你怎么知道?”“这是典型的产后抑郁症状。
你所谓的‘梦’,很可能是产后精神障碍引发的幻觉。”林湛的语气专业而冷静。
“你需要的不是投诉,是治疗。”“你胡说!你才精神病!”女人还没说话,
她的丈夫先跳了起来,指着林湛的鼻子骂。“你这是在污蔑我老婆!你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我告诉你,没门!”他转头对周敏说:“周主任,你听听!他这是在情绪操控!
想把我老婆说成疯子,他好脱罪!”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好像是有点道理,
哪有医生这么咒病人的。”“为了洗白自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面对千夫所指,
林湛没有再争辩。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
调出了近五年来全球关于“产后精神障碍”的权威研究报告和临床数据。
他将这些数据打印出来,整理成册。第二天,在医院组织的公开听证会上,
当着院领导、科室同事和病人家属的面,林湛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只是将那叠厚厚的数据报告,放在了桌上。“根据《柳叶刀》精神病学分刊的最新数据,
全球约有13%的新手母亲会经历产后抑郁,
其中约有0.1%至0.2%会发展为更严重的产后精神病,
其典型症状就包括幻觉、妄想和思维混乱。”“患者可能会出现被害妄想,将身边的人,
尤其是负责照护她的医护人员,幻想成加害者。”“这不是她的错,这是一种疾病。
而我们作为医生,职责是治病,而不是制造偏见。”他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里,清晰、有力。
在场的许多人都沉默了。那些冰冷、客观的数据,比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更有说服力。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后门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她是国内妇产科领域的泰斗,早已退休的陈清教授。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恭敬地喊了一声“陈教授”。陈清教授没有理会众人,径直走到林湛面前,拿起了那份报告。
她看得非常仔细,镜片后的目光越来越亮。许久,她抬起头,看着林湛,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用数据说话,尊重事实,不被情绪左右。小伙子,
你是个好医生的苗子。”她转过身,对院领导说。“这个病人,我建议立刻请精神科会诊。
至于这个男医生,我觉得,妇产科需要这样的人才。”陈清教授一锤定音。
那对夫妻哑口无言,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办理了转科手续。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林湛虽然洗脱了嫌疑,但在科室的处境,并未因此好转。他依旧被排挤在核心圈之外。
直到那天下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诊室门口,怯生生地探进头来。是李慧娟,
那个最早拒绝他产检,后来又被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产妇。她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林……林医生,你在吗?”林湛抬起头,有些意外。
“我……我想找你复诊。”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愧疚。当时负责她产检的赵琳正好不在,
诊室里只有林湛一个人。他点了点头。“进来吧。”李慧娟局促地坐下,
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检查过程很顺利。林湛的动作专业而轻柔,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没有让她感到一丝不适。检查结束后,李慧娟看着林湛,眼圈突然就红了。“林医生,
对不起。”她泣不成声。“那天……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
”“还有后来大出血的事,我听护士说了,如果不是你当晚当机立断,我和孩子可能都没了。
”林湛递给她一张纸巾,没有说话。“出院的时候,我老公才跟我说实话。
赵医生给他开了好多贵得离谱的营养药,说是对我好,其实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暗示他,
如果想让我恢复得快一点,就要多‘表示表示’。”“我后来去问了别的医生,
才知道你给我开的药,又便宜又管用。”李慧娟擦着眼泪,声音哽咽。“你是唯一一个,
没有因为我老公穿得普通,就看不起我们的医生。”“你也是唯一一个,
真正为我们着想的医生。”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林湛的四肢百骸。
他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出口。从那天起,事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李慧娟成了林湛的“义务宣传员”。她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每一个她认识的孕妈。
“别看林医生是男的,技术是真的好,人也好,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跟你们说,
那些女医生,有的心可黑了。”一传十,十传百。开始有病人,指名道姓地要找林湛看病。
她们大多是一些情况复杂,或者被其他医生判定为“麻烦”的高危孕妇。
她们在别处受够了冷眼和敷衍,听说了林湛的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来。而林湛,
从未让她们失望。他用自己的专业和耐心,一点点地赢得了这群特殊病人的信任。
他成了妇产科一个奇怪的存在。主流的医生圈子排斥他,但他在病人中,
却建立起了自己的口碑。他就像一棵在夹缝中生长的树,虽然艰难,却顽强地把根,
深深地扎进了这片不属于他的土壤里。5 阴谋暗涌这天夜里,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医院的宁静。“快!宫外孕破裂,大出血休克!
”急诊科的电话打到妇产科,值班的赵琳接的。“血压测不到,心率160!”赵琳一听,
头皮都炸了。这种病人,就是个烫手山芋,死亡率极高,手术难度极大,
而且极易引发医疗纠纷。她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林湛。“让林湛去!他是男医生,体力好,
适合这种抢救!”她毫不犹豫地把锅甩了出去。林湛接到电话时,正在宿舍里看书。
他二话不说,抓起外套就往手术室冲。病人被送来的时候,已经面如白纸,生命体征微弱。
B超显示,腹腔内全是积血。“马上手术!备血!通知家属!”林湛的声音在手术室里响起,
冷静得让人心安。打开腹腔的瞬间,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输卵管妊娠破裂,
活动性大出血。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凶险。手术台上的每一个人,神经都绷到了极致。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止血、钳夹、切除、缝合。林湛的每一个动作都快如闪电,
却又稳如磐石。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手术衣的后背早已湿透。时间,
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手术室外,病人的丈夫,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身边站着一个妆容精致,气质倨傲的女人,是病人的姐姐。
“怎么找了个男医生?靠不靠谱啊?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医院没完!
”女人尖锐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赵琳在一旁“好心”地解释:“姐,你放心,
林医生虽然年轻,但技术还是……可以的。主要是这种急诊手术,体力消耗大,
男医生有优势。”她的话,明着是安慰,暗地里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林湛身上。
手术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当手术室的灯熄灭,林湛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时,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他摘下口罩,
声音沙哑。病人家属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个老实的丈夫,对着林湛千恩万谢。
但那个姐姐,却只是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
”林湛没有理会她,只是对护士交代了几句术后注意事项,就靠在墙边,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是术后危险期。林湛没有回家,就守在ICU的外面。
他靠在走廊的长椅上,不眠不休。每隔一个小时,他就会进去看一眼病人的情况,
检查各项监护数据。病人的丈夫,就陪着他一起守着。男人不太会说话,
只是笨拙地给林湛递上一瓶水,或者一声迟疑的“谢谢”。而那个倨傲的姐姐,
则在第二天早上,带来了一份顶级餐厅的早餐。她把早餐递给林湛,态度依旧高高在上。
“喏,吃吧。别说我们家属亏待你。”林湛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谢谢,我没胃口。”女人碰了个钉子,脸色有些难看。“给你脸了还?一个破医生,
装什么清高。”她嘀咕着,把早餐扔进了垃圾桶。整整一天一夜。
当病人终于平稳地转回普通病房时,林湛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一直沉默的丈夫,突然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他。男人“扑通”一声,就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