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在苏家活了十七年。不是锦衣玉食的十七年。是踩着碎玻璃，
在他们精心编织的 “你要感恩” 的牢笼里，数着日子过的十七年。
当真正的苏家大小姐林墨被接回来时，所有人都等着看她被扫地出门的笑话。
包括她那个名义上的哥哥，曾把她绣的平安符扔进垃圾桶的苏明哲。
可苏明月只是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藤箱，箱底露出半截绣着缠枝莲的袖口。“不用赶，
” 她对着脸色各异的苏家众人笑笑，眼底淬着十七年熬出的冰，“这地方，我早待腻了。
”后来，有人看见曾经的假千金坐在紫檀木桌前，指尖银线翻飞，绣出的凤凰能引百鸟朝贺。
她成了皇室钦点的绣师，连国外的贵族都要捧着重金来求一幅《洛神赋》。而苏家，
那个用 “恩情” 绑架了她十七年的地方，正捧着真千金做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帕子，
试图来求她看在 “往日情分” 上，赏口饭吃。苏明月握着刚磨锋利的绣刀，
轻轻挑断一根错线。“情分？”她抬眼，眉梢染着笑意，眼底却半分温度也无。
“我这里只认手艺，不认闲人。”1苏明月是被一碗燕窝砸醒的。
滚烫的瓷碗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在身后的衣柜门上撞得粉碎。
甜腻的汤汁溅在她刚绣好的枕套上，洇出一片丑陋的黄渍。“苏明月！你还有脸睡？
”刘婉清穿着香云纱旗袍，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嫌恶，就像在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
“墨墨回来了，你倒好，躲在房间里偷懒！我告诉你，墨墨才是我们苏家的大小姐，
你能在苏家待这么多年，全靠我们心善！还不赶紧起来给墨墨倒水去？”苏明月慢慢坐起身，
揉了揉被瓷碗碎片划破的耳垂。血珠滚落在素白的衣领上，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
她没看刘婉清，只是低头用指尖捻起枕套上的线头。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才绣好的并蒂莲，
本想送给……算了。“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十七年了，
她早就学会了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平静底下。刘婉清还在喋喋不休：“你看看你穿的什么？
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丢出去都嫌给苏家丢人！等会儿墨墨要是问起来，
你就说是我们家远房的亲戚，暂住几天，听见没有？”苏明月没应声，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门口时，刘婉清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对了，把你那堆破烂玩意儿都收起来！
墨墨从小在乡下受苦，见不得这些针头线脑的东西，免得扎着她。”苏明月的脚步顿了顿。
破烂玩意儿？她放在窗台上的那只绣绷，是她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
还有抽屉里那些丝线，是她趁着去布料市场打零工，一点点攒起来的宝贝。这些东西，
在刘婉清眼里，竟不如真千金林墨的一根头发金贵。她推开房门，楼下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
苏家的客厅里，围了不少人。苏正国坐在主位上，脸上是苏明月从未见过的温和。
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看起来怯生生的。
那应该就是林墨了。苏明哲，她名义上的哥哥，正拿着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递给林墨，
语气是苏明月从未听过的耐心：“墨墨，这个很好玩的，哥哥教你怎么玩。
”林墨怯怯地伸出手，指尖触到游戏机时又猛地缩了回去，眼眶红红的：“谢谢哥哥，
可是…… 我不会玩。我要是弄坏了，爸爸妈妈会说我的。”“谁敢说你？
”苏正国立刻拍了拍桌子，“你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别说一个游戏机，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
爸爸也给你摘下来！”刘婉清走过去挽住林墨的胳膊，心疼地抹着眼泪：“我的乖女儿，
以前是爸妈对不起你，让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以后啊，妈妈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补回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刺得苏明月眼睛生疼。她默默地转身想去厨房，
却被苏明哲叫住了。“苏明月，站着干什么？”他皱着眉，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不耐烦，
“没看见墨墨渴了吗？还不去倒水？”林墨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苏明月一眼，
然后赶紧低下头，小声说：“哥哥，不用了，我不渴……”“你看你，就是太懂事了。
”刘婉清立刻搂住林墨，瞪着苏明月，“还愣着干什么？聋了吗？”苏明月转身走进厨房，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过指尖，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她知道自己是抱错的。这件事，
苏家是在她十岁那年知道的。那天她发了高烧，需要输血，才发现血型和苏正国夫妇对不上。
从那以后，苏家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以前虽然也不算多疼她，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把 “你是捡来的”、“要感恩” 挂在嘴边。他们开始明里暗里地告诉她，
她能继续留在苏家，是他们仁慈。所以她要听话，要懂事，
要什么都让着比她小一岁的苏明哲。她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买新衣服，甚至连读书，
都是刘婉清说了句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能认得字就行了”，就差点被送去读中专。
是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苏正国才勉强同意让她继续读高中。
只有刺绣，是她藏在被子里的秘密。十二岁那年，她在旧货市场遇见一个瞎眼的老婆婆，
老婆婆教她用碎布绣荷包，说她的手有灵性。从那以后，那些五颜六色的丝线，
就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她能在绣绷前坐一天一夜，看着那些普通的布料在自己手里变得鲜活，
心里的委屈好像也能少一点。“砰 ——”厨房门被推开，林墨端着空杯子站在门口，
脸色苍白。“我…… 我来加点水。”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明显的不安。
苏明月往旁边让了让。林墨低着头走到饮水机前，手指颤抖着按出水键。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她手一抖，杯子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哎呀！
”林墨吓得往后一缩，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刘婉清和苏正国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看到地上的碎片，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有没有人受伤，而是心疼地拉住林墨。“墨墨没事吧？
有没有扎到手？”刘婉清上下检查着林墨，确认她没受伤后，立刻转头瞪向苏明月，
“苏明月！你怎么回事？墨墨第一次用这个杯子，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吗？
你是不是故意想让墨墨难堪？”苏明月站在原地没动，碎玻璃就在她脚边。
她看着林墨那双含着泪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可笑。“杯子是她自己摔的。”“你还敢顶嘴？
”苏正国脸色一沉，“要不是你杵在这里碍眼，墨墨会紧张吗？苏明月，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这些年我们真是白养你了！”苏明哲也走了进来，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碎片，直接指着苏明月：“还不快给墨墨道歉？
墨墨刚回来就被你气成这样，你安的什么心？”林墨拉了拉苏明哲的袖子，
怯生生地说：“哥哥，别怪姐姐，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你就是太善良了。
”苏明哲摸了摸林墨的头，语气宠溺，“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苏明月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密密麻麻地疼。十七年，
她在这个家里，活得像个透明人。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就是错。现在来了个真千金，
她连呼吸都是错的。她忽然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再解释，不想再忍耐，
不想再扮演那个懂事听话的苏明月了。“我没错，”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苏家三人，
最后落在林墨身上，“所以，我不道歉。”“你！”苏正国气得发抖，扬手就要打过来。
苏明月没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太陌生，太冰冷，让苏正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好，好得很！”他气得指着门口，“既然你这么不把我们苏家放在眼里，
那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们苏家容不下你这种白眼狼！”刘婉清立刻附和：“对！滚出去！
我们当初就不该心软把你留下！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墨墨的眼！
”苏明哲也皱着眉：“苏明月，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林墨站在一旁，小声说：“爸爸妈妈，
哥哥，要不…… 就让姐姐留下吧？我没关系的……”她说着，眼角却悄悄瞟了苏明月一眼，
那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苏明月忽然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像含着一汪春水。可那笑意却没达到眼底，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凉。“好啊。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我走。
”2苏明月回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还在传来刘婉清安慰林墨的声音。“墨墨别担心，
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早该赶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只有你一个大小姐，再也没人敢给你气受了。
”“是啊墨墨，以后想要什么，尽管跟爸爸妈妈说，不用怕。
”苏明月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藤箱。那是她刚被送到苏家时，乡下的奶奶给她的，说是能辟邪。
这么多年，她换了无数个书包，却一直留着这个藤箱。她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少得可怜。
大多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有几件是刘婉清穿旧了不要的。她一件一件地叠好，
放进藤箱里。动作很慢，却很从容。然后，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
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几卷丝线，一把磨得发亮的绣刀，还有几个没绣完的绣品。
她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最后，拿起了压在最底下的一个平安符。
那是她十五岁生日时绣的，上面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因为苏明哲是属虎的。
她当时鼓足了勇气递给他，换来的却是他一句 “俗气”，然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后来，
她趁没人的时候，又偷偷捡了回来，洗干净，一直藏着。
苏明月的指尖摩挲着平安符上粗糙的布料，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将平安符也放进了藤箱。不是因为还念着什么，只是觉得，那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扔了可惜。收拾完这些，藤箱还没装满。她环顾了一下这个住了十七年的房间，
墙壁是最普通的白墙，角落里还有一块因为漏雨留下的霉斑。
书桌上的台灯还是她自己用零花钱买的二手货，开关早就不太灵了。这里，
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她拎起藤箱，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看到苏明哲站在外面。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皱着眉：“你真要走？”苏明月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苏明哲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藤箱上，那箱子看起来旧旧的，
和苏家的精致格格不入。他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好像有什么东西，
要随着这个箱子一起消失了。“喂，”他忍不住开口，“你身上有钱吗？”苏明月脚步没停。
“苏明月！”苏明哲上前一步想拉住她，却被她避开了。“不用你管。”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苏明哲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拿着一朵刚摘的小雏菊，
怯生生地递到他面前，说：“哥哥，送给你。”那时候，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她。
苏明月走到客厅时，苏家三人正围着林墨说话，其乐融融。看到她出来，
刘婉清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吃饭。”她说着，
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像打发乞丐一样扔在地上，“拿着这些钱，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省得晦气。”红色的钞票散落在地上，像几片飘零的枫叶。
苏明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朝门口走去。“苏明月！”苏正国叫住她，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你记住，离开苏家，你什么都不是。以后要是后悔了，
可别回来哭着求我们。”苏明月在门口停下脚步，终于转过身。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客厅里的四个人，最后定格在林墨脸上。林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下意识地往刘婉清身后缩了缩。“放心，”苏明月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湖面，
激起圈圈涟漪，“这个地方，就算是烧了，我也不会再踏进来一步。”说完，她拉开门，
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欢声笑语，也隔绝了她十七年的青春。
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苏明月眯了眯眼睛。她站在苏家那栋漂亮的别墅前，拎着那个旧藤箱，
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乡下的奶奶早就去世了，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十块钱，是她省下来打算买丝线的。苏明月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忽然觉得，空气好像都比在苏家的时候新鲜。她转过身，
朝着与苏家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不快，却异常坚定。走了没多远，
她看到路边有个卖馄饨的小摊。热气腾腾的锅里飘出诱人的香味，摊主是个和蔼的老爷爷。
苏明月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爷爷，一碗馄饨。”“好嘞！
”老爷爷手脚麻利地开始包馄饨，“小姑娘，看你面生得很，不是这附近的吧？”“嗯，
刚从那边过来。”苏明月朝着苏家的方向指了指。老爷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了然地笑了笑：“那边的大户人家啊。怎么？出来玩？”苏明月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很快，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翠绿的葱花，鲜美的汤汁，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苏明月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舀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温暖的汤汁滑进胃里，
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也驱散了心里的一些委屈。她慢慢地吃着，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不是因为难过，也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终于，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她终于，
可以做回自己了。“小姑娘，怎么哭了？”老爷爷递过来一张纸巾，
“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跟爷爷说说，说不定爷爷能帮你呢。
”苏明月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事，爷爷，就是觉得这馄饨太好吃了。
”老爷爷被她逗笑了：“好吃就多吃点，不够爷爷再给你加。”“谢谢爷爷。
”苏明月低下头，继续吃馄饨。这一次，她吃得很认真。吃完馄饨，她付了钱，
又向老爷爷打听了附近有没有可以租的房子。老爷爷想了想，说：“前面那条巷子深处，
有个老太太要出租一间小阁楼，价钱不贵，就是偏僻了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看看。
”苏明月谢过老爷爷，按照他指的方向走去。巷子很深，两旁是高高的墙壁，
阳光只能从头顶的缝隙里挤进来一点。空气中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气息，
还有淡淡的煤炉味道。她走到巷子尽头，果然看到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
门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在纳鞋底。“婆婆，请问这里有房子出租吗？
”老太太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有，楼上那间阁楼。租金一个月三百，
水电费自理。你要看看吗？”“想看看。”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针线，领着苏明月上了楼。
阁楼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在地上投下一块光斑。虽然简陋，但很干净。“就这里吧。”苏明月很满意。
老太太有点意外：“你不再考虑考虑？这地方很小，夏天还热。”“不用了，婆婆。
”苏明月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她付了一个月的租金和押金，老太太给了她一把钥匙。
“有什么事就下楼叫我，我姓周，你叫我周婆婆就行。”“谢谢周婆婆。”周婆婆走后，
苏明月打开藤箱，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衣服叠好放在床脚，丝线和绣绷放在桌子上。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天空。蓝得像一块干净的画布。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磨得发亮的绣刀，在指尖转了个圈。苏明月，从今天起，
你要靠自己活下去了。你要绣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3苏明月找了个绣坊当学徒。
绣坊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姓秦，手艺很好，就是脾气有点古怪。面试那天，
秦老板让她绣一朵牡丹。苏明月没用她带来的好丝线，就用了绣坊里最普通的棉线，
花了一个时辰，绣出一朵栩栩如生的姚黄牡丹。秦老板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
最后说了句：“明天来上班吧，包吃住，一个月一千五。”苏明月知道，
这个工资在绣坊里算是低的。但她不在乎，她需要一个能让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更需要一个能让她提升技艺的地方。绣坊里的活儿很忙，从早到晚，
都能听到丝线穿过布料的声音。其他的学徒大多是年轻女孩，一开始对苏明月还算客气，
但渐渐地，就有人开始排挤她。“你看她那穷酸样，身上总带着一股霉味。
”“听说她是被大户人家赶出来的，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秦老板也真是，
对她那么好，什么好活儿都交给她。”这些话，苏明月都听到了，但她从不理会。
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刺绣。别人绣一个时辰就休息，她能绣三个时辰。
手指被针扎破是常事，她只是用嘴吮掉血珠，然后继续绣。她的进步快得惊人。不到半年，
她绣的东西就已经能和绣坊里的老师傅媲美了。秦老板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