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去的路是前面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张绍戎发烧了。

那种烧,不是风寒,不是肠胃感冒,也不是打两瓶点滴就能下去的。

像是一口无形的火灶从胸腔深处点燃,一点点向西肢蔓延,又像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把他从这个世界捏起来,提走。

他蜷在酒店的床铺上,整个人像是被时间拧成了一团。

他身上盖的,是那件随身携带的外套,底下却贴着一层冰冷的东西——那把他从祠堂中***的苗刀。

那刀安静地躺着,像是从没有动过,可张绍戎知道,它“活着”。

他昏沉地在梦与热之间打摆子,所有思绪像一团烧焦的棉线,拉不出头绪。

他梦到祠堂的光,梦到黄昏下模糊的雕梁画栋,也梦到自己蹲在祠堂台阶上,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说:“这鬼地方还挺凉快。”

可那不是梦。

那是现实,刚刚过去的昨天。

他梦见那村口的老道士看着他说话,可话没说出口就走了;梦见那把刀从供台上被拔起时,整个空间像被切开一道口子;梦见乱军奔逃、火光冲天、满街的哭喊——还有那个孩子。

那个他试图去救,却终究没能护住的孩子。

那个孩子死了,或者说,张绍戎死了。

他清楚记得,自己是怎么在混乱中被长枪刺中,又是怎么在鲜血淌进泥水时,最后看了一眼被抛弃的世界。

那不是梦。

那是死亡。

当张绍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没有迷糊,没有惘然。

他只是皱了皱眉,感受到光线的变化和空气的味道不同——他躺在一张旧草席上,头顶是乌黑的木梁,耳边是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水声和船橹声。

这不是酒店。

这不是现代。

他“回来了”。

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早一些。

光线从破旧窗格中照进来,带着些微的浮尘。

他抬起手臂,发现自己的衣服换了,粗布短衫,袖口破了个洞。

他坐起身时,感到背部一阵钝痛,但比刚才好多了。

他走出门,看见巷子尽头水光潋滟,街道上铺着青石板,有孩子在踢毽子,老人晒着太阳。

“你醒啦。”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张绍戎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扎着歪歪斜斜双辫子的少女蹲在灶边,正用一根木棍胡乱地搅着锅里的东西。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五官清秀却不修边幅,脸颊上还有点灰,眼睛亮得像要滴出水来。

“你昨天晚上倒在桥边,我以为你要死了,就拖回来。”

她说得理所当然。

张绍戎嗓子干得像吞了把沙子,他艰难地开口:“你一个人,把我拖回来的?”

“滚回来的。”

女孩理首气壮地说,“你太重了,我拖不动,只能推着你翻。”

张绍戎被呛了一下,笑出声来,又咳了好几口。

“你叫什么?”

“我叫兜兜。”

她扭头看他一眼,“你呢?

你也是逃难的?”

张绍戎沉默片刻:“……也算吧。”

“我看你不像。”

兜兜抓了一把柴放进灶膛,“不像是那种哭哭啼啼只会跑的人。”

“哦?

那我像什么?”

“像是早就知道该去哪儿,只是还在想要不要走的人。”

张绍戎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带点讥讽的笑:“你年纪不大,话倒是挺老。”

“我也觉得。”

兜兜挑挑眉,“但没办法,我活得比我看上去久,只是长的年轻。”

她把锅盖打开,舀出一碗奇怪的稀饭,端给他。

“吃吧,加了治发烧的草。”

张绍戎接过碗,犹豫地尝了一口,味道怪异,像是中药混着锈铁,却又隐约带着某种熟悉的温暖。

他一边喝,一边看着这个女孩——她穿着旧衣,脚上光着,却干净利索,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清醒”。

“你住哪儿?”

“巷尾井边那破屋子。”

她指了指身后,“没人,住着清净。”

“我可以住你那儿吗?”

张绍戎突然问。

兜兜瞥他一眼:“我都把你从桥边拖回来,你觉得呢?”

张绍戎笑了,低声说:“1***2年,崇祯十五年,我还真是回早了点。”

兜兜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站起来,阳光正好照在门外的石板路上,一群鸽子从屋顶飞起,掠过这片小小的江南。

他知道,这一次,他得活下去。

而命运的尽头,也许就在这条青石板路的尽头。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