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狱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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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这是潘博文滑坐在地后,唯一清晰感知到的东西。

镜面墙壁的寒意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针一样刺进他的皮肤,也刺透了他被恐惧***神经。

无数个“自己”在幽暗的光线下回望着他,那些指向不同方向的、颤抖的手臂,像极了一场充满恶意的默剧。

“假的……都是假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的声音在重叠的回音里显得虚弱而破碎。

闭上眼,潘博文试图切断这令人崩溃的视觉冲击。

但眼皮合上的瞬间,L君被那片流动的幽蓝光膜吞噬的景象,反而更加清晰地烙印在黑暗里——无声、迅疾、彻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胆汁灼烧喉咙的辛辣与苦涩。

怎么办?

特么的,反正不能坐以待毙!

求生的本能像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恐惧深处顽强地跳动。

他猛地睁开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诡异的镜像,目光死死盯住自己脚下那双沾了灰土的球鞋。

L君……必须找到L君!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混乱的大脑有了一丝聚焦。

他扶着冰冷光滑的镜面墙壁,挣扎着站起来。

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好在支撑住了。

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只盯着前方那条被无数镜像折射得光怪陆离、仿佛没有尽头的通道。

那些镜中的手臂依旧固执地指着不同的方向,他咬咬牙,选了一条看起来最“首”的——尽管在镜子的扭曲下,这种“首”也充满了欺骗性。

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踏在无数个“自己”的影子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强迫自己加快速度,几乎是跑了起来。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又混合着尘埃的陈旧气味。

跑!

离开这里!

找到出口!

找到L君!

这念头成了他目前唯一的驱动力。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半小时,时间在这诡异的回廊里失去了意义。

体力在快速消耗,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随着每一次呼吸缠绕得更紧。

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镜面,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沮丧涌上心头,他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因为惯性重重撞在旁边的镜壁上。

“呃!”

肩膀传来一阵钝痛。

就在这撞击的瞬间——嗡!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视野猛地摇晃、扭曲,像是老旧的电视机信号不良。

紧接着,不是视觉,而是一种触感,一种极其鲜明、极其具体的记忆触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意识!

他感觉到指尖下不再是冰冷光滑的玻璃,而是带着微糙纹理的、厚实的蓝布。

那布料特有的、洗晒过后混合着阳光和淡淡皂角的气味,无比清晰地钻进鼻腔。

耳边甚至响起了细密的、有节奏的“嗒、嗒”声——那是钢针穿过布料的轻响。

一个温暖、苍老、带着浓重天津口音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无比清晰地哼唱起来:“六月三伏好热的天,二姑娘绣房……”歌声温柔而熟悉,像一泓温热的泉水,猝不及防地浇灌在他被恐惧冻结的心田上。

是奶奶!

是奶奶坐在老屋的炕沿上,就着窗外的天光,一针一线地缝着什么。

他当时就趴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歪着头看。

那蓝布……就是她常年穿的那件旧罩衫的袖口!

他记得自己还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摸那缝了一半的、厚厚的布垫子……“护身符……”潘博文失神地喃喃出声,指尖下意识地在那冰冷的镜面上摩挲,仿佛真的能触到那记忆中的蓝布。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到近乎残酷的记忆碎片,像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他强行维持的理智外壳。

巨大的悲伤、无助和对家的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L君的消失、这该死的镜子迷宫、冰冷和恐惧……所有的一切压得他几乎窒息。

他几乎要哭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

“奶奶……”他哽咽着,额头抵着冰冷的镜面,身体因为啜泣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情绪崩溃的顶点,他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想再看一眼记忆中奶奶慈祥的、布满皱纹的脸。

视线撞上了镜中的影像。

不是奶奶。

是他自己。

但镜中映出的,却不再是此刻他狼狈哭泣的样子。

那镜面里的“潘博文”,穿着沾满灰土的工装,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而绝望。

他身处一个昏暗、杂乱、弥漫着灰尘的工地废墟。

一根锈迹斑斑、足有手腕粗的扭曲钢筋,从他背后刺入,带着暗红的血迹,冰冷而残酷地从他前胸透了出来!

镜中的“他”微微张着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呼喊,却只有凝固的惊恐和死寂。

“啊——!”

潘博文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向后弹开,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幻觉!

一定是幻觉!

是刚才撞那一下撞晕头了!

他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向旁边另一块镜子。

镜中,是另一个“他”。

脸色惨白如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身体在浑浊、翻涌的水流中无力地沉浮。

那是海河!

背景是模糊的、熟悉的塘沽岸边灯光!

水灌满了他的口鼻,窒息感隔着镜子都传递了过来!

“不!”

潘博文惊恐地后退,目光慌乱地扫向第三面镜子。

第三个镜像更加诡异。

那是一个衰老得不成样子的“潘博文”,皮肤松弛布满老年斑,眼窝深陷浑浊,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死气沉沉,行将就木。

恐惧彻底吞噬了他。

这些景象太过真实,太过具体!

每一个死状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细节感,仿佛是他未来某种可能性的残酷预告!

“滚开!

假的!

都是假的!”

潘博文嘶吼着,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压过了悲伤。

他猛地抡起拳头,狠狠砸向离自己最近的那面映着他被钢筋贯穿的镜子!

他要砸碎这该死的幻象!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冰冷坚硬的镜面上。

预想中的碎裂声没有传来,反而是指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呃!”

他痛呼出声。

就在剧痛传来的同时,一股更加强烈、更加狂暴的冲击力,如同高压电流,猛地从他右眼深处炸开!

“啊——!!!”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的眼球,并在里面疯狂搅动!

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眼的、闪烁的白光完全吞噬!

右眼像是被生生剜掉,只剩下灼烧和毁灭性的疼痛!

整个右半边的头颅都跟着剧烈抽搐起来!

他眼前一黑,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像一截被砍断的木头,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镜面地板上。

身体在剧烈地抽搐、痉挛,不受控制地扭曲着。

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右眼那炸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漩涡里沉浮,破碎的、混乱的画面像坏掉的幻灯片一样在仅存的左眼视野里疯狂闪动:奶奶缝护身符的蓝布袖子、L君被吞噬前最后那抹茫然的惊愕、那根贯穿胸膛的冰冷钢筋、浑浊的海河水……“癫痫……海马体……异常放电……”混乱的脑海中,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医学名词碎片般闪过,是他不知在哪儿看过的科普知识。

这解释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平息身体深处这毁灭性的风暴。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痛苦撕碎、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灼热感。

是奶奶缝的那个护身符!

贴身藏在衣服里面,那个用厚厚蓝布缝成的小小三角包,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炭,紧紧贴在他的心口皮肤上!

这突如其来的灼热,仿佛一道微弱但坚定的电流,短暂地刺穿了癫痫带来的混沌和剧痛。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在那片混乱的视觉残像里,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画面闪现出来:不是死状,不是恐惧。

是塘沽一中熟悉的校门口。

上方那块巨大的、指示着地铁9号线入口的蓝色站牌。

站牌上,清晰无比地印着三个白色大字:胡家园站。

这画面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右眼深处爆发的又一阵剧痛和随之而来的、彻底的黑暗所吞没。

潘博文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无意识地抽搐着,像一条搁浅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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