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压不住,我连忙追问老周,他却只说:“给你发张图,赶紧接收。”
我立刻打开电脑,只扫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那是张脑部CT片,本该空白的海马体区域,赫然嵌着一片薄薄的异物,轮廓清晰得刺眼。
我抓起电话打给老周:“老周,这到底是什么?
能不能发张放大图?”
老周的声音透着焦急:“暂时不行,角度有点偏。
不过你放心,今晚我想办法弄清楚。”
“想办法?
什么意思?”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语气里那股孤注一掷的决绝,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片子被上面锁死了,权限首接提走了!”
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听筒在耳语,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CT室的小李偷偷给我拷了份原始数据,就这张。
更清晰的原始断层扫描图像存在我个人电脑里——妈的,那玩意儿放大了看更邪门!
今晚等所有人走了,我溜进工作站仔细看看,拍几张清楚的给你……老周!
别乱来!”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那东西太诡异了…陈默的死绝对不简单…我知道!”
老周粗暴地打断我,声音嘶哑得像要裂开,“正因为知道!
沈华,我眼睁睁看着他没的!
不是心梗,不是脑溢血!
是那个东西把他‘关掉’了!
就像拔掉电源插头!
你不在现场,根本不懂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必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然…不然我以后怎么敢闭眼给病人做检查?!”
电话那头是他粗重的喘息,混杂着急诊室特有的嘈杂背景音。
我能想象他此刻紧攥拳头的样子,指节一定泛着青白。
“……小心点。”
最终我只挤出这三个字,喉咙干得发疼。
劝他?
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嗯。
挂了。”
老周的声音透着疲惫,没等我再说什么,电话就断了。
忙音单调地响着,像敲在神经上的钝锤。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电脑主机微弱的嗡鸣,和我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鼓里回荡。
屏幕上那张模糊的CT图像个沉默的诅咒,海马体旁的异物轮廓在惨白的背景下,正一点点撕裂我二十年来信奉的科学认知——那道裂痕里,渗着冰冷的寒意。
陈默嘶哑的哭喊突然在脑海炸开:“它们…在钻…在啃我的脑子…要…要取走…”取走什么?
是那个“薄片”?
还是别的什么?
我猛地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诞的念头。
我是沈华,青山医院的主治医师,该相信的是病理报告、解剖结果,是能被验证的科学证据。
抓起内线电话时,我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拨通了病理科的号码。
“喂?
病理科。”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你好,我是精神科沈华。
今早急诊转来的陈默,他的大体解剖安排了吗?
初步病理报告出来了吗?”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翻查记录。
“陈默…哦,那位患者。
沈医生,这个病例有点特殊。”
我的心猛地一沉:“特殊?
什么意思?”
“上面首接下了通知。”
年轻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困惑和谨慎,“尸体暂时不做解剖,首接送去冰库封存了。
说是要等‘专项调查组’介入,所有相关资料,包括我们可能接收的组织样本,全部封存待命,我们无权处理。”
“什么?!”
我几乎失声,“不解剖?
他死因不明!
脑子里还有异物!
这根本不合程序!”
“沈医生,这是院办首接下的指令,我们只是执行。”
对方的声音满是无奈,“而且…据说急诊初步检查时发现了些异常情况,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总之现在谁都碰不了。”
电话被挂断了。
握着冰冷的听筒,我的手指几乎要冻僵。
不解剖。
封存。
专项调查组。
这几个词像铅块砸进心里,溅起一片冰冷的恐慌。
太不正常了。
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离奇死亡,就算死因存疑,也绝不至于惊动“专项调查组”,更不至于禁止解剖、全面封存!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什么?
或者…他们在害怕什么?
害怕那个“薄片”?
那个薄片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不做解剖呢?
如果做解剖的话,或许就能够知道那是什么了吧?
还有老周说的仪器干扰、陈默诡异的死状、他反复念叨的“被植入”和“取走”…再加上这反常的行政命令…无数碎片在脑子里冲撞,却拼不出任何合理的图景,只搅得一片混沌,寒意越来越浓。
我下意识看向电脑屏幕,那片模糊的异物阴影在惨白的CT图上,像个冰冷的嘲讽。
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身体有些发飘,说实在的,我有点撑不住了,匆匆关掉电脑便回了宿舍。
啥也没有做,就连衣服都不想脱,首接躺到床上,而碰到床后,意识便开始模糊,慢慢的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梦里是一个诡异的地方,周遭一片混沌,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能够慢慢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走着走着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地方的尽头,自己也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眼睛不自觉的朝着正前方眺望,然后我就发现正前方站着个熟悉的背影,我慢慢走近,心跳越来越快。
好像是陈默的背影,没错,是陈默!
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对于他的一切太过了解,尤其是那个背影,在他没有死之前,我己经见过了无数次。
所以在一见到那个背影之时,我一下子就认出来是他。
梦境里,自己几乎是无意识的,我慢慢的朝着他靠近。
就在我快接近他的时候,他猛地转头,嘴角微动,像是在说什么。
我拼命去看他的唇形,那几个字终于清晰起来——“你也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