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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叶桉,我们之间的契约到期了。

”桌上那五千万和房产赠予条款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毫无波澜:“你该去过自己的人生。”我签字的手在抖,却笑着说好。

结束后,他起身离开,留我一人独自在那。我没有回我们的房子整理行李,

来时也没有带来任何东西,这三年也都是他给我置办的。既然已经结束,

就不要带走了…当晚,朋友发来照片:“你老公在买墓地。”心一紧暴雨夜我冲进他别墅,

撞见他正咳得满手是血。抽屉里掉出的不是新欢资料——而是我中学时的照片,

背面写着:“第3***2次想告白”。顾琛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的时候,

指尖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轻轻滑过,发出一声微弱却刺耳的声响。“叶桉,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早已定好的日程,“我们的契约到期了。

”窗外是初秋午后的阳光,被巨大的落地窗晒成一片暖金色,铺满昂贵的地板。

咖啡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空气里浮动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厚微焦气息。

一切都平和得近乎虚伪。我的目光掠过他搁在桌面的手,骨节分明,修剪得一丝不苟。然后,

落在那份摊开的文件上。白纸黑字,清晰得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小刀。

“五千万”的数字后面跟着一串令人眩晕的零,

随其后的是“城东别墅”、“滨江顶层公寓”、“南湾花园洋房”……一行行地名整齐排列,

散发着金钱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息。它们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抬起头,看向他。

顾琛靠在深棕色的丝绒椅背里,姿态是一贯的从容,甚至称得上优雅。

那副冰冷的金丝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面那双深邃的眼眸,

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看不透,也从未真正看透过。“你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他又开口,语调没什么变化,像是在给予一种理所当然的恩赐。“没有束缚,

没有顾太太的身份。想去哪里都可以。”束缚?顾太太的身份?

过去三年的点滴碎片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他深夜应酬归来带着一身清凛酒气,

却不忘给我带一份滚烫的蟹黄小笼;是我在花园里修剪玫瑰时笨拙地划伤了手,

他皱着眉把我拽进书房,动作僵硬却异常仔细地消毒包扎;是他生日那次,

我偷偷熬了几个通宵织就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围巾,他明明嫌弃得要命,

现在公司晨会上……那些细微的、被我小心翼翼地归类于“契约义务范围内的体面”的瞬间,

此刻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带着一种荒谬的温度,烧得我指尖发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酸又涩,几乎无法呼吸。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咖啡厅里昂贵的冷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寒意。面上却竭力扯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弧度,

甚至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快得像一片羽毛。“好啊。”我说。

伸手去拿桌上那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笔。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笔身,

细微的震颤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手腕。

笔尖悬在签名处纯白得刺眼的空白上方,顿了顿。然后,

我用力地、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叶桉”。字迹依旧是我一贯的清秀,

只是落笔似乎比平时更深重了几分,墨水微微洇开一点模糊的边。

顾琛的目光似乎在我签字的瞬间凝滞了极短的一刹那,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

他微微颔首,伸出手,用一种完成商务交接的、公事公办的姿态,收回了那份协议。

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后续的手续,陈助理会跟你对接。”他站起身,

挺拔的身影挡住了我面前的一部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昂贵的西装面料挺括,

一丝褶皱也无。“保重。”没有再看我一眼,他转身离开。

背影被咖啡厅里柔和的灯光勾勒得清晰而疏离,皮鞋踩在光洁地面上的声音,不疾不徐,

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磐石般的稳定,一步步走向门外那片午后刺眼的阳光里,

直至彻底消失。我独自坐在原地,桌上那杯没动过的咖啡早已冷却。契约结束了。

我该感到解脱吗?像他说的,去拥抱所谓的自由人生?杯中倒映着自己的脸,模糊一片。

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杯沿冰冷的曲线,那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仍未完全平息。

一种庞大空洞的虚脱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昂贵的咖啡厅像个巨大的真空玻璃罩子,寂静无声。呆坐了半个小时,我离开了咖啡店,

回到三年前婚前的出租屋内。房子虽然不大,却让我有了容身之处的温暖。

我抱紧自己坐在沙发上,任由泪水流下。直到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嗡嗡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惊心。是秦薇,我唯一能算得上真正朋友的人。指尖划过屏幕,

那边立刻爆发出秦薇压低了嗓音却依然急切的嚷嚷:“桉桉!你猜我刚刚在哪儿看见谁了?!

”不等我回应,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悚:“城西!长青墓园!

我看到顾琛的车了!”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长青墓园?

他去那里做什么?顾家所有的先人,都供奉在城北著名的家族墓园里,那里有专人看守,

香火不绝。城西的长青,是普通人安息的地方。“你确定是他?

”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千真万确!车牌尾号‘JC888’,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那辆劳斯莱斯太扎眼了!”秦薇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他一个人,穿得还特别正式,

黑西装黑领带,跟出席葬礼似的!在管理处那边待了挺久……晚晚,这事儿不对啊!

他不是才跟你……签了字吗?转头就去买墓地?

他……他该不会是要……”秦薇后面的话像被掐断了,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嘶嘶声。那股寒意,

比家里的冷气更甚,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买墓地?他才三十岁!

他下午递给我离婚协议时那张脸,除了毫无波澜的冰冷,

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病态的苍白和不自然的削瘦……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

带着尖锐的冰棱,狠狠扎进脑海。我猛地站起身,

单人沙发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撞上了一旁柜子上的花瓶,碎片散落一地,

雪白娇嫩的脚上也被割伤了几天口子,顾不上了。几乎是踉跄着冲向门口,

外面天色不知何时早已阴沉得如同墨染,狂风卷着枯叶和尘土打旋儿,

空气里弥漫着暴雨将至的铁腥味。刚坐进驾驶座,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

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只能勉强撕开眼前混沌的水帘。

我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道路轮廓,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窜了出去。

通往顾琛那栋半山别墅的盘山路往日绿意葱茏,此刻在狂风暴雨中扭曲变形,

像一条湿滑发亮的巨蟒,狰狞地盘踞在陡峭的山体上。密集的雨点狂暴地砸下来,

车窗玻璃震得嗡嗡作响。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不时打滑,

每一次失控的偏移都让心脏悬到嗓子眼。别墅那两扇沉重的铸铁大门在雨幕中紧闭着,

平日里威严的气派此刻只显得冰冷拒人。我心急如焚,直接按响了喇叭,

尖锐的鸣笛声瞬间被无尽的雨声吞噬得无影无踪。保安室的小窗里似乎有人影晃动了一下,

但大门纹丝不动。等不及了!解开安全带,我猛地推开车门,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瞬间衣衫尽湿,寒意刺骨。我忍着脚上的疼痛,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翻过那道冰冷的铁艺围栏,顾不上尖锐的装饰雕花刮破了裙摆和小腿,

刺痛感被心里的焦灼死死压住。湿滑的草坪根本踩不住,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里挣扎,

好几次差点摔倒。终于扑到那扇熟悉的、厚重的红木大门前,

冰冷的铜把手在雨水的冲刷下寒气逼人。我握住它,用尽全身力气去拧——门,

竟然悄无声息地滑开了。里面没有上锁。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中药味混杂着一种更深沉的、不易察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瞬间取代了门外的雨水泥土味。别墅里没有开大灯,只有玄关尽头通往客厅的走廊壁上,

几盏感应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空旷客厅的轮廓。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翻滚着墨云和狂雨的漆黑夜空,闪电偶尔撕裂黑暗,瞬间映亮整个空间,

家具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穹顶高得令人心慌。平日熟悉的奢华空间,

在暴风雨之夜呈现出一种近乎废墟般的空旷和死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擂鼓一样撞击着耳膜。我屏住呼吸,湿透的衣物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更深的寒意。

“顾琛?”我的声音在过分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带着细微的颤抖,

微弱得几乎被窗外轰隆的雷声淹没。没有回应。死寂。只有窗外越来越狂暴的风雨声,

像无数只野兽在怒吼,拍打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发出令人心颤的砰砰声。

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药味和若有似无的腥甜感,却愈发清晰起来,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带着一种不祥的黏腻。我凭着直觉,一步一步,踩着脚下冰凉的地砖,

朝着二楼书房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浮冰上,又像是踏入了某种巨大野兽的食道深处。

光线越来越暗,感应灯在身后熄灭,前方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终于,

书房虚掩的门缝里透出一线极其微弱的光晕,像黑暗里濒死的萤火。我停住脚步,

手搭在冰凉的门板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冷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深吸一口气,

那混合着药味和腥甜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恶心感。指尖用力,

门无声地推开一道更大的缝隙。书房里只开着一盏放在角落的落地阅读灯,

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其余大部分空间都沉浸在沉重的黑暗里。

顾琛就在那片微弱的光晕边缘。他背对着门口,整个人蜷缩在高大的黑檀木书桌旁,

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薄羊绒衫,此刻却显出惊人的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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