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内,印着“林婉”、“孕8周”的纸张被粗暴撕成四片,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水渍。
我指尖冰凉,弯腰去捡,一只锃亮的男士皮鞋尖却狠狠碾上我的手背,钻心的疼。“别捡了,
晦气。”丈夫陈哲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与此同时,
婆婆张凤兰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通话声从虚掩的卫生间门缝里钻出来:“…大师算准了!
绝对是七杀命格!…克我儿的财运都是轻的!…必须流掉!对,越快越好!
…”我猛地抽回手,指关节被碾得青紫渗血。我没看陈哲,
目光死死锁在纸张碎片上那清晰的医院钢印上。几秒死寂后,
一声突兀的轻笑从我的喉间溢出,在压抑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抬起头,
眼底最后一丝温度褪尽,直视着错愕的丈夫:“真巧,我的律师证,刚到手三天。
”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陈哲的心!1.符水与假面婆婆那碗画着朱砂符咒的水,
差点灌进我嘴里。浓烈的香灰味呛得我眼泪直流,碗沿死死抵着我的牙关。“喝了它,
喝了就干净了!”张凤兰那张刻薄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疯狂的光,
“大师说了,这符水能化掉那孽障的煞气!快喝!”我拼命扭头,符水泼洒出来,
冰凉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沾湿了衣领,也沾湿了我最后一丝对这个家的幻想。
陈哲就站在旁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神躲闪。三句话,
我的世界只剩下屈辱的冰凉和喉咙被堵死的窒息感。反抗的念头在疯狂滋长,但我知道,
硬碰硬,现在只会粉身碎骨。我闭上眼,再睁开时,
里面汹涌的恨意被强行压成一片死寂的寒潭。我抬起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轻轻推开了碗,
声音嘶哑,带着认命般的绝望:“妈…别倒了…我…我喝不下…”我垂下头,肩膀微微发抖,
“您…和大师都是为了陈哲好,为了这个家好…我听你们的…去医院…做掉。
”我刻意加重了“医院”两个字,身体抖得更厉害,仿佛被巨大的悲伤击垮。
婆婆张凤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这就对了!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省得受罪!”她得意地瞥了一眼陈哲,仿佛在炫耀她的胜利。
陈哲似乎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想扶我,被我微微侧身避开。他尴尬地收回手,
干咳一声:“婉婉,
…妈也是为了我们将来…”2.同意书的签署那张《自愿终止妊娠手术同意书》摆在茶几上,
白得刺眼。我捏着笔,指尖冰凉,控制着不让它发抖。“签吧,签了就没事了。
”婆婆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像个监工,“大师算好了时辰,明天上午去医院,正好!
”陈哲坐在我旁边,拿起另一份同意书,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签得很快,很干脆,
仿佛在签一份无关紧要的快递单。那“陈哲”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眼里。
我深吸一口气,笔尖悬在“孕妇签字”那一栏上方,迟迟落不下去。我抬起头,看向婆婆,
眼神空洞,
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妈…我…我害怕…这签了字…是不是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我的目光扫过那份同意书,最后落在“家属意见”那一大片空白上。婆婆果然上钩了!
她最受不了这种“软弱”和“犹豫”。为了彻底断绝我的“念想”,
也为了彰显她的“权威”和“正确”,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笔!“怕什么怕!有我在呢!
”她语气极其不耐烦,直接越过陈哲,在“家属意见”那一栏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边写还边大声念叨,生怕我听不清:“流掉七杀命格胎儿,保全家平安财运亨通!张凤兰!
”那行字,像一道狰狞的诅咒,刻在了本该是家属关爱与理解的位置上。
她的笔划用力得几乎要戳破纸张。在她落笔的瞬间,
我放在沙发扶手下、被靠枕遮挡住的手机,屏幕悄无声息地亮了一下——录音模式,
正在运行。她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被捕捉进去。我看着她签完,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我拿起笔,在“孕妇签字”处,缓慢而沉重地写下了“林婉”两个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像在切割我自己的心脏。婆婆满意地一把抽走两份同意书,像拿到了圣旨:“这就对了!
明天一早就去医院!”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写着她“金句”的同意书折好,揣进自己口袋里,
仿佛那是什么护身符。陈哲全程沉默,甚至在我签完字后,
还对我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试图安抚的笑容。那一刻,我知道,这个男人,彻底没救了。
3.医院里的暗线产科诊室外消毒水的味道,盖不住我心里的血腥气。
婆婆像个门神一样堵在门口,眼神鹰隼般扫视着来往的护士。我借口去洗手间,
在隔间里反锁上门,立刻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苏晴,是我,林婉。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刀刃般的冷意,“我需要你帮忙,现在,马上。
”苏晴,我医学院的同窗,现在是这家三甲医院的产科主任。
电话那头传来她关切的声音:“婉婉?你怎么了?声音不对…”“长话短说,”我打断她,
语速飞快,“我婆婆,认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七杀命格’,会克死她儿子,逼我来流产。
他们逼我签了同意书,上面有我婆婆亲笔写的‘流掉七杀胎保家运’。”“什么?!
”苏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听着,苏晴,”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需要一份专业的《精神心理状态评估建议书》。
关键点是我长期受到关于胎儿命格的封建迷信言论精神压迫,导致严重焦虑、抑郁,
对自身及胎儿健康构成威胁。诊断依据…就是我手上的录音和我现在的状态。你能帮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听到苏晴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婉婉,你确定?这…”“我确定!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证据链的关键一环!
证明他们的行为对我造成了实质性精神伤害!苏晴,帮我!”“…好!
”苏晴的声音变得坚定,“你在哪个诊室?我马上过去找你‘复诊’。记住,在我进去之前,
表现出你的痛苦和焦虑,越真实越好!”十分钟后,苏晴穿着白大褂,
一脸严肃地出现在诊室。婆婆想跟进去,被苏晴一个冷眼挡在门外:“家属外面等!
林婉现在需要安静评估!”门关上。苏晴看着我苍白的脸和眼底压抑的风暴,
心疼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迅速进入专业状态,
细询问我的感受、睡眠、情绪波动…我配合地描述着婆婆那些恶毒的言论带来的恐惧和绝望。
苏晴一边快速记录,一边进行专业的心理量表评估。半个小时后,
一份盖着医院公章和医生签名的《精神心理状态评估建议书》递到了我手里。
诊断结论清晰刺目:“患者因持续遭受‘胎儿命格克亲’等封建迷信言论的精神压迫,
出现显著焦虑、抑郁状态中度,伴有严重睡眠障碍及情绪失控风险。
上述状态对患者自身健康及胎儿稳定构成明确威胁。强烈建议立即远离压力源,
接受专业心理疏导。”我紧紧攥着这张纸,指关节发白。这薄薄的一张纸,
是撕开他们伪善面具的第一个武器。4.六十万的“学区房”从医院回来,
婆婆还不知道我没做手术,沉浸在“除煞成功”的亢奋中,对着空气指手画脚,
指挥陈哲去买“辟邪”的东西。我抓住陈哲难得的一丝愧疚,或者说,
急于安抚我、尽快解决麻烦的心理,在他回卧室换衣服时,开口了。
声音是刻意放空的疲惫:“陈哲…孩子没了,我们…以后怎么办?”陈哲系扣子的手一顿,
没回头,含糊地说:“…以后…以后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拿什么养?
现在住的房子学区那么差…以后孩子…”我故意停在这里,
留下一个巨大的、关于“未来孩子”的空白。陈哲果然转过身,眉头皱着:“你什么意思?
”我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现在认筹有优惠…首付…首付大概要一百多万…我们…我们手里不是还有六十多万存款吗?
…我去看看…能定就定下来…也算…也算给…给没缘分的那个孩子…一点念想…”说到最后,
声音哽咽,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陈哲明显犹豫了。六十万不是小数目。
但他看着我“悲痛欲绝”又“为未来打算”的样子,
再想到母亲“成功除煞”后家里“即将转运”的许诺,
以及他自己急于摆脱眼下压抑气氛的心情——他动摇了。“婉婉,
你别太难过了…”他走过来,想拍我的肩,被我微微躲开。他尴尬地收回手,
“学区房…是大事。钱…转给你可以,但你要看准了,别冲动。”“我知道。”我低下头,
掩去眼底的寒光,“我就去看看…有合适的再说。”为了显示他的“担当”和“补偿”,
也可能是为了尽快安抚好我去处理他妈交代的“辟邪”任务,陈哲当着我的面,
操作手机银行,将夫妻共同存款账户里的六十万元整,转入了我名下的个人银行卡。“叮!
”短信提示音响起。陈哲手机银行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得像丧钟。
我看着屏幕上“60万元已成功转入林婉账户”的字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脸上却是一片麻木的平静。我攥紧了手里的手机,那里面,
静静躺着苏晴开的《精神评估建议书》,仿佛还带着医院的余温。
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到账信息刺入我的眼里,我心中冷笑:陈哲,这可是你亲自送过来的。
半小时后,我坐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角落。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正是法院诉讼服务网的页面。
结婚证照片、银行转账凭证截图、以及一份言辞恳切、逻辑清晰的《诉前财产保全申请书》。
申请理由:“因婚姻关系出现重大危机,
且丈夫陈哲存在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重大嫌疑——近期无合理理由大额转账至申请人账户,
结合双方当前紧张关系。为保障申请人合法权益,防止财产被进一步转移或隐匿,
特申请冻结被申请人陈哲名下银行存款人民币陆拾万元整…”点击“提交”。
页面显示“申请已受理”。我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
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冰冷的火焰。复仇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5.撕破脸的高光婆婆又一次把画满鬼画符的碗怼到我面前时,我闻到了里面刺鼻的中药味。
比上次的符水更难闻。“快!喝了!大师新配的,能祛除你身上沾的晦气!
”张凤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喝干净点!别留后患!
”陈哲这次没在客厅,大概又被指使出去买“辟邪”的东西了。我看着那碗浑浊的液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一次,我没有躲闪,也没有假装顺从。我趁张凤兰不注意,
拿出一个小瓶子,悄悄收集了一点。做完这一切,我慢慢抬起头,
直视着婆婆那双被迷信和掌控欲填满的眼睛。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解锁,
找到那个录音文件,点击播放。
婆婆那尖锐、得意、冷酷到极致的声音瞬间在客厅里炸响:“…流掉七杀命格胎儿,
保全家平安财运亨通!张凤兰!”张凤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被冻住的劣质油画。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我关掉录音,在婆婆煞白的脸色中,
缓缓站起身。我走到玄关的柜子前,拉开抽屉——那里面,
静静躺着两份《自愿终止妊娠手术同意书》。
我拿出婆婆视为“圣旨”、签着她那句“金句”的原件,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此刻却如同惊雷。“婆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地上,“您亲手签在这上面的字,
不只是送您亲孙子上路…”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收缩,
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更是您亲手给您宝贝儿子陈哲,签下的牢饭票!”我抬手,
指向她手里那碗还在冒着诡异热气的符水:“至于这碗东西?您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说完,我不再看她那张因震惊、恐惧、愤怒而扭曲到变形的脸,
拿着那份至关重要的同意书原件,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门。身后,
传来碗碟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的刺耳声响,以及婆婆歇斯底里、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尖嚎。
我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我的下一步,
已经对准了他们最在乎的东西——陈哲那看似光明的前程。
6.陈哲的“高光时刻”陈哲对着镜子调整领带的动作,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志得意满。
他今天要去参加那个决定他职业生涯生死的国企项目终轮竞标陈述。“婉婉,
你看我这身怎么样?”他转过身,脸上是精心修饰过的、属于“青年才俊”的笑容,
仿佛前几天家里发生的血腥和逼迫只是一场噩梦,“大师说了,煞气一除,我鸿运当头!
这个项目,十拿九稳!”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指尖冰凉。
看着他沉浸在虚假的“转运”梦里,看着他为即将到手的“功成名就”而沾沾自喜,
胃里翻涌的不仅是恶心,更是一种冰冷的、即将亲手摧毁这一切的兴奋。“嗯,挺好。
”我垂下眼睑,声音平淡无波,掩去眼底翻涌的风暴。他满意地整了整西装下摆,
拿起公文包:“等我好消息!拿下这个标,咱们家的好日子就真的来了!
”他意气风发地出门,背影消失在电梯口。门关上的瞬间,我放下水杯,走到书房。书桌上,
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那张签着张凤兰“流掉七杀命格胎儿,保全家平安财运亨通!
”的《同意书》扫描件——原件已公证并安全存放。一个U盘,
里面是婆婆张凤兰在签字时清晰的完整录音。一张打印纸,
司竞标书里被重点加粗标红的段落——“…本项目高度重视合作方企业文化与员工家风建设,
负责人道德品行与社会责任感为关键评估要素…”三样东西,冰冷地躺在那里,
像上了膛的子弹。我的指尖划过那张写着“家风建设”的打印纸,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陈哲,你的“高光时刻”?不,那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葬礼。
7.匿名包裹里的“炸弹”我把那个贴着“加急文件”标签的牛皮纸袋,递给了跑腿小哥。
袋子里没有寄件人信息,
只有收件地址:陈哲公司本次竞标最强劲对手——“启航实业”的前台代收。“师傅,
麻烦送到这个地址,交给前台就行,不用签收。”我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有些闷,
却异常平静。我付了现金,没留任何电子痕迹。小哥点点头,骑上电动车迅速汇入车流。
我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街角,转身走进一家喧闹的网吧。在最角落的机位坐下,开机,
插入一个全新的、毫无使用记录的U盘。登录一个临时注册的、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邮箱。
收件人:启航实业官方公布的招标对接邮箱公开信息。
主题:关于贵司竞标对手“宏远科技”项目负责人陈哲家风问题的补充材料供参考。
的一句话:鉴于本次竞标明确提出对‘负责人道德品行与社会责任感’的要求令人印象深刻。
附件音频及文件资料,
或可帮助贵司更全面评估‘宏远科技’陈哲先生及其家庭是否符合标准。匿名。
”附件:录音文件MP3格式、同意书扫描件PDF格式。点击“发送”。
屏幕显示“邮件发送成功”。我拔出U盘,关机,起身离开。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像完成一场精密的战略计划。网吧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泡面和香烟的味道,
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醒。炸弹,已经投放。现在,
只需要等待它在最合适的时机、最合适的地点,轰然引爆。
8.投影仪下的审判我坐在城市另一端安静的咖啡馆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指向竞标陈述会开始的那一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温热的边缘,
心跳却平稳得像一潭深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顿了顿,
接通,放到耳边。“喂?”我的声音平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力压抑着兴奋和震惊的男声,
语速飞快:“林小姐?!我是…咳,我是谁不重要!现场!宏远那个陈哲!出事了!
彻底塌房了!”我握着手机,没说话,只是将咖啡杯轻轻放回碟中,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对方显然在某个角落偷偷打电话,背景音有些嘈杂,
“陈哲那孙子正讲到他们公司多么诚信有责任,
员工家庭多么和谐的时候…启航的人突然举手打断了!
说要补充一份‘与负责人资质高度相关’的材料!
”电话那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然后!投影仪就打出来了!我的天!白纸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