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家,我在口袋里发现一个陌生U盘。插入电脑后,
屏幕上跳出的是我熟睡时翻身的夜间监控。画面底部的日期,是明天。
---林默把钥匙***锁孔,拧动,门开了。老旧的合页发出吱呀一声,像一声疲惫的叹息。
他侧身挤进狭小的出租屋,一股混合着外卖餐盒和积久尘土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今天没什么特别,和无数个昨天一样,被地铁里的人潮挤压,被上司挑剔的目光炙烤,
被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琐事消磨得精疲力尽。唯一的插曲,
大概是下班路上为了避开一个横冲直撞的滑板少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路边的绿化带。
他甩掉磨得后跟有些偏斜的皮鞋,把自己扔进那张吱嘎作响的电脑椅,甚至没力气先去开灯。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
在昏暗的室内投下一条变幻不定、光怪陆离的带子,切割着他模糊的侧影。
手指无意识地在外套口袋里摸索,想掏支烟,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冰凉的东西。不是烟盒。
他把它掏出来,凑到那缕微弱的光线下。是一个U盘。通体黑色,哑光材质,
没有任何品牌标识,轻飘飘的,像一片没有重量的阴影,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谁放的?
林默皱起眉,在脑海里快速过滤着今天接触过的人。同事?客户?地铁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毫无头绪。他独来独往惯了,社交圈窄得像根线,谁会给他这个?
是某个粗心同事误塞进来的资料?还是街头发传单的人顺手塞的赠品,自己当时没注意?
他端详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小玩意儿,心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安,像水底冒起的一个气泡,
刚浮到水面就破裂了,没留下什么痕迹。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摇摇头,驱动疲惫的身体,
伸手按下了电脑主机的电源键。风扇开始嗡鸣,屏幕亮起,
幽蓝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他拿起那个U盘,端口对准电脑的USB接口,
插了进去。机箱上的指示灯稳定地亮起红光。系统识别,弹出一个文件夹窗口。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没有名字,只显示着一个古怪的、无法识别的扩展名,像一串乱码。
林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病毒?恶作剧?他移动鼠标,光标悬停在那个诡异的文件上,
犹豫了一下。指尖微微发凉。最终还是双击了它。电脑似乎卡顿了一瞬,
风扇的噪音陡然增大。屏幕中央,一个播放器界面强制弹出,迅速占据了整个视野。
画面晃动了一下,稳定下来。是视频。光线很暗,
带着夜间监控特有的那种粗糙质感和偏绿、偏灰的色调。镜头角度固定,微微俯视。
他看到了熟悉的、洗得有些发白的蓝格子床单,
看到了那个因为弹簧老化而中间有些凹陷的床垫,
看到了床头柜上那个憨态可掬的、缺了一只耳朵的陶瓷招财猫摆件。这是……他的卧室。
他的床。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窜起,沿着脊柱瞬间爬满了整个后背,汗毛根根倒竖。
镜头正对着床。床上,有一个人影侧躺着,盖着薄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是他自己。
林默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睁得极大,
眼球因为充血而微微发痛。这怎么可能?谁在他的卧室里安装了摄像头?什么时候装的?
为什么?巨大的惊骇攫住了他,让他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像一尊被钉在椅子上的雕像,只能僵硬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翻身,
由侧躺变成了平躺,被子滑落了一角,露出穿着旧T恤的胸膛。
动作……和他平时睡觉的习惯,一模一样。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死死地钉在视频画面的右下角。那里,
有一行白色的、系统自动生成的数字和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日期:10月28日。
时间:03:17:23林默的思维彻底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投入了绝对的真空。
他猛地抬起手腕,看向自己的电子表。屏幕幽蓝,数字清晰,
不带任何感情地显示着:10月27日,21:41。是今天。
现在是10月27日晚上九点四十……视频记录的,是明天凌晨,他睡觉的情景。不可能!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电脑椅不堪重负地***着。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痛感。是恶作剧!一定是!有人修改了视频文件的时间戳!
有人潜入了他的房间,偷偷安装了摄像头,拍下了他以前的睡眠录像,然后篡改了日期,
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来吓唬他!对!一定是这样!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快,
眼前一阵发黑。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啪地按亮了顶灯。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昏暗,
也让他无处遁形。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红着眼睛,在狭小的卧室里疯狂地搜寻起来。
床头、衣柜顶、书架缝隙、窗帘杆后面、电源插座孔……任何可能隐藏微型摄像头的地方,
他都徒劳地翻找着,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流下,滴落在眼睛裡,
又涩又痛。他抹了一把脸,动作越来越急躁,越来越绝望。没有。哪里都没有。
房间整洁或者说,凌乱得一如往常,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翻动物品的窸窣声,
再无其他异响。那个偷窥者,仿佛只是一个无形的幽灵。他无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背靠着床沿,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带来一阵阵寒意。不是恶作剧。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聊的恶作剧,费这么大周折,潜入他的家,安装、又拆除摄像头,
再精准地把U盘放进他的口袋。这念头荒谬得可笑。那……这到底是什么?预知?
未来的片段?他的理智在疯狂地呐喊,拒绝接受这种违背常理的可能性。但那个视频画面,
那个清晰无比的“10月28日”的时间戳,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挥之不去。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电脑前。屏幕上的视频已经播放完毕,
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平躺着的“他”,模糊的侧脸沉浸在睡眠的阴影里。
那个黑色的U盘,依旧静静地插在接口上,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
嘲弄地看着他。这一夜,林默彻底失眠了。他不敢关灯,不敢上床。就那样蜷在电脑椅里,
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卧室门口,耳朵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每一辆夜归汽车驶过的声音,每一次风吹动窗户的轻响,都让他心惊肉跳。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他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从10月27日,一点一点,
极其艰难地,跳到了10月28日。00:00。新的一天,来了。
那个视频所预示的“未来”,正在变成“现在”。他依旧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晨曦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
驱散了室内的黑暗,也稍稍驱散了一点盘踞在他心头的冰冷恐惧。白天,或许会不一样。
他试图这样安慰自己。但白天并未带来任何安全感。走在去公司的路上,
他感觉每一个行人都似乎在用眼角的余光瞥他,那些目光背后仿佛藏着某种深意。
街角的摄像头转向他时,他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办公室里,同事无意间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惊得几乎跳起来,引来对方诧异的目光。“林默,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昨晚没睡好。”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频繁地看时间。
那个“03:17:23”像一个倒计时的炸弹,悬在他的头顶,滴答作响。
他无数次地点开那个视频文件,反复观看,试图找出伪造的破绽。画面的每一帧,
他都快能背下来了。床单的褶皱,招财猫摆放的角度,
他自己翻身时手臂抬起的弧度……一切细节,都真实得令人绝望。日期,在系统属性里查看,
依旧是那个刺眼的10月28日。他甚至尝试用了几款不同的播放器和简单的检测软件,
结果都显示文件未被修改。时间,在极度的焦虑和恐惧中,再次逼近了那个临界点。
10月28日,凌晨,两点半。林默依旧坐在电脑椅上,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枯坐下去了。那个时刻正在逼近,他必须做点什么,
打破这个诡异的预言。他站起身,走进卧室,没有开灯。他就站在门口,
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死死地盯着那张床。他要保持清醒。他要亲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