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烘焙大师,梦想是赢得国际金奖。她说我是她作品里唯一的败笔。
只因我天生味觉迟钝,尝不出她面包里万分之一的差别。她崩溃时,把我关进了停用的烤箱。
“等你什么时候知道好歹了,再放你出来!”但她忘了,那天下午,烤箱要检修。
维修工远程指导她重启总电源。加热灯亮起,我拍着玻璃,
却只看到她接获奖电话狂喜的背影。热浪席卷了我,妈妈和爸爸在开香槟庆祝。但我不怕,
我是勇敢的小羊。我死了,妈妈就没有累赘了。再次睁眼,
我回到了妈妈拽着我朝烤箱走去的那一刻。我该告诉她我要死了吗?她会相信吗?
01.“妈妈!我不要进去!”我重生了。哭喊求饶没用,她只会觉得我吵。
直接说“我会死”,她更会把我当成编谎话的疯子。电光石火中,
想到了爸爸早上无意中提过的一句话。“妈妈!烤箱坏了!下午维修工要来检修!你忘了吗?
”妈妈的脚步顿住了。她回过头,一脸厌恶。“撒谎!”“闻念,为了逃避反省,
你现在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我没有撒谎!爸爸早上说的!”我哭喊着,声音发抖。
“闭嘴!”她猛地一甩,我的额头狠狠撞在烤箱上,眼前一阵发黑。
“我看你不仅是味觉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反正留着也没用!”她打开烤箱门,一把将我推了进去。“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世界瞬间陷入安静,我趴在玻璃门上,拍打着。“妈妈!开门!我真的没有撒谎!
”“求求你,妈妈!”门外传来妈妈冰冷的声音。
“等你什么时候能品出『晨露』和『初雪』前调的差别,再出来!”我瘫软在地。就在这时,
爸爸回来了,我以为救星来了。“爸爸!救我!爸爸!”我立刻有了力气,拼命拍打着玻璃。
爸爸顾承走了过来,他看到了缩在烤箱里的我。“舒曼,念念还小,
这样是不是……”爸爸的声音带着犹豫。“承哥,你也不懂我吗?”“我的艺术,
全世界都可以不懂,但她是我女儿,她怎么能不懂?”“她但凡能帮我一点点,
尝出那百分之一的差别,我的『初雪』就能完美了!”“我只是想让她长点记性,
她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爸爸沉默了。他叹了口气,隔着玻璃。“念念,听妈妈的话。
”“你妈妈最近压力太大了,你体谅一下她。”“在里面好好反省,很快就放你出来了。
”这些话,碾碎了我最后的希望。不……爸爸,你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的!
客厅里传来爸爸安慰妈妈的声音。“好了好了,别气了,为这种小事气坏身体不值得。
”“你不是约了季晴喝茶吗?去放松一下。”季晴……妈妈的那个烘焙师“闺蜜”。上一世,
就是她,在电话里一步步“引导”妈妈,对我“下毒手”的!
02.我蜷缩在烤箱最里面的角落,身体发抖。妈妈的手机响了。“喂,小晴啊。
”妈妈的声音里有种疲惫。“别提了,我家那个没用的丫头,天生木头舌头,气死我了。
”“呀,曼姐,念念又惹你生气了?你就是心太软,孩子就得多管教。”“是啊。
”妈妈叹气,“我刚把她关进烤箱里反省了。”“关烤箱?”季晴的声音高了八度,
“曼姐你可真舍得!不过,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就不行了,我们家那个,
稍微说重两句就哭天抢地的,看着心烦。”妈妈的语气透出得意:“小孩子嘛,
就得吓唬吓唬。”“光吓唬可不够。”季晴话锋一转,
“你得让她真正感觉到你的‘作品’有多神圣,不可侵犯。”“让她知道,违逆你的艺术,
是会受到惩罚的。”我心脏狂跳。来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术。“什么意思?
”妈妈被勾起了兴趣。“那个烤箱是你创作的圣殿,你现在把它变成惩罚的牢笼,
她只会恨那个烤箱,恨你的烘焙。”“你应该让她在里面感受到‘温暖’,
感受到你创作时的‘热情’。”季晴的声音带着蛊惑。“让她明白,热度既可以创造美味,
让她对你产生敬畏!”我用尽力气拍打玻璃门,“妈妈!不要听她的!她是坏人!她在害我!
”爸爸不耐烦地喊:“这孩子,在里面还砸东西!真是被惯坏了!
”妈妈冷哼:“看来是我对她太仁慈了。”她挂了和季晴的通话,拨了维修中心的电话。
“喂,师傅你好,我是早上报修烤箱的舒曼。”“现在面板直接死机了,
你能不能远程指导我一下,看看怎么重启?”我的血都凉了。电话那头很严肃:“女士!
德颂的系统很复杂,千万不要自己乱动,等我们下午派人过去!”“哎呀,我着急用嘛,
说不定重启一下就好了。”妈妈很不耐烦。“您就告诉我总电源开关在哪,我重启一下试试,
弄坏了算我自己的。”维修工在那边急了,声音很大:“女士!
强制重启有极大概率会直接激活‘高温自清洁’模式!那个温度太危险了,您千万别乱来!
”妈妈根本没听完,就打断了他,“知道了,真啰嗦。”她挂了电话,一步步走向烤箱背后。
我撞击着玻璃门,喉咙里发出嘶吼。“不要!妈妈!他说了会死人的!不要啊!”“啪嗒。
”一声轻响。烤箱内部,一排橘红色的加热灯,瞬间亮了起来。
03.橘红色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烤箱。我看着那些金属加热管一寸寸由暗变红,
温度在急剧攀升。“啊!开门!妈妈!开门!”我用尽全力拍打撞击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可那扇门纹丝不动。热!好热!皮肤感到灼痛,我身上的棉布裙子快要烧起来。
我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烤焦的气味。我回头,看见妈妈正拿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
她看到我了!她一定看到我在拍门了!她看到我痛苦的样子了!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熟悉的古典乐铃声,是“爱丽舍金奖”评委会的专属铃声!妈妈的身体瞬间僵住,
脸上的不耐烦被一种狂喜所取代。她颤抖着接起电话,“喂?您好……是……我是舒曼!
”“什么?金奖?!《初雪》……我的《初雪》获得了金奖?!”她尖叫起来,整个人颤抖,
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谢谢!谢谢林老师!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我这边的绝望呼喊充耳不闻。热浪一波接一波地席卷而来,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爸爸顾承从书房里冲了出来,他大概是听到了妈妈的尖叫。
“怎么了舒曼?出什么事了?”“老公!我得奖了!我拿到爱丽舍金奖了!
”妈妈扑进爸爸怀里,激动得语无伦次。爸爸也愣住了,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真的吗?太好了!老婆你太棒了!”他抱着妈妈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两个人都沉浸在幸福里。爸爸的视线越过妈妈,看到了在烤箱里蜷缩抽搐的我。
他脸上的笑纹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是心疼,而是对“事情失控”的恐惧。
他指着我,对妈妈说了句什么。妈妈脸上的狂喜被打断,
那神情是一种完美的艺术品上沾了苍蝇屎的极致烦躁。她挥了挥手,声音冰冷,“别管她,
扫兴的东西。看我得奖,故意闹脾气!让她在里面清醒清醒!”爸爸在听到这句话后,
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点了点头,重新搂住妈妈的肩膀:“你说得对,
不能让她破坏了我们庆祝的氛围。”“走,老婆,我开瓶好酒!
”我听到了香槟木塞被拔出时那声清脆的“啵!”,听到了他们愉悦的碰杯声。而我,
在他们亲手点燃的烈火中,皮肤开始起泡,发出滋滋的声响。我不挣扎了,
也没有力气挣扎了。我靠在滚烫的金属内壁上,身体本能地抽搐着。但是我不反抗了,
我是勇敢的小羊,不怕疼。妈妈得了金奖,她以后就是最厉害的烘焙大师了。
没有我这个败笔,她的人生就完美了。这样,也好。眼前越来越黑,
就在我意识即将完全沉没的瞬间……“砰——!!!”一声巨响,
烤箱里的橘红色光芒突然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04.黑暗中,
只有我的喘息声,和皮肤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剧痛。烤箱的温度在缓缓下降,
但我已经被烤得半熟。怎么回事?停电了?我还没来得及思考,
走廊里就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搞什么啊!我都贴了通知,
说了下午两点到四点线路检修,让大家不要用大功率电器!怎么还有人乱来!”紧接着,
我们家的门被“咚咚咚”地敲响。“顾先生家吗?开门!我来检修烤箱线路的!”客厅里,
陷入了一片死寂。我能想象出我爸妈此刻脸上的表情。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吼声,吓懵了。几秒钟后,爸爸慌乱的声音响起。“谁……谁啊?
”“我!修烤箱的!你们下午是不是自己重启总电源了?”维修工的声音听起来怒气冲冲。
“我早上打电话特意叮嘱过,德颂这款的电源不能乱动!你们是不是把保险丝烧了?
”妈妈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不是烧了保险丝,她是差点烧死了自己的女儿。
“那个……师傅……我们……”爸爸的声音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别那个这个了!快开门!
我得赶紧检查一下,不然一会儿整栋楼的电都要出问题!
”维修工叔叔在门外不耐烦地催促着。我趴在玻璃门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看着客厅里的爸妈。爸爸的目光惊恐地投向我。妈妈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红酒杯“哐当”一声摔得粉碎。她的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
越来越急。“开门啊!里面有没有人!再不开门我叫保安了!”爸爸终于动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妈妈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能开门!
”“顾承!绝对不能让他进来!”爸爸震惊地看着她:“舒曼你疯了?!念念还在里面!
而且不开门他会叫保安,到时候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知道就知道!
那也比现在让他进来强!”妈妈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
“他一进来,看到念念……我的金奖,我的事业,就都毁了!”“老公,念念死了就死了,
你说爱我胜过爱她,你要选择毁了我?05.“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奖我付出了什么!
”妈妈的声音尖利刺耳,“我不能让这件事毁了我!”爸爸被她吼得一愣。
他看看疯狂的妈妈,又看看漆黑的烤箱,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眼里的担忧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恐惧。他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他妥协了。“那……怎么办?
”他的声音发颤。妈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拖住他,我来处理念念。”爸爸走到门边,
“师傅!不好意思!我爱人突然急性肠胃炎,我正准备送她去医院!实在没法给您开门!
改天再来吧”门外的维修工愣了一下,“啊?这么严重?那……那行吧!人要紧!
你们赶紧处理!我明天再联系你们!”门外传来维修工走远的声音。妈妈立刻跑到烤箱前,
手抖着打开了门。她看见角落里浑身通红、皮肤大面积起泡、奄奄一息的我,
捂着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爸爸也冲了过来,看见我的样子,腿一软差点跪下。“念念!
念念!”他伸出手想抱我,却又对着我身上的伤不敢下手。我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
“送医院……”爸爸的声音发抖,“快叫救护车!”“不行!”妈妈立刻吼道,
“不能去公立医院!去了要登记,要被问话!传出去我怎么办?!
”爸爸瞪着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名声!念念快死了!”“她死不了!”妈妈吼回来,
“现在就开车,去城西的仁心诊所!找张医生!他嘴巴严,给钱就行!
”爸爸看着妈妈狰狞的脸,把话咽了回去。他抓过一块桌布裹住我,抱起我就往门外冲。
妈妈在后面不停地喊:“承哥,快!别让人看到!”他们没走电梯,从消防通道跑下去。
到了诊所,张医生看到我的样子也吓了一跳。爸爸塞过去一沓现金,他立刻给我处理伤口。
剧痛让我浑身抽搐,我咬着牙没出声。妈妈站在一边,脸色煞白,反复问:“医生,
她不会有事吧?”“最重要的是,这事……不会有人知道吧?”张医生看了她一眼。
“命能保住,这么重的烧伤,会留疤。至于消息,你们不说,我不会乱传。”听到我死不了,
妈妈松了口气。可她看着我身上缠满的绷带,又皱起了眉。“你为什么要闹?
”她走到我床边,话里全是怨恨。“要不是你闹腾,我怎么会分心?
怎么会忘了烤箱还在加热?”“闻念,你就是想毁了我吧?看我得奖了不高兴,故意报复我,
是不是?”我浑身缠着绷带,动弹不得。我看着她,这个我叫了十几年妈妈的女人。
在她眼里,我不是女儿,只是她完美人生里的一个错误,一个麻烦。
06.我在诊所住了一周。爸妈对外宣称我得了重感冒,谢绝一切探望。“念念,
身上的伤不准让任何人看到,记住了?”“尤其是老师和同学,要是问起来,
你就说是不小心被开水烫的。”妈妈每天都来,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
全是她那个金奖对她有多重要,她的人生即将因此走上巅峰。“你知道吗,
林老师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要收我做关门弟子!”“颁奖典礼就在下周,会有无数媒体到场,
那将是我人生最高光的时刻。”“念念,你一定要乖乖的,别给妈妈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