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简介生日当晚,总裁男友递来整容同意书:“薇薇喜欢这个鼻型。
”我抚摸自己最爱的鼻梁,笑着签下名字。手术台上,我抓住医生手腕:“按相反方案做。
”三个月后国际电影节,我顶着完全陌生的脸摘得影后桂冠。聚光灯下,
前任拨开人群嘶吼:“你把我的薇薇藏哪了?”我晃着奖杯轻笑:“整容医生没告诉你?
签字那晚,你的薇薇就死了。”---2 正文—————————烛火摇曳,
在傅承渊深邃的轮廓上投下一片游移的光影。三根细长的蜡烛插在昂贵精致的蛋糕顶端,
火焰顶端跳跃着,挣扎着,最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缕细弱的青烟,
带着蛋白质烧焦的微涩气味,袅袅盘旋在凝滞的空气里。“许个愿,薇薇。
”傅承渊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像浸透了冰块的酒液,凉意丝丝缕缕渗入骨髓。他坐在我对面,
昂贵的定制西装纤尘不染,袖口一枚黑曜石袖扣在顶灯光线下反射出冷硬的光。
那张俊美得近乎完美的脸上,此刻却寻不到半点为女友庆生的暖意。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却又像是穿透了我,落在某个我永远无法企及的虚影上。薇薇。又是这个名字。
一个我用了三年,却依然感到无比陌生的名字。他修长的手指推过来一份文件。
纸张边缘锋利,划过光滑的桌面,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嘶”声。那声音像针,扎在鼓膜上。
“签了它。”他的语调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吩咐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公事。我的视线垂下,
落在文件抬头的几个加粗黑体字上:《医疗美容手术知情同意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液冲刷着耳膜,发出沉闷的轰鸣。
指尖冰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那带着蛋糕甜腻香气的空气填满胸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酸涩。
目光掠过那些冰冷的条款,最终定格在术前设计效果图那一栏。
旁边附着几张打印清晰的照片,主角是林薇安——傅承渊心尖上那抹真正的白月光。
照片里的她巧笑倩兮,鼻梁纤细挺直,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精致脆弱。
“薇……薇薇喜欢这个鼻型。”傅承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仿佛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宇宙真理。他甚至没有抬眼再看我一下,
只是专注地拿起桌上一把银亮的餐刀,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边缘完美的蛋糕,放在骨瓷碟里,
推向我。烛泪无声地堆积在银质烛台底座,凝固成丑陋的形状。
空气中浮动着昂贵的香氛、奶油的甜腻,还有那份同意书上散发出的、消毒水般的冷漠气息。
我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
轻轻抚上自己的鼻梁。那里,曾经是我仅存的、属于“苏晚”的一点骄傲。它不够完美,
不够符合黄金比例,鼻骨略微有些倔强地凸起一个小弧度。小时候照镜子,
外婆总爱用温暖粗糙的手指点点它,笑着说:“晚晚这鼻子,有脾气,像你。
” 指腹下的触感温热而熟悉,带着血肉相连的印记。三年来,为了扮演好“林薇安”,
我磨平了棱角,改变了笑容的弧度,甚至模仿她说话时尾音那点娇憨的上扬,唯独这里,
是我死死守住、不肯退让的最后一块阵地。可此刻,连这最后的阵地也要被拔除了。
为了更像她。更像那个活在傅承渊记忆琥珀里的完美幻影。
指尖下的鼻骨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在皮肤下微弱地跳动着。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混杂着尖锐的痛楚,从心脏最深处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几乎要将我撕裂。我死死咬住口腔内壁,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才勉强压下那股汹涌的悲鸣。傅承渊已经切好了蛋糕,那份精致的甜点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他抬眼,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那眼神里没有爱意,没有温情,
只有一种主人审视自己精心布置的收藏品是否完美的冰冷评估。我扯动嘴角,
努力牵起一个弧度。那笑容一定很僵硬,很难看,像画上去的面具。“好。”一个字,
轻飘飘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平静。
我拿起那支傅承渊早已准备好的、沉甸甸的签字笔。笔尖触碰到光滑的纸面,
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我的名字,“苏晚”,
被工整地写在“患者签字”那一栏旁边——一个即将被彻底抹去的符号。而在下方,
“林薇安”三个字,则被我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模仿她签名的笔迹,郑重地落下。
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笔尖离开纸张的瞬间,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彻底断裂了。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沉重的、尘埃落定的解脱感。
傅承渊似乎满意了。他拿起那份签好的同意书,目光扫过“林薇安”的签名,
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点微末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下周手术,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他收起文件,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仿佛只是敲定了一个会议时间。“嗯。”我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面前那块精致的蛋糕上。
奶油的甜腻气味变得有些令人作呕。手术室特有的那种冰冷、洁净到令人窒息的气味,
浓烈得无孔不入。我仰面躺在窄小的手术台上,头顶是巨大的无影灯,
无数个灯泡组合成一个耀眼灼热的小太阳,毫不留情地将惨白的光线泼洒下来。
眼睛被光线刺得有些发胀,我下意识地闭上,视野里只剩下眼皮下血管跳动的暗红色光斑。
“林小姐,请放松,麻醉很快生效。”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旁响起,带着口罩特有的沉闷感。
是主刀医生,周叙白。他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细微的冰凉触感从手背的静脉处传来,是麻醉针刺入皮肤。冰凉的药液开始缓缓注入血管,
像一条冰冷的蛇,沿着手臂蜿蜒而上。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像是沉入一片温暖粘稠的沼泽,身体感知在一点点剥离。
就在那片混沌的暖意即将彻底吞噬清醒的最后一瞬,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头顶的无影灯依旧刺目,但我清晰地看到了俯身在旁边的周叙白。
他的眼睛露在蓝色的外科口罩上方,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瞳,颜色偏浅,
像秋日里沉淀的琥珀,此刻正专注地调试着器械,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改变面容的手术,而是一次普通的零件更换。
麻醉的效力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涌上来,试图将我拖入无意识的深渊。
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楚瞬间炸开,短暂地驱散了那份沉重的昏沉。
就是现在!我用尽全力,几乎是孤注一掷地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猛地抓住了周叙白正要戴上无菌手套的手腕!他的动作骤然僵住。琥珀色的眼瞳猛地一缩,
锐利的目光透过护目镜,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有惊愕,有疑问,
还有一丝被打断工作的不悦。手术室里其他几个助手也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们,
空气瞬间凝固。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巨大的无影灯散发着无声的热度,
仪器发出的单调电子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能感觉到周叙白手腕的脉搏在我掌心下有力地跳动,带着生命的温热。
“周医生……”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
带着麻醉药效下挣扎的粗粝感。我死死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用尽残存的全部意志力,
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按…相…反…方…案…做。
”抓住他手腕的指尖又用了几分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无菌服下的皮肤里。这是最后的赌注,
押上我仅存的一切——我的意志,我的未来,还有这具躺在手术台上的躯壳。
周叙白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巨石。
那瞬间的惊涛骇浪在他眼底翻涌,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他戴着护目镜,
但镜片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掀起汹涌的暗流。惊愕、难以置信,
以及一种面对巨大未知风险的凝重,在他眼中激烈地碰撞、交织。手术室里落针可闻。
仪器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我能感觉到他手腕的肌肉在我掌下瞬间绷紧,
像拉满的弓弦。旁边两个年轻的助手更是完全僵住了,
其中一个拿着无菌托盘的手明显在发抖,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惊恐,看看我,又看看周叙白,
不知所措。时间在死寂中流淌了仿佛一个世纪。就在我以为这无声的对峙会永远持续下去,
或者下一秒就会被强行麻醉时,周叙白紧绷的下颌线条,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瞬。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思熟虑的沉重,对着那两个助手,
幅度极小地、几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一个无声的命令。两个助手明显松了口气,
但眼中的困惑和紧张丝毫未减。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退后了半步,垂下了目光,
如同两尊被按了暂停键的雕塑。周叙白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
那眼神已经褪去了最初的震惊,变得异常深邃,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微微俯身,
凑近了一些,手术口罩几乎要触碰到我的脸颊,低沉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
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清晰地送入我耳中:“你确定?”声音压得极低,
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后果,你很清楚。这不可逆转。
”麻醉的药效如同涨潮的海浪,一波比一波更猛烈地冲击着我的意识堤岸。
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旋转,思维像陷入粘稠的泥沼。我用力睁大眼睛,
试图聚焦在他护目镜后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上。舌尖再次尝到腥甜的味道,
剧烈的痛楚像一柄利剑,短暂地劈开了混沌。“确定……”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做…苏晚…不做…影子……”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
我看到周叙白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像投入火中的冰块,瞬间炸裂开细碎的、复杂的光。是决断?是疯狂?
亦或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黑暗彻底吞没了我。再次恢复意识,
最先感知到的不是光线,也不是声音,而是痛。
一种沉闷的、无处不在的、伴随着强烈搏动感的剧痛。仿佛整个头颅被浸在滚烫的岩浆里,
又被沉重的钝器反复敲击。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面部每一寸骨骼、肌肉和皮肤,
带来一阵尖锐的撕裂感,痛得让人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水汽的毛玻璃。
只能勉强辨认出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旁边挂着点滴瓶,
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我的血管。鼻腔里塞着东西,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干涩的刺痛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嘴巴也肿胀着,难以张开。
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火烧火燎的剧痛。我想抬手,
却发现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水……”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床边,穿着护士服。她没有说话,
动作麻利地用棉签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润湿我干裂的嘴唇。
冰凉的液体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但很快又被剧烈的干渴淹没。“别动,也别说话。
”护士的声音很轻,带着职业性的安抚,“你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
肿胀和疼痛都是正常的。”她的话像隔着一层棉花传来。
巨大的疼痛和强烈的药物作用拉扯着我的意识,我很快又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几天。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不再那样撕心裂肺,
变成了持续的钝痛和令人烦躁的紧绷感。肿胀似乎也消下去了一点点。我终于有力气,
或者说,终于鼓起了勇气。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走廊的光线。我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手臂像是灌了铅,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指尖颤抖着,摸索着,
终于触碰到了盖在身上的薄被边缘。一点一点,像是揭开一个关乎生死的秘密,
我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然后,是病床对面墙上,
镶嵌着的一面镜子——那是为了方便术后病人观察自己恢复情况而装的。目光,
终于落到了镜中的影像上。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死寂的病房里炸开,
震得我灵魂都在颤抖。镜子里……是谁?那不是林薇安精致脆弱、楚楚可怜的脸。
那张脸太过鲜明,早已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镜中的脸庞,肿胀尚未完全消退,
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眼睛、嘴巴和一小部分皮肤。但即便如此,那显露出的轮廓,
也与我记忆中的自己,与林薇安,截然不同!眉骨的走向似乎更高、更利落了。
眼角的弧度……变了。最明显的是被纱布包裹的鼻梁区域,虽然看不到具体形状,
但原本那个带着一点倔强凸起弧度的鼻骨,似乎被彻底重塑了,从侧面看去,线条异常陡直,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转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
几乎要破膛而出。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失望,
种近乎窒息的、混杂着巨大荒谬感和……一丝微弱到连自己都不敢确认的、劫后余生的狂喜!
周叙白!他做到了!他真的……没有按照傅承渊的剧本走!
这个认知像电流一样瞬间贯穿全身,带来一阵剧烈的颤栗。
我死死地盯着镜中那个肿胀、陌生、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头颅,
仿佛在凝视一个刚刚从地狱裂缝里挣扎爬出来的、面目全非的新生儿。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的泪,不是委屈的泪,
是滚烫的、混杂着剧痛、难以置信和巨大解脱感的洪流。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
镜中那张肿胀变形的脸更加扭曲模糊。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走了进来,步履沉稳。是周叙白。他手里拿着病历夹,
脸上依旧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平静的琥珀色眼睛。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我汹涌的泪水和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意外,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沉。他没有问“你看到了?”这种多余的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像一座沉默的山岳,挡住了门外可能窥探的视线。直到我的抽泣声渐渐微弱下去,
变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哽咽。他放下病历夹,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
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生疏地,替我擦掉糊了一脸的泪水。
冰凉的指尖偶尔擦过我肿胀滚烫的脸颊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触感。“消肿需要时间。
”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过程会很难受。
”我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喉咙哽咽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肿胀的嘴巴也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瞳直视着我,
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狼狈不堪、包裹得如同怪物的样子。“但至少,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却奇异地穿透了我混乱的意识,
“这张脸,现在只属于你自己了,苏晚。”“苏晚”两个字,被他清晰地、缓慢地念了出来。
像一道赦令。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禁锢灵魂的锈锁。我用尽全身力气,
艰难地点了一下头。肿胀的脸颊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但这痛楚里,
却奇异地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接下来的日子,是炼狱般的煎熬。拆线前,
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面部肿胀紧绷到极致,仿佛皮肤随时会裂开。
冰敷带来的短暂麻痹之后,是更清晰的、如同千万根针同时刺入的痛。夜里根本无法安睡,
只能依靠强效止痛药获得片刻喘息。镜子里那张脸,每天都在变化,肿胀一点点消退,
青紫慢慢褪去,但显露出的陌生轮廓,依旧让我感到一种深切的疏离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