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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像个鬼影子,悄无声息地停在村外那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尽头,

车头对着通往镇上的大路。天刚蒙蒙亮,春末的雾气还没散尽,

湿漉漉地挂在路边的老槐树叶子上。三十六岁的柳叶眉挎着一个半旧的蓝布包袱,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露水走过来。她走到老槐树下停了脚,回头望。村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几缕炊烟慢悠悠地往上飘。她家那栋红砖房掩在一片竹林后面,看不真切。

她站了一会儿,槐树的细白花瓣飘下来,沾了她一头一身。她没伸手去拂,

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包袱,那里头塞了几件换洗衣裳和一点私房钱。然后,她转身,

小跑着奔向那辆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发动,卷起一股黄尘,

很快消失在雾气缭绕的土路尽头。灶房里,景德阳刚把擀好的面条下进滚水锅里。

今天是他和柳叶眉结婚十八年的日子。他比柳叶眉大九岁,一直拿她当心尖子肉疼着。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想着妻子吃了这碗长寿面,能和他长长久久。

儿子小辉在里屋念书,声音朗朗的,听着就让人心安。“叶眉?叶眉?酱油买回来了没?

”他朝外喊了两声,没人应。面快煮好了,他擦擦手,走出灶房张望。院子里空荡荡的,

院门虚掩着。“爸,妈还没回来?”小辉从屋里探出头问。“兴许是碰上谁多聊了两句。

”景德阳说着,心里却有点莫名发慌。他解下围裙,“我去村口看看。

”村口小卖部的老王头打着哈欠刚开门。“德阳啊,这么早?叶眉?没见着她啊,

今儿个还没开张呢。”景德阳的心往下沉了沉。他沿着村路来回找,

只在老槐树下捡到一个倒在地上的空酱油瓶子。他认得,那是他家的瓶子。

柳叶眉就这么走了,没留一句话。像是一滴水蒸发了。

只在景德阳和小辉的生活里留下一个湿漉漉的、难以填补的窟窿。头几个月,景德阳不信邪,

附近村镇、县城的厂子都找了个遍,托人打听,都没有音信。慢慢地,有风言风语传回来,

说有人在深圳的制衣厂看见柳叶眉了,身边有个男人,

看着像是以前他们村隔壁厂子的一个外地主管,姓赵。景德阳闷着头,不信。

他把结婚证翻出来,摩挲着照片上柳叶眉年轻光洁的脸。那时她刚嫁过来,害羞,低着头笑。

五月里,他收到一张从深圳寄来的汇款单,金额不大,没写汇款人名字。

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在邮局门口站了半天,最后也没去取钱,把汇款单折好,

收进了那个装着他和柳叶眉旧信件的铁盒子里。儿子小辉争气,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送儿子去车站那天,景德阳把一叠厚厚的学费生活费塞进儿子书包最里层。

小辉看着他爹鬓角新生的白发,喉咙发紧:“爸,我会用功的。”景德阳拍拍儿子的肩,

“去吧,家里有我。”日子流水一样过,田里的庄稼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一晃,

五年就过去了。2020年夏天,最热的那几天,柳叶眉回来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开着一辆半新的白色小轿车,直接停在了村口。她从车上下来,烫着一头卷发,

穿着件藕荷色的连衣裙,高跟鞋踩在村路的黄土上,咯噔咯噔响。村里几个闲汉蹲在树荫下,

眼睛都看直了,半天才有人嘀咕:“嚯,这不是景德阳家的柳叶眉吗?

”景德阳正在自家院坝里收拾刚收回来的玉米。听见汽车声,他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

栅栏门外站着个人,光影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又透着说不出的陌生。“德阳。

”女人开口了,声音没怎么变,带着点儿城里人说话的腔调。

景德阳手里的玉米棒子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老远。他站起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五年了,他想象过无数次她回来的样子,唯独不是眼前这样光鲜,这样……理直气壮。那晚,

堂屋的八仙桌上,两杯茶水晾凉了,谁也没碰。电灯泡光线昏黄,几只飞蛾绕着灯罩扑腾。

“德阳,我们离婚吧。”柳叶眉先开了口,语气平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景德阳没吭声,

眼睛盯着她放在桌沿的手。那双手比以前***了些,无名指上套着个明晃晃的金戒指,

款式新颖,绝不是乡下银楼打的那种。“小辉……小辉马上就大学毕业了。”他憋出一句,

自己都觉得无力。“我等不了。”柳叶眉垂下眼,手指捻着裙子上的一点褶皱,

“孩子在深圳等着上户口,上学是大事。”“孩子?”景德阳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孩子?”“我的孩子。”柳叶眉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两岁多了,

得赶紧办户口,不然幼儿园上不了。”景德阳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好像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他猛地站起来,

带翻了身后的凳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踉踉跄跄地冲进里屋,

把门摔上了。柳叶眉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端起那杯凉透了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茶水苦涩,一路凉到心里。后来那些天,

景德阳像丢了魂。地里的草长得比苗还高,他也懒得去管。天天就坐在门槛上,

望着村口那棵老槐树发呆。村里人背后指指点点,他都当没听见。小辉从学校赶了回来。

他在县城的咖啡馆见了母亲一面。回来时,眼睛红肿,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半天。出来后,

他对景德阳说:“爸,妈她……铁了心了。那个男人……好像有点钱。

”离婚手续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柳叶眉似乎早有准备,材料齐全。

她暂时住在隔壁村她姐姐家。每次过来取些旧东西,她都穿着不同的衣裳,

身上飘着淡淡的香水味,和这农家小院显得格格不入。有天夜里,月亮又大又圆,

照得地上明晃晃的。景德阳心里烦闷,沿着河堤散步。晚风吹着水稻,沙沙响。

他听见前面有女人的笑声,还有小孩咿咿呀呀的声音。紧走几步,看见月光下,

柳叶眉和一个微胖的男人并肩走着,男人手里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柳叶眉侧着头逗那孩子,脸上带着景德阳许多年没见过的、轻松明媚的笑容。

景德阳猛地蹲下身,藏在茂密的水稻丛里。冰凉的稻叶扫过他的脸,带着夜露的湿气。

他看着那一家三口的影子在河堤上拉长、走远,直到消失在月色里。他在田埂上坐到后半夜,

露水打透了衣衫,才慢腾腾地往回走。正式离婚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柳叶眉早早到了民政局门口,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雪白。

景德阳还是那身下地干活的旧衣裳,袖口都磨起了毛边。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

看看他们俩,公式化地问了几句,然后在那个红本本上盖下了“作废”的蓝章。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柳叶眉在台阶下停住脚步,

回头看着景德阳:“德阳……对不住。”景德阳像没听见,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破旧三轮车,

发动,头也不回地开走了。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拉得又长又扭曲。

小辉选择了跟着父亲。送柳叶眉去车站时,他塞给母亲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妈,

里面是你以前爱吃的,我爸……我爸腌的腊肉。”柳叶眉接过袋子,手指捏得紧紧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摸了摸儿子的头,“好好照顾你爸。”汽车开动,

她从车窗探出头,喊了一句:“告诉你爸,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过日子!

”这话传到景德阳耳朵里时,他正在猪圈里喂食。手里的饲料瓢“哐当”一声掉进猪食槽,

溅起浑浊的污水,弄了他一身。他愣愣地站着,看着那几头猪争抢食物,半晌没动。

秋天过去,冬天来了。村里有人从深圳打工回来,在集市上碰到景德阳,

闲聊时说看见柳叶眉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街心公园玩,看着挺累,那个男人没见着。

景德阳听了,没说话,默默地把手里刚买的冻豆腐放进篮子里。回到家,

他把炉子捅得旺旺的,火苗蹿得老高,映得他脸上明暗不定。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景德阳去镇上置办年货,割肉的时候,正好碰见柳叶眉的姐姐。两人站在肉摊前,

都有些尴尬。“德阳……割肉啊?”姐姐先开了口。“嗯。”景德阳应了一声,

看着摊子上挂着的猪肉。“叶眉她……”姐姐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她在那边,

过得也不怎么好。那男的……听说爱喝两口,喝了就……唉……”景德阳没接话,

指着摊子上最好的一块五花肉:“老板,称这个。”他付了钱,把肉递给柳叶眉的姐姐,

“给她捎去,她……爱吃红烧肉。”姐姐接过那块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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