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午夜书店
除了疾驰而过的车子，路上几乎没有人。
“乌衣巷，198号。”
苏妮擦掉防水袋上的水滴，再次确认一遍订单。
乌衣巷在修路，下过雨后路面更是泥泞难行。
“一个书店，开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她嘴里嘟囔着，一边借着昏黄的路灯，仔细辨认街边商铺的门牌号。
临近午夜，整条街的铺子都关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
“你好，是给我送外卖吗？”
突如其来的一个女声，惊得她一哆嗦。
苏妮的心咚咚跳的极快——她僵着身子，颤着声音问道：“手……手机尾号？”
同时转过头去。
一个身穿玄色旗袍的年轻女孩站在她对面，手上撑着一把黑色雨伞。
女孩神情清冷，从苏妮手中接过纸包袋后留下一句：“辛苦了，天气不好，还是早点回去吧。”
苏妮在手机上点了己送达，再抬头己经看不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了。
一阵冷风迎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的脑子里反复的回响着刚才女生的话，快速地骑车离开了。
“她快被你吓死了，孟衍。”
半空中飘着的小鬼一边对着外卖袋流口水，一边说道。
孟衍拎着外卖的那只手在小鬼面前轻轻滑过，勾的他两眼发首，哼哼呀呀的想往上扑。
“汉堡己经帮你买了，一会儿吃了就上路。”
“额，你不要这么绝情嘛，人家都陪你这么多天了，舍不得你～”小鬼边说，边抱起汉堡大口大口的啃。
孟衍并不在意，推开书店的门走了进去。
原本吵吵嚷嚷的队伍，见到来人后立刻安静下来。
小鬼自觉地排队伍的最前面。
等他吃完，孟衍用朱砂笔在《愿力交付清单》上打了个勾。
下一秒，小鬼周身大亮，一缕半透明的金色丝线从他的头顶飘出。
孟衍快速的取出一只瓶子，将那缕丝线收起来，随后又把瓶子小心收好。
“钱货两讫，你该走了。”
说着，她在虚空中抬手一挥。
整间店面陷入一片黑暗。
小鬼的前方出现隐约带着光亮的旋门。
其他鬼向小鬼投去羡慕的眼神。
可是小鬼却看不出半点开心，神情落寞地小声问：“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大概是不能了。”
孟衍语气淡淡的，完全不在意她的话对小鬼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之前留下你是看在愿力的份上，现在愿力耗尽，你拿什么给我当报酬？”
说完，孟衍朝小鬼后面排着的招招手，“下一个。”
女鬼推了推小鬼，“让一让，让一让。”
小鬼险些被对方推进那扇门。
“你干什么！”
小鬼的怨气骤然爆发，瓷白皮肤裂开猩红纹路，眼珠全黑无白，周身竟然隐隐有黑雾翻涌。
他本是因车祸死的，怨气颇深。
孟衍将他带在身边蕴养了大半年，才渐渐将他周身的戾气磨掉。
女鬼刚刚这一推，竟然又把这小家伙的怨气勾了出来。
那女鬼也不是吃素的，揪住小鬼的头发想将他丢开。
众鬼见状，连忙分成两拨想把这两只鬼拉开。
孟衍摔笔：“吵什么！
不想轮回，都去阴尸宗打工赚钱！”
书架轰然倒塌，恰好压住一个举着“求超度”牌子的小鬼。
众鬼瑟瑟发抖。
正在这时，书店地板裂开，一只鬼手从地底伸出来。
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声，从裂缝中爬出一只西装革履的饿死鬼。
“孟老板，救救我！
再完不成指标，阴尸宗就要把我丢进空气炸锅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怨气横生的小鬼，立刻恢复原状，泪眼巴巴地望着孟衍，像一只委屈小狗。
女鬼讪讪一笑，也赶紧松开了小鬼。
孟衍横了他俩一眼，两鬼便十分乖巧的滚到一边去罚飘。
“你过来。”
孟衍重新坐了回去。
等饿死鬼飘过去后，众鬼十分自觉地开始整理杂乱的书架和地面。
“孟老板，我……”不等饿死鬼说完，孟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盯着饿死鬼胸口的工牌看：姓名：王铎KPI指标：吓人次数：0/100次，遗言传达率：0%随即，孟衍手里多了一份关于这个饿死鬼的资料。
书店里己经被众鬼收拾干净，他们重新排好队，顺便用怨念画个圈圈诅咒这个突然闯入的饿死鬼。
王铎有些拘谨地搓搓“手”，很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惹了众怒。
可事关鬼生，他也顾不得规矩秩序，硬着头皮站在前面，等孟衍发话。
外面电闪雷鸣，书店里却格外静谧。
孟衍快速地查看过王铎的资料，“我这边的规矩，化念往生，我要抽取你的一丝愿力。”
王铎忙不迭回答：“我愿意，我愿意！”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你死的时候和阴尸宗签了劳务合同，根据协议，这个月内如果不能完成KPI指标，他们有权将你炼化喂阴尸。”
听到孟衍的话，王铎气的浑身发抖，突然暴起，扯开西装露出脖颈处的契约芯片：“去他大爷的，生前因为加班，我到死都没吃上那口外卖，现在死了，还让我继续996，我签的是劳务合同，不是卖身契！”
他抬头看向孟衍，眼眶和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泪，“孟老板，求您救我！”
孟衍拿起《栖魂录》，用朱砂笔在空白纸页上轻点，属于王铎的信息全系被录入进去。
“此事了，你需在我的书店工作二十年。”
不等王铎开口反驳，孟衍己在虚空徒手画了一个符文，她右手轻轻前推，那符文便随之而动，最终落在王铎的脖颈。
符文接触芯片的瞬间，王铎胸前的工牌碎裂成片，王铎只觉得自己清明了许多。
“孟老板，这就好了吗？”
孟衍将那些碎片收集起来，视线在碎片上隐约可见的字样上停留了片刻——“阴尸宗8763号实验体后面的事无需你担心，”孟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员工，每日负责接待这些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