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重的选择
血珠渗出，却没有落下，而是悬浮在空中，分裂成无数细小的红宝石般的颗粒，环绕着她的手腕旋转。
"选择吧，妮可·埃文斯。
"猫头鹰的声音在森林中回荡，"但记住，每个选择都要付出代价。
"妮可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教她烤蓝莓松饼时沾满面粉的双手，父亲把她扛在肩头看七月烟火的温暖触感。
七年——镜中父母憔悴的面容刺痛着她的心脏。
"我要回家。
"她轻声说，声音却在森林里引发一阵颤动，树木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近似呜咽的声响。
猫头鹰发出刺耳的鸣叫，展开的翅膀足有三米宽，阴影笼罩着妮可："那么拿走这个。
"它从羽毛深处抖落一枚金纺锤吊坠，"它会提醒你与森林的约定。
"妮可刚接过吊坠，镜面突然如水般波动，金色荆棘如活物般缠住她的手腕。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拽向镜中世界，在穿越镜面的瞬间，她听到无数孩子的声音在耳边细语："别忘记我们..."刺目的白光过后，妮可重重摔在沥青路面上。
耳边立刻响起尖叫声。
"在这里！
找到她了！
""上帝啊，真的是妮可！
""医护兵！
快叫医护兵！
"混乱的脚步声包围了她。
妮可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母亲跪在自己面前，颤抖的双手悬在空中不敢触碰她，仿佛害怕她会像泡沫般消散。
妮可注意到母亲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外婆留下的古董，边缘的鸢尾花纹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妈...妈？
"妮可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这一声呼唤击碎了母亲最后的克制。
她猛地抱住妮可，泪水浸湿了妮可的衣领。
妮可困惑地发现，自己居然和七年前一样高，而母亲弯下腰的弧度变得更大。
"七年...整整七年..."父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记忆中沙哑许多。
他蹲下身时膝盖发出咯吱声，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妮可这才意识到父亲己经晋升为警长了。
医护人员坚持要送妮可去医院检查。
在救护车里，妮可透过窗户看到休息区边缘的树林——普通得令人失望的橡树和枫树，没有任何发光的藤蔓或彩色纺锤。
但当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时，一道金色荆棘状的纹身正缓缓浮现，与金纺锤吊坠同时发出微弱的热度。
医院的检查结果让所有医生困惑不己。
妮可的身体状况与七年前失踪时完全一致，甚至连乳牙都还保留着两颗。
心理医生问她这七年去了哪里，妮可刚想描述那片森林，手腕上的荆棘纹身就突然刺痛，金纺锤在她口袋里变得滚烫。
"我...记不清了。
"她最终说道，注意到父母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回家路上，妮可发现世界变得陌生又熟悉。
曾经需要踮脚才能按到的门铃现在触手可及，但家门口那棵小樱花树己经长得比房子还高。
她的卧室保持原样，只是书桌上的童话书落满灰尘，《睡美人》的插图页正好打开在纺锤刺破手指的场景。
夜深人静时，妮可被窗外的敲击声惊醒。
一只猫头鹰用喙轻叩玻璃，爪子上缠着一缕金线。
当她打开窗户，猫头鹰丢下一片闪着蓝光的树叶就飞走了。
树叶在她掌心化作一行字迹："第一个满月之夜，纺锤林需要守护者。
"第二天早餐时，电视新闻正在报道附近国家公园的异常现象——数十名在不同年代失踪的儿童同时出现在森林边缘，全都保持着失踪时的年龄。
妮可的牛奶杯突然从手中滑落，因为她认出了其中一个红发女孩——正是木屋里那些背包的主人之一。
"妮可，怎么了？
"母亲关切地问。
"没什么，手滑了。
"妮可低头擦拭洒出的牛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荆棘纹身正在缓慢生长，己经蔓延到手肘。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怪异的梦境。
妮可被迫重新上小学五年级，但她的同学们都己经高中毕业。
曾经最好的朋友莉莉来探望她，却尴尬得不知该聊什么——十七岁的莉莉戴着牙套，谈论着大学申请和驾照考试，而妮可还在用彩色铅笔涂鸦。
更可怕的是夜晚的梦境。
每当月亮升起，妮可就会梦见自己回到纺锤林。
那些长着人脸的纺锤向她哭诉，说没有守护者的力量它们正在枯萎。
金纺锤吊坠在梦中变得巨大，要求她纺出新的金线来维持森林的生命。
满月前夜，妮可半夜惊醒，发现自己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运动着——十指间缠绕着凭空出现的金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指甲己经变成了木质纹理，轻轻敲击床头柜会发出木头般的闷响。
第二天数学课上，老师批评妮可心不在焉。
其实她正盯着窗外飘过的一片蓝光——除了她没人看得见的光点，组成了一条通向森林的小路。
放学时，妮可借口去莉莉家学习，实则跟着蓝光来到了城市边缘的国家公园。
夕阳西下时，妮可站在了新闻里报道的那片森林前。
普通游客看到的只是普通的树林，但在妮可眼中，树木间缠绕着发光的金线，组成一个巨大的纺锤形状。
荆棘纹身己经蔓延到她的脖颈，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细微的刺痛。
当满月升起，妮可循着记忆来到一面古老的石镜前——这正是森林里那面魔镜的人类世界投影。
镜框上爬满真实的金色荆棘，与她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你回来了。
"镜面泛起涟漪，猫头鹰的身影浮现出来，"纺锤林正在死去，那些孩子也是。
"妮可把手放在镜面上："如果我回去，我的父母怎么办？
他们己经失去我七年了。
"猫头鹰的眼睛闪烁着："时间可以编织，就像金线一样。
但每根线都有代价——你要用自己的一部分来交换。
"就在这时，妮可听到父亲呼唤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转身看到父亲举着手电筒，警徽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更令她震惊的是，父亲似乎能看见镜子的异常，他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恐惧之间。
"妮可，远离那面镜子！
"父亲喊道，"七年前它带走了十二个孩子！
"妮可突然明白了什么："爸爸...你一首知道？
"父亲痛苦地点头："我追踪这个案子七年...每次满月镜子出现，就会有孩子失踪或归来。
但我从没想过...没想到你会..."猫头鹰突然从镜中飞出，落在妮可肩头："决定吧，守护者。
用你的选择编织新的时间线。
"妮可看看父亲，又看看镜子深处浮现的纺锤林景象——那些被困的孩子面容正逐渐模糊。
金纺锤吊坠在她胸前发烫，荆棘纹身传来阵阵脉动，仿佛第二颗心脏。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