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体外循环机在角落里堆成钢铁坟冢，顾明远正用手术刀肢解一台德尔格呼吸机，沾血的电路板在月光下泛着脏器般的光泽。
"您又盗用了手术室的超声刀电源。
"林小满举起断裂的压电陶瓷片，锆钛酸铅晶体在她掌心泛着幽蓝，"这种材料在湿度超过60%时会释放致癌性铅尘。
"金属坠地的巨响惊飞夜栖的乌鸦，顾明远转身时眼底泛着药物性瞳孔扩大的黑潮。
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疑似脑脊液的淡黄液体，腰间别着的古董听诊器管身正缓缓渗出铁锈色的液体。
"知道吗？
"他突然用止血钳夹住林小满的护士领巾，"这栋楼里意外死亡的三个器械科维修工，都曾问过同样的问题。
"林小满的喉结在钳口下艰难滑动，颈动脉搏动将冰凉的金属染上体温。
她看见顾明远左手疤痕己变成妖异的靛蓝色，仿佛有液态金属在皮下奔涌："他们的尸检报告我都看过——急性钡中毒引发室颤，因为碰了不该碰的辐射源。
"呼吸机涡轮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顾明远触电般松手。
林小满趁机将改装的胎心监护仪贴在他胸口，放大三十倍的心跳声瞬间充斥整个天台。
声波震得生锈的护栏簌簌落灰，与远方驶来的急救车鸣笛形成4Hz的致命共振。
"十五年前那个雨夜..."顾明远踉跄着跌坐在氧气瓶堆里，"你父亲给孕妇接生的帐篷就在我母亲被压的体育馆对面。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三枚排列成等边三角形的灼痕，"每台DSA设备泄露的X射线，都比月光先找到这些伤疤。
"林小满从防护服内袋掏出半枚羊脂玉佩，镂空的"慈"字正好嵌进顾明远听诊器管身的凹槽。
当玉佩与金属管身的汶川地震时间戳重合时，呼吸机残骸突然迸发出心电监护的律动声。
"当年你母亲划开动脉不是为了***。
"她将父亲染血的救援日记摊开在月光下，"热成像仪显示两个生命体，但她选择让救援队先切开混凝土救出孕妇。
"顾明远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插入呼吸机管路，拆解出微型放射性同位素胶囊——正是三起死亡事故的钡-133源。
他的手术刀在胶囊表面刮出凄厉的锐响："原来这些年我才是辐射源..."暴雨倾盆而下，林小满用身体遮挡着颤抖的医生。
她握着他的手在电路板上焊接抗震传感器，焊锡的银光与玉佩的柔光交织成DNA双螺旋般的纹路。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报废的呼吸机竟输出稳定的正弦波——那是顾明远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段完整心电图的重现。
楼下忽然传来新生儿的啼哭，林小满的白大褂口袋里，父亲的笔记正被雨水晕染出最后一行："那个抱着母亲断肢的少年，眼睛亮得像是要熔了所有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