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具箱里松动的刮刀撞击出金属哀鸣，转过楼梯拐角的瞬间，她迎面撞进一片温热的松木香气里。
对方的黑伞尖滴落的雨珠在半空凝成冰晶，折射出十七种不同时空的画面——穿校服的高洋在图书馆写诗、戴金丝眼镜的高洋签署收购协议、浑身是血的高洋躺在急救室。
"当心。
"低沉的嗓音裹着雨水的腥气坠入耳膜。
抬头时，她看见男生凸起的喉结上栖着一只墨色蝴蝶纹身，翅翼随呼吸频率微微震颤。
他胸前的金色校徽烙着"高洋"二字，边缘因高温微微卷曲，将走廊顶灯折射成细碎光刃，在少女锁骨处灼出荆棘状红斑。
画室铁门在身后***着闭合。
高洋的黑伞尖在地面拖曳出蜿蜒水痕，最终停在那尊未完成的《垂泪天鹅》前。
月光穿透暴雨击打在石膏表面，断裂的翅骨泛起尸体般的青白，石英眼球渗出淡红液体，在地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为什么把泪腺刻成荆棘？
"他的指尖抚过石像眼眶，倒刺突然生长缠绕手腕，"这些尖刺会杀死所有试图拭泪的人。
"惊雷炸响的刹那，悬空的速写本簌簌翻页。
昨夜画的雨中梧桐在潮湿空气里舒展枝干，墨迹沿着纸纤维疯长成血管网络，将两人的倒影捆缚在画纸中央。
松节油的气息骤然浓烈，高洋挽起的袖口下露出小臂狰狞疤痕，蜿蜒如枯萎的藤蔓缠绕骨血。
"你画我？
"他的指腹碾过素描纸褶皱，那里晕开的墨迹突然具象化成实体荆棘。
唐诗雨的手腕被刺破，血珠滴入松节油瓶，液体沸腾显影出林夕父亲签署的收购协议。
画面中钢笔尖渗出的墨汁，与画室外暴雨形成量子纠缠。
走廊传来水晶碎裂的脆响。
张晨雨的珍珠发卡在地面弹跳七次，每颗珍珠内部都浮现出微缩监控画面——林夕在舞蹈室往运动饮料注入透明液体，白薇的琴谱夹层露出合同碎片，夏瞳的唇钉倒映着未发生的车祸现场。
第七颗珍珠滚至高洋脚边时突然爆裂，释放的神经毒气让墙上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仿作渗出粉色黏液。
"教务处通知转学生..."张晨雨的嗓音被雷声腰斩。
闪电透过百叶窗将高洋的影子钉在墙面，那团黑暗正吞噬光线，将石像的泪腺荆棘实体化。
第一根倒刺扎入唐诗雨指尖时，储物柜传来苏念念的闷哼——她刚窃取的高洋球衣正在量子分解，纤维跨越维度缠住东京证交所的电子钟。
暴雨在此时达到沸点。
高洋突然扯开衬衫，锁骨处的电子纹路迸发蓝光，在两人之间织成囚笼。
唐诗雨惊觉视网膜浮现倒计时：19:23:59:59。
秒数归零瞬间，画室所有石膏像同时睁开血瞳，未完成的《垂泪天鹅》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张晨雨踹开铁门时，正看见高洋将唐诗雨按在调色盘前。
钴蓝色颜料顺着少女脖颈流进衣领，在他掌心凝成微型黑洞。
窗外闪过夏瞳的机车尾灯，排气管喷出的火星点燃林夕藏在储物柜的致幻剂。
白薇的琴声穿透雨幕，将《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的频率调至次声波武器频段。
"游戏开始了。
"高洋舔去唐诗雨耳后的血珠，齿间闪过纳米机器人的金属冷光。
苏念念的窃听器在此刻过载爆炸，双马尾少女蜷缩在走廊角落，看着平板电脑上跳动的数据——那些从高洋鞋底采集的石膏微粒，正在纽约引发金融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