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实身份
窗外，东辰国特有的黑雪簌簌落下，那雪中竟夹杂着细碎的火山灰，落在殿前石阶上，像泼洒的墨汁。
殿内仅有的两盏青铜灯将熄未熄，在墙上投下摇曳的暗影，宛如蛰伏的兽。
凤溪颜倚在雕花窗棂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间那支金钗。
钗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眼睛处嵌着两粒殷红如血的宝石。
这是临行前妹妹凤溪羽哭着塞给她的，说是母族秘传的护身之物。
"姐姐定要平安归来..."妹妹哽咽的声音犹在耳畔。
指腹抚过凤凰羽翼的纹路，凤溪颜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借着晦暗的灯光，她发现凤凰左翼第三根羽毛比其他的略高一些。
她试着按下去——"咔嗒"一声轻响，凤凰腹部弹开一道几不可见的细缝。
凤溪颜呼吸一滞。
她小心地取出藏在里面的东西：一根三寸长的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幽蓝色。
针身上刻着细如发丝的凤西国文字——"见血封喉"。
"原来如此..."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难怪母后听闻她要换亲时，眼中除了震怒，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殿外传来脚步声，凤溪颜迅速将银针复位。
金钗刚插回发间，殿门便被推开。
莫北枭带着两名侍女走进来，侍女手中捧着大婚用的礼服。
"太子命人送来的。
"莫北枭声音低沉，那双鹰目却紧盯着凤溪颜的发髻，"公主的金钗很别致。
"凤溪颜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莫统领好眼力，这是凤西国皇室之物。
"莫北枭没有接话，只是示意侍女展开礼服。
那是一件玄色织金凤袍，衣摆处用暗红色丝线绣着大片曼珠沙华，乍看华贵，细看却透着森然死气——那花蕊竟是用真正的人血染就的丝线绣成。
"殿下说，公主既敢来，就该配得上这样的嫁衣。
"莫北枭语气平淡，目光却扫过殿角的阴影处。
凤溪颜会意，故意提高声音："替我谢过殿下美意。
只是这颜色太过沉闷，不如..."她突然掀翻茶盏，热水溅在礼服上，"加点生气。
"侍女们吓得跪地发抖，莫北枭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待侍女收拾残局退下后，他从袖中滑出一张字条："明日大婚，小心喝卺酒。
"凤溪颜刚接过字条，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鸦啼。
莫北枭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推开。
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入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看来有人不想等到大婚。
"莫北枭拔出佩剑挡在她身前，眼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公主的金钗，最好时刻戴着。
"......大婚当日，东辰国都飘着腥甜的血雪。
凤溪颜身着那件被"加了生气"的礼服，缓步走向太极殿。
玄色衣袍上，被茶水晕染的地方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宛如真正的鲜血在衣料上流淌。
她发间的金钗在血色中熠熠生辉，凤凰的眼睛仿佛活了过来。
殿内，东离璟一袭绛红婚服，衣襟处绣着张牙舞爪的黑龙。
他苍白的手指把玩着一只青铜酒樽，见凤溪颜进来，眼中闪过玩味的光。
"爱妃昨日睡得可好？
"他声音温柔，却让满朝文武不寒而栗。
凤溪颜首视他的眼睛："托殿下的福，做了个有趣的梦。
""哦？
""梦见一只黑鸦，被金凤凰啄瞎了眼睛。
"她说着，抬手扶了扶发钗。
东离璟的目光立刻被那抹金光吸引，笑意更深。
合卺礼时，东离璟亲自斟满两杯酒。
凤溪颜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上的黑玉戒指——那是传闻中能验毒的东西。
果然，他将两杯酒调换数次，最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同饮一杯，生死与共。
"他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她的唇。
凤溪颜嫣然一笑，举杯的瞬间，金钗上的凤凰无意间掠过杯沿。
东离璟见状，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爱妃的金钗沾酒了，换一杯吧。
""不必。
"凤溪颜首接饮尽杯中酒，"妾身的东西，自然与妾身一样...百毒不侵。
"东离璟大笑，仰头喝下自己那杯。
就在他咽喉滚动的刹那，凤溪颜看到莫北枭在殿柱后微微点头——她赌对了，酒中果然有毒，而东离璟的戒指能验出的，恰是她金钗上的解药。
......夜深人静，婚殿内的红烛泪流到尽头。
东离璟醉倒在龙榻上，手中还攥着一段不知哪个妃子的青丝。
凤溪颜静静站在窗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取下金钗，轻轻旋转凤凰的翅膀。
"现在可以说了吗？
莫统领...或者说，东辰国的大皇子？
"阴影中，莫北枭缓缓走出。
他褪去侍卫的装束，一袭墨蓝长袍，腰间悬着龙纹玉佩——东辰国皇长子的信物。
"公主如何认出我？
""你推我那一下，用了凤西国皇室的流云手。
"凤溪颜指尖银针寒光闪烁，"这是我舅舅的独门功夫，他只教过两个人——我和他流落在外的儿子。
"莫北枭——现在该称他东辰修——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母亲到死都念着凤西国的梅花..."凤溪颜将银针抵在东离璟颈间，却听东辰修急道："不可！
他现在死了，你我都会陪葬！
""谁说我要杀他？
"凤溪颜手腕一翻，银针轻轻刺入东离璟耳后，"这只是让他做个好梦...梦到自己最恐惧的事。
"当夜，东辰国太子在睡梦中惊叫连连，而太极殿的屋檐上，一只金凤凰的剪影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