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彻骨时,方见天地心

寒香彻骨时,方见天地心

作者: 一只小权筝

穿越重生连载

网文大咖“一只小权筝”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寒香彻骨时,方见天地心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穿越重气息云袖是文里的关键人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简介:前世行刑台裴砚监斩我时眼神冰重生后我专注调将定情玉佩扔进熔他跪在雨夜里求我原我掀开车帘轻笑:“裴大迟”十年后我成御封香道国他献上全部家产求满城花灯映着他眼里的泪:“知给我个赎罪的机”我捻着太后新赐的玉牌摇头:“这世间路千万条——”“我选独”---正文:是渗进骨头缝里的雪粒子打着旋儿落砸在我额激得皮肤一阵细微的麻空气里弥漫着一...

2025-07-19 14:54:47

简介:前世行刑台上,裴砚监斩我时眼神冰冷。重生后我专注调香,将定情玉佩扔进熔炉。

他跪在雨夜里求我原谅,我掀开车帘轻笑:“裴大人,迟了。”十年后我成御封香道国手,

他献上全部家产求娶。满城花灯映着他眼里的泪:“知微,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我捻着太后新赐的玉牌摇头:“这世间路千万条——”“我选独活。”---正文:冷,

是渗进骨头缝里的冷。雪粒子打着旋儿落下,砸在我额间,激得皮肤一阵细微的麻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混着尘土的腥气,那是刑台特有的气味,浸透了无数冤魂的绝望。

脖颈下,那块垫着枯草的木墩硌得生疼,粗糙的木刺刮擦着皮肤。视野所及,

是台下攒动的人头,模糊成一片灰暗的、蠕动的背景。他们的低语、议论,裹着风雪,

嗡嗡地钻进耳朵,却辨不清具体的话语。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早已在心底扎根、蔓延,

缠得心脏麻木,连跳动都变得迟缓而沉重。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剩下每一次粗重的呼吸,喷出白蒙蒙的雾气,又迅速消散在凛冽的风中。然后,

我看到了他。监斩台上,那抹玄色的身影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刀,生生劈开了混沌的视野。

裴砚。他端坐着,身姿笔挺如松,一袭墨黑的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几乎与这肃杀刑场融为一体。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快意,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那双曾经盛满星辉、只对我一人流淌过温柔的眼眸,

此刻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漫天飞雪和刑台上狼狈不堪的我,

却没有半分属于人的情绪。冰冷,漠然。那是一种彻底剥离了所有过往情意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一块路边的石头,一个与他毫无瓜葛、即将被碾碎的蝼蚁。

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心底“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烬和死寂。

刽子手粗壮的手臂扬了起来,手中厚背鬼头刀在晦暗天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雪亮弧线,

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斩落!“刀下留人——!”一声尖利得变了调的嘶喊,如同裂帛,

猛地撕破了刑场上令人窒息的死寂。那刀锋带起的寒气,几乎已经割断了颈后的汗毛。

下落的势头硬生生顿住,刀尖悬停在离我皮肤不足半寸的空中,冰冷的死亡气息凝滞在那里。

监斩台上,裴砚那双死水般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我的影子。

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猝不及防的惊愕,如同冰面乍裂,

露出了其下瞬间翻涌的、难以名状的暗流。他猛地站起身,玄色袍袖带翻了案几上的令箭筒,

朱红的令签哗啦啦滚落一地。一骑快马冲破人群,马蹄踏起肮脏的雪泥。

马上的信使高举明黄的卷轴,声音嘶哑却穿透风雪:“圣上有旨!沈氏一案,疑点未清,

暂押天牢,待三司重审!违令者斩!”……意识沉沉浮浮,

仿佛在冰冷的深海里挣扎了无数个昼夜。每一次试图冲破那厚重的黑暗,

都被更深的疲惫拽回。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楚和无力。

喉咙里火烧火燎,干渴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终于撕开了混沌,我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头顶是熟悉的、略显陈旧的承尘,雕刻着简单的缠枝莲纹。

鼻尖萦绕着一股混杂的气味——是药罐子底下炭火将熄的微焦气息,

是窗外飘来的、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寒气,还有……一丝极其微弱,

却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冷香。是裴砚身上惯用的那种松雪冷香。他曾说,这香气清冽,

最配我。这缕残留的、属于他的气息,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脑海。刑场。雪。

悬停的刀锋。还有那双……彻底剥离了温度的眼睛。

“呃……” 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骤然缩紧,痛得我瞬间蜷缩起身子,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柔软的皮肉里。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不是梦。那彻骨的寒冷,那濒死的绝望,

那双冰冷的眼睛……是真的。“小姐!小姐您醒了?!” 带着哭腔的惊呼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扑到床前,是自小跟着我的丫鬟云袖。

她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到我睁开眼,

又是哭又是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小姐您可算醒了!您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吓死奴婢了!”三天三夜?我费力地转动眼珠,目光掠过云袖焦急的脸,

落在自己放在锦被外的手上。纤细,苍白,指节分明,没有刑场上沾染的污垢,

也没有镣铐留下的青紫淤痕。这不是死囚的手。一个荒谬又狂喜的念头,

如同惊雷在死寂的荒原炸开——我回来了?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沈家还未倾覆,

我……还未被押上断头台的时候?“云袖……”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姐,是永和十七年,腊月廿三啊!”云袖一边抹泪,

一边手忙脚乱地给我掖被角,“您前几日去城郊寒山寺上香祈福,回来的路上马车惊了,

您摔下来撞到了头……您都不记得了吗?”永和十七年,腊月廿三。这个日期,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口。就是这一天。上一世的这一天,

裴砚亲手将一枚羊脂白玉佩系在我的腰间。玉佩温润,上面精雕细琢着并蒂莲纹。

他握着我的手,眼神灼热而坚定:“知微,以此为凭。待明年春闱放榜,我必金榜题名,

三媒六聘,风风光光迎你过门。此心此情,天地共鉴,若有相负,

叫我……”后面那恶毒的誓言,被我用指尖轻轻按在了他的唇上。那时只觉满心甜蜜,

深信不疑。我猛地掀开锦被,不顾云袖的惊呼和身体的虚弱眩晕,赤着脚踉跄下地,

扑向妆台。铜镜模糊,映出一张苍白失血的脸,额角还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

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盛满少女憧憬与柔情的眼睛,

此刻却翻滚着浓稠如墨的恨意、劫后余生的冰冷,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清醒。我的手颤抖着,

急切地在腰间摸索。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圆润。找到了!

我粗暴地一把将那枚系在丝绦上的羊脂白玉佩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心。那温润的触感,

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掌心剧痛。并蒂莲?同心同德?一生一世?呵。前世行刑台上,

他监斩时那冰封万里的眼神,比这腊月的风雪更刺骨。什么誓言,什么情意,

在家族利益面前,在功名利禄面前,不过是一戳即破的泡沫,是粉饰他背叛行径的廉价脂粉!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您病还没好,不能受凉啊!快躺回去!” 云袖惊慌失措地冲过来,

试图搀扶我,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甩开她的手,攥着那枚玉佩,像攥着一块污秽不堪的秽物,

踉跄着冲出房门。冷风扑面,刀子般刮在脸上,却让我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明。“灶房!

带我去灶房!” 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云袖被我眼中的戾气骇住,

不敢再多问,只能跌跌撞撞地引路。沈家不大,灶房就在后院。此时不是饭点,

炉膛里的火只剩下余烬,几点暗红的光在灰白中明灭,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我径直走到炉灶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那枚象征着可笑誓言的玉佩,

狠狠掷向那堆尚有余温的灰烬!“小姐!不可!那是裴公子……” 云袖的惊呼戛然而止。

玉佩落在灰烬上,发出沉闷的轻响。温润的白玉沾染了黑色的炭灰,

那并蒂莲的纹路瞬间被污损,变得模糊不清。我抄起灶台旁的火钳,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狠厉,猛地捅向炉膛深处!暗红的余烬被搅动,

呼啦一下窜起几缕细小的火苗,贪婪地舔舐上玉佩的边缘。那冰冷的羊脂白玉,

在火焰的亲吻下,发出极其细微、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噼啪”声。火光跳跃,

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额角的纱布刺眼,眼神却如寒潭深渊,冰冷死寂,没有一丝波澜。

烧吧。烧掉这虚妄的情,烧掉这愚蠢的信任,烧掉那个曾经满心满眼只有裴砚的沈知微!

火光吞噬着玉佩,也吞噬着我心口最后一点残存的、属于过去的温热灰烬。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极其古怪的气味——是玉石被烈火灼烧后散逸出的、微不可闻的焦糊,

混杂着炉灰的呛人味道。那缕曾经让我觉得清冽的松雪冷香,彻底被这毁灭的气息所覆盖,

湮灭无踪。云袖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眼神冰冰的小姐。

我死死盯着炉中那一点挣扎跳跃的火焰,直到那枚玉佩彻底被灰烬吞没,

再也寻不到一丝轮廓。火钳从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身体里那股支撑着我的狠劲骤然抽离,剧烈的眩晕和虚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晃了一下,向后倒去。失去意识前,只有灶膛里余烬那最后一点微弱的红光,烙印在眼底。

……永和十七年的冬天,格外漫长而寒冷。大雪断断续续,覆盖了京城,

也冰封了沈家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机。父亲沈柏川,一个耿介得近乎迂腐的七品小官,

在户部清吏司做着核对账目的微末差事。前世,就是在这个冬天,

他卷入了一场精心构陷的贪墨案。那本应是裴家暗中操控、用来打击异己的局,

父亲不过是恰巧挡了路的石子。裴砚的父亲,那位位高权重的裴阁老,

为了保全家族、撇清关系,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罪责推到了父亲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头上。

抄家,下狱,流放……父亲在流放途中染病身亡。母亲忧愤交加,一病不起。而我,

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裴砚会是她救赎的沈知微,在四处求告无门、受尽冷眼折辱后,

最终被裴砚亲手押上了断头台。寒风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哀鸣。

我裹紧了身上半旧的夹袄,指尖冰凉。案上摊开的,

是母亲压在箱底、早已泛黄的一本薄册子——《沈氏香谱辑要》。母亲出身江南调香世家,

这本册子,是她少女时随外祖父辨香制香的心得,也是她唯一从娘家带来的念想。

前世沈家遭难,混乱中这本册子不知所踪,后来才辗转听闻,裴家似乎得了些奇特的香方,

在香料行当里风生水起。指尖拂过书页上娟秀的字迹,一丝冰冷的笑意爬上嘴角。

裴家……裴砚……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觊觎的就不止是沈家的覆灭,

还有这些能生金蛋的“香方”。“知微,” 母亲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

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愁容和强撑的温柔,“快把药喝了。头还疼得厉害吗?” 她放下药碗,

目光扫过我案上的香谱,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看这些做什么?

都是些没用的老黄历了。你爹……唉,如今这光景,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娘就心满意足了。

”安安稳稳?我心中冷笑。树欲静而风不止。裴家那头贪婪的猛虎,早已张开了血盆大口,

怎会容许沈家安稳?“娘,” 我端起药碗,苦涩的药气冲入鼻腔,

却奇异地让我混沌的思绪更加清晰,“这些方子,或许……能换些银钱。

”母亲愕然地看着我,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女儿:“银钱?你爹那点俸禄是紧巴,

可也……也还没到要你操心这些的地步!再说,这些闺阁里的玩意儿,能值几个钱?

” 她语气里带着旧式女子对“抛头露面”的本能排斥和忧虑。我垂下眼,

小口啜饮着滚烫苦涩的药汁。药汤入喉,那股灼热一路烧进胃里,也烧掉了最后一丝犹豫。

“娘,” 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沈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爹的性子您知道,

清高有余,防备不足。这京城……是虎狼窝。”母亲脸色白了白,嘴唇翕动了几下,

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力。她没再阻止,

只是默默拿起一件厚实的旧棉衣披在我肩上,粗糙的手带着微颤,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单薄而佝偻。那声叹息,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但我知道,

这是她默许了。为了活下去,为了这个家,她愿意压下所有的不安,

纵容女儿走一条离经叛道的路。第一步,需要本钱。我翻遍了妆匣,

找出几件母亲压箱底、成色尚可的首饰——一支素银簪子,一对小小的珍珠耳坠,

还有一只水头很一般的翡翠镯子。这些,曾是母亲少女时的体面。我咬了咬牙,

将它们包进一块素帕。“云袖,” 我唤来同样愁眉不展的丫头,

“换上你最不起眼的旧衣裳,陪我去趟西市。”西市,京城最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典当行、估衣铺、各色小摊贩挤挤挨挨,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脂粉味、牲畜粪便味以及各种食物的油腻气息,人声鼎沸,

喧嚣震耳。云袖紧张地攥着我的衣袖,小脸煞白,显然对这种地方充满了畏惧。

我深吸了一口这浑浊的空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适,

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挂着“当”字招牌的铺面。最终,

选了一家门脸不大不小、看起来还算规整的“恒昌典”。柜台很高,

后面坐着个留着山羊胡、戴着瓜皮帽的老朝奉,眼皮耷拉着,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我把素帕包着的东西推上去。老朝奉慢悠悠地打开,捏起那支银簪看了看,

又对着光眯眼瞅了瞅那对珍珠耳坠,最后拿起镯子掂了掂,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成色一般,

死当活当?”“死当。” 我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平静。“银簪二两,珍珠成色差,

算你一两半,这镯子……啧,豆种,棉多,顶天三两。” 老朝奉懒洋洋地报着价,

手指在算盘上噼啪拨了几下,“拢共六两半钱。”云袖倒抽一口凉气,

急得眼圈都红了:“小姐!这……这也太少了!那镯子……”我按住她的手,阻止她争辩。

典当行向来如此,吃准了急用钱人的软肋。争也无用,徒费口舌。“六两半,要现银。

” 我盯着那朝奉,眼神没有任何退让。老朝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干脆,

撩起眼皮多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这身半旧布衣、面色苍白的姑娘不像个爽利人。

他撇撇嘴,从柜台下摸出几块碎银子,又数了几串铜钱,叮叮当当地推过来:“喏,

点清楚了。”银子入手,冰凉沉重。六两半,微薄得可怜,却是我撬动命运的第一块基石。

出了恒昌典,喧嚣扑面而来。我没有停留,拉着云袖径直走向西市深处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

那里有一排低矮的铺面,多是些卖香烛纸马、廉价胭脂水粉的杂货铺子。

我的目标很明确——香料铺子。寻了几家,终于在一家门脸狭窄、光线昏暗的铺子里,

看到了我需要的东西。货架上摆着粗陶罐子,

杂的沉香木屑、带着泥土气的干枯花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的、未经驯服的草木气息,

浓郁而杂乱。“掌柜的,这沉香屑,怎么卖?” 我指着其中一个罐子问。

柜台后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干瘦老头抬起惺忪睡眼,扫了我一眼,

瓮声瓮气:“上好的惠安沉水料子磨下来的底子,五十文一斤。”惠安沉水?我心中冷笑。

这些碎屑色泽暗淡,木质疏松,还混杂着不少白木屑,顶多是些下脚料中的下脚料。

但我没戳破,又问了檀木碎、甘松、零陵香等几样基础香料的价格,都极便宜。

“沉香屑来三斤,檀木碎两斤,甘松、零陵香各一斤……” 我报出需要的分量,又补充道,

“再要些上好的炭粉,最细的那种,一斤。另加十只素面小瓷瓶。

”老头一边慢吞吞地称重、包纸包,

一边用浑浊的眼睛打量我:“姑娘这是……要自己捣鼓合香?这些料子可糙得很,

怕是不好出味。”我没答话,只是默默数着铜钱付账。粗糙的纸包入手,沉甸甸的,

带着药材特有的干涩气味。这些最廉价的、被行家弃若敝履的“垃圾”,

将是我沈知微重生的起点。回到沈家那间狭小阴冷的厢房,我将自己关了起来。

窗棂糊着厚厚的纸,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寒气。狭小的空间里,

很快弥漫开原始香料那浓烈而粗糙的气息。点燃一小块廉价的无烟炭,置于特制的薄铜片上。

炭火幽幽,释放着稳定的、微弱的热力。我取出一小撮灰扑扑的沉香屑,小心地铺在铜片上,

离炭火一指之距。热量缓缓渗透,那些看起来毫无生气的木屑,开始极其缓慢地苏醒。

起初是极其微弱的、带着木质腐朽气味的白烟,渐渐地,

一丝丝极淡、却异常清甜醇厚的气息,如同被唤醒的精灵,羞涩地、试探性地钻了出来。

我屏住呼吸,凑近,用鼻尖小心翼翼地捕捉着那缕气息的变化。前调是微辛的草木清气,

中调是沉郁的蜜甜,尾调……尾调却带着一丝恼人的烟火燥气。是炭火的温度过高了?

还是沉香屑中杂质太多?眉头微蹙。我果断移开铜片,待温度稍降,又重新靠近。反复试验,

调整距离,观察烟雾的色泽和升腾的速度,捕捉每一丝气息最细微的转变。

手指冻得有些僵硬,额角伤处也隐隐作痛,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仿佛回到了前世最后那段在死牢里,靠着回忆母亲讲述的香道知识,

在绝望中寻求一丝慰藉的时光。那时,辨香、思香,是唯一能短暂逃离现实的慰藉。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天色由灰白转为深青。我沉浸在那方寸之间的气息变化中,

完全忘记了寒冷和饥饿。终于,在无数次调整后,当铜片温度恰到好处时,

那一小撮沉香屑释放出了它最核心、最纯净的甘甜与凉意,那丝恼人的燥气被压制到了最低。

一种通透、沉静、带着山林雨露般清冽的气息,充盈了小小的斗室。成了!

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迅速而小心地将这缕来之不易的纯净香气,用特制的细嘴琉璃罩引导,

缓缓注入一只素白的小瓷瓶中,迅速塞紧软木塞。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檀木碎。

同样的炭熏之法,但檀木需要的温度更高些,时间也要更长,

才能激发出它温暖、醇厚的奶香木质气息,同时要避免焦糊带来的苦味。

然后是甘松的泥土药香,零陵香的花草清甜……每一种香料都像一位性格迥异的舞者,

需要最恰如其分的“热度”去唤醒它最动人的一面,再在合适的时机,

引导它们的气息交融、缠绕。这是一个极其繁琐、极其考验耐心和感知力的过程。

没有名贵的香料,没有精巧的器具,只有最原始的方法,和最专注的心神。

当十只小瓷瓶在案头一字排开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只有檐下挂着的灯笼透进一点昏黄的光。我累得几乎虚脱,

额角的伤口因为长时间的专注而突突跳痛,手指也因为不断接触微烫的铜片而有些发红。

但看着那些不起眼的瓷瓶,疲惫的眼底却燃着两簇不熄的火焰。这些,不再是廉价的碎屑。

它们是“初醒”——是我用前世的血泪和今生的孤注一掷,唤醒的第一缕生机。“小姐!

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云袖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门外响起,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混合着清甜、醇厚、微苦药香的气息,

比任何珍馐美味都更让我感到踏实。我打开门。“云袖,” 我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却异常清晰,“明日一早,带上这些瓶子,我们去南熏门。”南熏门内,棋盘街。

这里是京城达官显贵府邸云集之地,也是各大豪商别院所在。高墙深院,朱门紧闭,

寻常商贩根本不敢在此逗留叫卖。我和云袖,穿着最不起眼的青布衣裙,

如同两片飘零的叶子,怯生生地站在街角。身后是高大威严的石狮子,

衬得我们格外渺小卑微。云袖紧紧抱着那个装着十只小瓷瓶的旧布包,

紧张得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声音打着颤:“小……小姐,我们真……真要在这儿?

万一被那些豪奴驱赶,甚至……甚至抓起来……”我抿了抿唇,

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象征着权势与富贵的朱漆大门。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空气清冷。

棋盘街的路面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光洁得能映出人影,偶尔有装饰华丽的马车辚辚驶过,

留下淡淡的香尘和马粪混合的奇异气味。“别怕。” 我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们不是卖货郎。记住,

我们是‘送香’的。” 我特意强调了“送”字。云袖茫然地看着我。就在这时,

一辆由两匹神骏黑马拉着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在一队衣着鲜亮、神情倨傲的仆从前呼后拥下,

缓缓驶近。车帘是上好的云锦,绣着繁复的牡丹纹样,华贵逼人。机会!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紧张和前世面对权贵时残留的怯懦,快步上前几步,

在马车距离我们尚有七八步远时站定,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声音不高不低,

恰好能让车夫和旁边的仆从听到:“贵人万福。婢子偶得一味奇香,名曰‘初醒’,

清心凝神,最解春困疲乏。斗胆献于贵人品鉴,只求一闻雅评,别无他意。”话音未落,

马车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健仆已凶神恶煞地冲过来,

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就要推搡:“哪来的野丫头!敢惊扰夫人车驾!滚开!

”云袖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想拉我后退。我脚下却像生了根,不退反进,

迎着那仆人的凶悍目光,迅速从云袖怀中的布包里抽出一只小瓷瓶,拇指用力一顶,

拔开了软木塞!几乎在瓶塞开启的瞬间,一股极其清冽、如同山涧初融雪水般的气息,

带着晨露的微凉和沉木的甘醇,猛地逸散开来!那气息并不霸道,却异常纯粹、通透,

瞬间穿透了清晨薄雾中微尘的阻滞,也盖过了马车残留的香尘和马粪气味,直直地钻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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