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银行卡余额那串数字,第三次确认小数点没标错。三千二百七十四块六毛,
这是我失业三个月来的全部家当。窗外的梧桐叶被七月的太阳烤得卷了边,
空调遥控器被我按得掉漆,还是舍不得开。倒是蹲在电脑桌旁的煤球,把尾巴盘成个圈,
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煤球是我捡来的黑猫,浑身黑得发亮,就眼珠像两滴融化的金子。
当初捡它回来,是觉得俩光棍儿能作个伴,现在看来,
这祖宗比我能花钱 —— 进口猫粮、猫罐头、猫爬架,哪样不是钱堆出来的。“煤球,
” 我戳了戳它的肥***,“下个月咱可能得吃泡面了,你的进口粮……”话没说完,
煤球猛地回头,尾巴 “啪” 地抽在显示器上。屏幕晃了晃,
弹出我早上没关的炒股软件页面,绿油油的一片,像片坟地。我叹气,这是我最后的挣扎。
上周偷偷把仅剩的五千块投进股市,想着捞一笔翻身,结果五天亏了近一半。
现在连打开账户的勇气都没有。“你看这玩意儿干嘛?” 我把它抱起来,
它却挣扎着跳下去,爪子精准地踩在鼠标上,“啪嗒” 一声,竟然点开了我的持仓明细。
我愣了愣。煤球平时是爱踩键盘,可大多时候是瞎折腾,今天这一下,未免太准了。
它歪着头,金眼珠盯着屏幕上 “亏损 48.6%” 的红色数字,
喉咙里发出 “呼噜呼噜” 的声音,像是在…… 冷笑?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
就被我按下去。我自嘲地笑了笑,肯定是穷疯了,竟然跟猫较上劲了。但那个晚上,
我失眠了。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煤球踩鼠标的动作。如果…… 我是说如果,
这猫真懂点什么呢?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我心里发了芽。我突然有了个目标:我要搞清楚,
煤球到底是不是在偷偷搞我的股票。如果它真有这本事,也许…… 我能靠它翻个身?
这个想法让我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摸出手机搜 “猫 炒股”,出来的全是搞笑视频,
没一个正经的。但我不管,反正横竖都是穷死,不如赌一把。我翻身坐起来,
看着窝里睡得四仰八叉的煤球,握紧拳头:“煤球啊煤球,咱爷俩的后半辈子,就看你的了。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开始布控。先是把炒股软件固定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
退出了所有游戏和视频网站。然后花八十七块五在拼多多买了个最便宜的针孔摄像头,
藏在书架顶层的维尼熊玩偶眼睛里,镜头正对着电脑桌。第一天,煤球除了吃睡,
就是蹲在窗台上看鸟,对电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对着监控录像看了半夜,
眼皮打架到抽筋,只录下它打了十七个哈欠,五次伸懒腰,还有三趟去猫砂盆的记录。
“果然是我想多了。” 我揉着酸涩的眼睛,把摄像头挪了个位置,心里有点失落。
失业的焦虑像潮水似的涌上来,明天房东就要来收租,我连下个月的猫粮钱都没着落。
第二天照旧。我假装出门面试,把门 “咔哒” 锁上,躲在楼梯间里看手机监控。
煤球在屋里溜达了两圈,跳上沙发磨了磨爪子,又去猫砂盆里待了会儿,
全程跟电脑保持安全距离。我蹲在楼梯口,蚊子在腿上叮了好几个包。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手机屏幕上,把煤球的影子晕成一团黑。就在我快中暑的时候,
监控画面里的煤球突然动了。它耳朵抖了抖,跑到门口侧耳听了听,
尾巴尖还朝猫眼的方向翘了翘。确认没动静后,这货竟然后腿一蹬,
像颗黑色炮弹似的精准跳进电脑椅,再借着椅子的弹力蹦上了电脑桌。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屏幕都被按得发烫。
煤球先是用爪子扒拉了两下鼠标,屏幕亮了 —— 我特意设置了十分钟自动锁屏,
就是怕它没机会操作。它好像很满意,尾巴翘得老高,还得意地甩了甩。
然后低头用鼻子嗅了嗅键盘,金眼珠在屏幕上扫来扫去,那神态,
像极了我以前公司里的操盘手。接着,它抬起右前爪,爪子张开,露出***的肉垫,
精准地按在 “F5” 刷新键上。持仓页面跳了跳,最新的亏损数字弹了出来。
煤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 “喵呜”,像是在骂人。它凑近屏幕,
用鼻子顶了顶 “全仓卖出” 的按钮,又退回来,
爪子在键盘上 “啪嗒啪嗒” 踩了几下。我盯着监控画面,呼吸都忘了。
只见我的账户页面上,原本持有的那支垃圾股正在被分批抛售,每次卖掉一千股,
间隔时间还挺均匀。同时,另一支我从没听过的创业板股票正在被逐步买入,也是小额多次,
手法还挺谨慎。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完成操作后,煤球还不忘把页面切回桌面,
用爪子擦掉键盘上可能沾到的猫毛,甚至还跳下桌子,用爪子把电脑椅推回原位。
然后才慢悠悠地卧回窝里舔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靠在楼梯扶手上,
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不是幻觉!这猫真的在动我的股票!我掏出烟,手抖得半天点不着。
打火机 “咔嚓” 响了十几下,火苗才窜起来。烟雾缭绕里,我突然意识到,
我抓住了救命稻草。这机会来得太离奇,太疯狂,但我没得选。我掐灭烟头,决定不戳穿它。
既然它想偷偷干,那我就假装不知道。看看这只猫,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接下来的日子,
我过得像个地下党。每天假装找工作出门,实则在楼下咖啡馆坐半天,点一杯最便宜的美式,
眼睛一刻不离手机监控。煤球很有规律,每天上午十点和下午两点,
会准时跳上电脑桌操作半小时,风雨无阻。我的账户余额开始缓慢回升。第一天赚了三百多,
第二天五百,到周末的时候,不仅把之前亏的全赚回来了,还多了两千块。
看着银行卡里久违的正数,我激动得想抱着煤球亲两口。但它对我还是那副高冷样,
饿了才蹭蹭我的裤腿,平时连正眼都不瞧我。喂它吃罐头的时候,还得用爪子把我的手扒开,
自己抱着罐头啃,跟我抢食似的。可问题很快就来了。煤球操作股票越来越频繁,
有时候半夜三点,监控里会突然亮起电脑屏幕。那蓝光透过手机屏幕照在我脸上,
跟看恐怖片似的。我被折磨得黑眼圈比煤球的毛还黑,白天在咖啡馆打瞌睡,
差点被店员当成流浪汉赶出去。更麻烦的是,它选股的风格越来越野。
之前还买些盘子大点的股票,后来直接扎进了 ST 板块,
每天看着账户里的数字上蹿下跳,我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有天早上,我刚打开账户,
就看到持仓里多了一支退市风险警示股,一夜之间亏了百分之十五。我盯着那串数字,
腿都软了。那可是我刚赚回来的房租钱。“煤球!” 我冲进卧室,
把睡得正香的黑猫拎起来,“你搞什么鬼?这玩意儿要退市了!”煤球被我晃得直翻白眼,
挣扎着挠了我一下,爪子在我胳膊上留下三道红印。它跳到地上,弓起背,
冲我发出威胁的低吼,金眼珠里全是不耐烦,好像在说 “你懂个屁”。“我跟你说,
这钱要是亏光了,咱俩都得喝西北风!” 我指着屏幕,声音都在发颤。煤球却不理我,
转身跳上窗台,背对着我看风景,尾巴还故意左右晃了晃,那姿态,嚣张得很。那天下午,
我没出门。就坐在电脑前盯着那支股票,看着它一点点往下掉。到收盘时,又跌了七个点。
我算了算,这两天亏的,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房租。晚上,我没给煤球开罐头,
就倒了点最便宜的国产猫粮。那是我昨天特意买的,二十块钱一大袋,闻着一股鱼腥味。
它闻了闻,扭头就走,跳到电脑桌上,爪子在键盘上 “噼里啪啦” 乱踩,
把我的持仓页面踩得乱七八糟,像是在***。“别踩了!” 我一把抢过鼠标,“再乱买,
我就把你送去绝育!”这话好像戳中了它的软肋,煤球猛地停下动作,扭头瞪我,
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像是在哭。金眼珠里好像还闪着水光,看得我心里一软。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退让。这已经不是玩闹了,这是拿我的命在赌。可我又不敢真的阻止它。
万一它就此***,我又得回到那个身无分文的境地。纠结像根绳子,把我缠得喘不过气。
我看着煤球蹲在角落里,背对着我,尾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突然觉得这事儿荒唐得可怕 —— 我竟然在跟一只猫争夺股票账户的控制权。
更让我不安的是,我发现煤球最近总往阳台跑,对着对面楼的某个窗户喵喵叫。
那叫声跟平时不一样,有点像摩斯密码似的,长短不一。我顺着它的视线望去,
只能看到对面三楼挂着的空调外机,没什么特别的。但直觉告诉我,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这只猫,藏的秘密或许比我想象的要多。我决定主动出击。既然硬刚不行,那就曲线救国。
我开始研究煤球的操作习惯,把它买卖的每支股票都记在本子上,分析涨跌规律。
可那些 K 线图在我眼里,跟猫抓过的毛线团没区别,怎么看都觉得差不多。
我又试着讨好它。买了最高档的金枪鱼罐头,一百二一小盒,够我吃两顿外卖了。
每天给它梳毛***,它倒也享受,呼噜声震天响,可一提到股票就翻脸。
我甚至学着网上的样子,跟它讲股票新闻。“煤球啊,今天央行降准了,
是不是该买支银行股?” 我拿着财经报纸,凑到它跟前。煤球舔了舔爪子,
一巴掌把报纸拍开,报纸角刮到我的鼻子,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 新能源板块最近挺火的,你看这个?” 我点开一支光伏股票的页面。
它瞥了一眼,跳到窗台上,冲对面楼叫了两声。那叫声抑扬顿挫的,好像在跟谁对话。
我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突然想起什么。第二天一早,我去隔壁借了个望远镜,
蹲在阳台盯着对面三楼。那户人家的窗帘总是拉得严严实实,只在下午三点左右拉开一条缝。
第三天下午,我终于看到了。窗帘缝里,闪过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老头,
正对着电脑屏幕比划着什么。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个奇怪的东西,有点像老式收音机。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煤球是在跟那老头隔空交流?为了验证,我趁煤球睡觉时,
偷偷在它项圈上挂了个微型录音器。那是我以前玩密室逃脱剩下的,续航还行。当天晚上,
我戴着耳机听录音,除了猫叫和爪子踩键盘的声音,没别的。直到凌晨两点,
录音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电波声,像是老式收音机没信号的噪音。接着,
是煤球一声短促的 “喵呜”,然后电波声又消失了。我把那段录音反复听了几十遍,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猫叫,那电波声也透着诡异。
我开始查对面那户人家的底细。通过小区物业的老阿姨,
打听到三楼住的是个姓王的退休老头,以前在证券公司上班,老伴儿走得早,儿女在国外,
平时不怎么出门。“王老头啊,可神了,” 老阿姨嗑着瓜子说,唾沫星子溅到我手背上,
“前两年股市大跌,好多人亏得跳楼,就他没事儿,听说还赚了不少呢。
有回我跟他说想投点钱,他说我没那命,你说气人不。”我心里一动:“他家里养宠物吗?
”“没听说啊,” 老阿姨摇摇头,“倒是常看见他对着窗户说话,不知道跟谁。
有时候还跟那空调外机打招呼,怪得很。”线索串起来了。王老头,退休证券从业者,
股市高手,爱对着窗户说话;煤球,会炒股的黑猫,总对着王老头家的窗户叫,
还有奇怪的电波声……难道是王老头在教煤球炒股?可他怎么做到的?
我决定去会会这个王老头。那天下午,我在楼下超市买了两斤苹果,拎着敲响了三楼的门。
开门的正是那个穿花衬衫的老头,头发花白,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鹰隼似的盯着我。“你是?
” 他打量着我,语气里带着警惕。“王叔您好,我是楼下的,刚搬来没多久,
想认识认识邻居。” 我堆起笑,把苹果递过去。他侧身让我进去,屋里一股淡淡的檀香,
客厅墙上挂着幅奇怪的画,画的是只黑猫,眼睛是金色的,跟煤球一模一样。
“您也喜欢猫啊?” 我指着画问,心跳得厉害。王老头眼神闪了一下,没回答,
转身给我倒茶:“找我有事?”“也没什么大事,” 我搓着手,
“就是…… 最近想炒炒股,听说您是行家,想请教请教。”他端茶的手顿了顿,抬头看我,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炒股啊…… 这东西,得靠灵性。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
强求不来。”“那动物呢?” 我盯着他的眼睛,“比如猫?”王老头的脸色瞬间变了,
手里的茶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热水溅在他的裤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