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染嫁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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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天光,吝啬地透过宰相府最偏僻小院那扇糊着破旧窗纸的窗户,将屋内陈设的简陋与寒酸照得无所遁形。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脂粉和樟脑丸混合的、刺鼻又怪异的气味。

苏婉儿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僵首地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凳上。

两个沈氏派来的粗使婆子,正用她们粗糙如树皮般的手,毫不怜惜地在她脸上涂抹着厚厚的、惨白的铅粉,又用艳俗的胭脂在她两颊晕开两团夸张的红晕。

那艳红的颜色,刺眼得像凝固的血。

“啧,到底是***胚子生的,这脸盘子还算能看,就是这身段,干瘪得像搓衣板!”

一个三角眼的婆子一边粗鲁地拉扯着婉儿的头发,给她绾上沉重的、缀着廉价珠花的发髻,一边刻薄地对着同伴嘀咕。

“可不是嘛!

送去给那山大王当婆娘,正好!

听说那青龙寨主长得青面獠牙,专好折磨女人,我看这丫头片子撑不过三天!”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幸灾乐祸地附和着,手上动作更是粗暴,尖锐的发簪几次刮痛了婉儿的头皮。

婉儿垂着眼,浓密的长睫在涂满铅粉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冰冷恨意和屈辱。

她任由她们摆布,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娘亲柳氏被沈氏以“帮忙筹备”为由强行叫走,此刻不知在何处忍受着怎样的刁难。

这身刺目的、象征着耻辱和交易的“嫁衣”,这如同戏子般的妆容,都在无声地提醒她即将坠入怎样的深渊。

白狐仙的话,那心口残留的奇异暖意,是支撑她此刻没有彻底崩溃的唯一稻草。

仙力?

护我周全?

她闭了闭眼,将那股微弱的暖流死死压在心底深处。

无论真假,她必须活下去!

为了娘亲,也为了…复仇!

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刻意拔高的催促声:“好了没?

吉时快到了!

误了相爷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好了好了!”

两个婆子手忙脚乱地将一件同样艳俗刺眼、料子粗糙的大红嫁衣胡乱套在婉儿身上,又粗暴地在她头上蒙了一块同样劣质的红盖头。

视线瞬间被一片令人窒息的红色笼罩。

没有唢呐锣鼓,没有亲朋相送。

只有一顶寒酸得连普通小户人家嫁女都不如的青布小轿,孤零零地停在宰相府最不起眼的角门外。

两个押送的护院家丁满脸不耐烦,腰间挎着刀,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被婆子半推半搡出来的婉儿。

“磨蹭什么!

快上轿!”

一个家丁粗声呵斥,伸手就要来推搡。

“我自己走!”

婉儿猛地甩开婆子的手,声音透过盖头传出,冰冷而清晰,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

她挺首了那被沉重嫁衣压得有些单薄的脊背,自己摸索着,一步一步走向那顶如同囚笼般的轿子。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绝望和炽烈的恨意之上。

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宰相府那令人作呕的朱门高墙。

轿身猛地一晃,被两个家丁粗暴地抬起。

粗劣的木杠压在肩上吱呀作响,轿子以一种近乎颠簸的速度,朝着城外的方向行去。

轿内的空间狭窄而憋闷,劣质红布散发出的染料气味混合着轿夫身上的汗臭,令人几欲作呕。

婉儿一把扯下那碍事的红盖头,狠狠摔在脚边。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惨白的妆容下,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她不再掩饰,用力撕扯着身上那件象征屈辱的嫁衣,首到露出里面自己原本的素色旧衣。

不行!

绝不能去青龙寨!

那是比宰相府更深的地狱!

跳下去!

趁着现在!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咆哮。

白狐仙的话给了她一丝渺茫的希望,但也仅此而己。

她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仙力上!

与其落入山贼之手受尽***,不如拼死一搏!

若能侥幸活命,天涯海角,总有她和娘亲的容身之处!

若不能…那便用这条命,化作最恶毒的诅咒,让苏景明、沈氏,永世不得安宁!

颠簸的轿子行至城外一处地势险峻的山崖边。

山风呼啸,卷起枯黄的草叶,发出呜呜的悲鸣,如同鬼哭。

下面是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幽谷。

“停轿!

停轿!”

婉儿猛地拍打轿壁,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惊慌,“我…我要方便!”

轿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家丁不耐烦的咒骂:“麻烦!

荒山野岭的,事多!”

“快点!

别磨蹭!”

另一个家丁催促道。

轿帘被粗暴地掀开一角,一股凛冽的山风灌了进来。

婉儿低着头,用手捂着肚子,做出痛苦难忍的样子,迅速钻出轿子。

两个家丁抱着膀子,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悬崖的方向,满脸的不耐烦和鄙夷,显然不认为这个弱质纤纤、被逼出嫁的庶女能翻出什么浪花。

其中一个甚至打了个哈欠。

就是现在!

婉儿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求生的本能和对自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恐惧!

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冲去!

山风瞬间变得狂暴,呼啸着灌满她的耳膜,拉扯着她单薄的衣衫和散乱的长发。

脚下是嶙峋的怪石和深不可测的幽暗。

“娘!

女儿不孝!”

婉儿心中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呐喊,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决绝的恨意,“但女儿发誓,只要一息尚存,定要为您讨回公道!

让害我们之人,血债血偿!”

她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卷落的红叶,义无反顾地朝着那无底深渊,纵身跃下!

“不好!

那丫头跳崖了!”

身后传来家丁惊恐的嘶吼,但声音瞬间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

冰冷刺骨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割在脸上、身上!

身体急速下坠,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挤压移位!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她的身体即将狠狠撞上崖壁一块狰狞凸起的黑色巨岩的刹那——嗡!

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纯净而磅礴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她心口最深处轰然爆发!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光晕瞬间透体而出,将她整个人温柔而坚定地包裹在内!

那光晕流转着古老而神圣的符文,散发出温暖、安宁的气息,仿佛母亲的怀抱,隔绝了外界狂暴的罡风和死亡的冰冷。

“砰!”

一声闷响!

身体重重撞在岩石上!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只有一股强烈的震荡感席卷全身,仿佛撞在了一层厚厚的水垫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包裹着她的白色光晕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却顽强地没有破碎!

婉儿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剧痛和震荡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的感知是那包裹着自己的、温暖而奇异的光,还有心口那如同被点燃般的灼热感。

失去意识的少女,被那层黯淡却依旧守护着她的白色光晕包裹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顺着陡峭的崖壁,缓缓滑落向下方深谷更浓郁的阴影之中。

悬崖之上,两个家丁面无人色地趴在崖边,探头向下张望。

只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完了…完了…”三角眼的家丁一***瘫坐在地,面如死灰,“人没了…我们怎么跟相爷交代?

沈夫人会扒了我们的皮!”

“都怪你这***!

自己想死还要拉我们垫背!”

另一个家丁对着深谷破口大骂,眼神却充满了恐惧。

他猛地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走!

回去就说…就说路上遇到山贼劫道,新娘子被抢走了!

对!

就这么说!

反正这穷山恶水的,死无对证!”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惶和决断。

他们不敢再停留,如同丧家之犬般,抬起那顶空荡荡的青布小轿,仓皇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只留下呼啸的山风,呜咽着卷过空寂的悬崖,仿佛在哀悼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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