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邸,红绸高挂,喜字贴窗。江念初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
大红的嫁衣上金线绣出的凤凰展翅欲飞,头顶的凤冠缀满珍珠宝石,沉甸甸地压着她的脖颈,
也压着她的心。“王妃,您真美。”为她梳妆的侍女轻声赞叹,
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江念初勉强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美吗?或许吧。
但她知道,今日这场婚礼,不过是靖安王沈诀报复她的又一种方式。三个月前,
沈诀的白月光——丞相之女林婉儿,在宫中赏花宴上失足落水,虽被救起,却自此昏迷不醒。
所有证据都指向江念初,只因有人听见她与林婉儿在落水前发生过争执。沈诀信了。
他不仅信了,还将这视为江念初因爱生恨的恶毒证据。“你害婉儿昏迷不醒,
本王便要你代替她,完成这场她期盼已久的婚礼。”那日,沈诀掐着她的下巴,
眼神冷得像冰,“你不是一直想做靖安王妃吗?本王成全你。”江念初闭上眼,
还能回忆起他指尖的力道,和他话语中的残忍。她爱他,从十三岁那年随父亲入宫,
在御花园中看见他挽弓射箭的模样起,就一发不可收拾。五年了,她追逐着他的背影,
看着他与林婉儿琴瑟和鸣,看着他们被赐婚,看着他们即将成为京城中最令人艳羡的一对。
而她,不过是太医院院使之女,身份卑微,连表达爱意都显得可笑。如今,
她终于要成为他的王妃了,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王爷到——”门外传来通报声,
打断了江念初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转身面向门口。沈诀一身大红喜服,
衬得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加耀眼。他大步走进来,目光落在江念初身上,
没有半分新郎该有的喜悦,只有冰冷的审视。“都退下。”他命令道。侍女们纷纷行礼退出,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沈诀走到江念初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记住你的身份,江念初。”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不过是婉儿的替身,待她醒来,
你便再无用处。”江念初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刺痛,但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妾身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沈诀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梳妆台上,
“这是西域进贡的‘醉红尘’,服用后会让人四肢无力,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大婚之夜,
本王不希望听到你的任何声音。”江念初盯着那个瓷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要她在大婚之夜,像个傀儡一样任他摆布。“王爷放心,”她轻声道,伸手拿起瓷瓶,
拔开塞子,毫不犹豫地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妾身会乖乖听话。”药效发作得很快,
不过片刻,江念初便觉得浑身无力,连站立都困难。她软软地倒在沈诀怀中,
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心中一片苦涩。沈诀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婚床。
“婉儿最喜欢红色,”他将她放在床上,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她说红色代表热烈而忠诚的爱。”江念初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只能睁着眼睛,
看着他用那双曾让她痴迷不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她。他解开她的衣带,
动作粗暴而毫无怜惜。“这凤冠霞帔,本是为她准备的。
”他的手指划过她嫁衣上的金线凤凰,语气陡然转冷,“你不配。
”江念初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沈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声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残忍至极:“江念初,这是你欠婉儿的。
在你害她昏迷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你的余生,都将活在她的阴影下。”红烛高燃,
帐幔低垂。这一夜,对江念初而言,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
而是漫长而痛苦的凌迟。她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任由沈诀摆布。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她爱了五年的男人,在她人生中最该美好的夜晚,
将她最后的尊严碾得粉碎。天快亮时,沈诀才起身离去,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药效渐渐退去,江念初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床单上那抹刺眼的落红,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凄厉而绝望。“沈诀,你可知,那日落水的本是我,是林婉儿推我下水,
自己却不慎滑落?”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喃喃自语,“你可知,我为何不辩解?
因为我父亲性命捏在林家手中,我不能说,不敢说...”眼泪终于滑落,
混合着脸上的胭脂,晕开一片狼狈的红色。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拿起帕子,一点点擦去脸上的妆容。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
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一双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从今日起,
她不再是那个对爱情怀有憧憬的江念初,而是靖安王妃,一个活在别人影子下的替身。
翌日清晨,按照规矩,江念初需与沈诀一同进宫谢恩。她早早起身,
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打扮。选了件淡紫色的宫装,既不显得过于素净,
也不会抢了正红色的风头——尽管林婉儿至今昏迷,但她知道,在沈诀心中,
林婉儿才是真正的靖安王妃。沈诀来到她房中时,看到她这一身打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又恢复了冷漠。“走吧。”他简短地说,转身先行。江念初默默跟上,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马车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沈诀闭目养神,
仿佛当她不存在。江念初则扭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一片荒凉。进宫,行礼,
谢恩。一切按部就班,枯燥而乏味。皇上和皇后显然对这场婚礼的内情有所了解,
对待江念初的态度客气而疏离,赏赐了些寻常物件,便让他们退下了。走出大殿,
沈诀脚步匆匆,江念初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王爷。”她轻声唤道。沈诀停下脚步,
却不回头:“何事?”“妾身想去看看林姑娘。”江念初说道,“毕竟,
她现在住在宫中休养,于情于理,妾身都该去探望。”沈诀猛地转身,
眼神锐利如刀:“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江念初垂下眼帘:“妾身不敢。只是身为王妃,
若不去探望,恐惹人非议。”沈诀盯着她看了片刻,冷哼一声:“随你。但记住,
若婉儿有任何闪失,我拿你是问!”说罢,他拂袖而去,将江念初独自丢在宫道上。
江念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心中,她便是如此恶毒之人吗?
在宫女的引路下,江念初来到了林婉儿休养的怡春苑。寝殿内,林婉儿安静地躺在床榻上,
面色红润,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若非太医诊断她脑部受损,不知何时能醒,
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健康的美人。江念初在床边坐下,仔细端详着林婉儿的面容。平心而论,
林婉儿确实很美,是那种娇弱动人的美,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而自己,虽也清秀,
却少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你赢了,林婉儿。”江念初轻声说道,“即使你昏迷不醒,
他心中也只有你。”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林婉儿的手腕,指尖不着痕迹地搭在她的脉门上。
作为太医院院使之女,江念初自幼随父亲学医,医术虽不及父亲精湛,
却也比寻常郎中强上许多。这一诊脉,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林婉儿的脉象平稳有力,
丝毫不像昏迷数月之人应有的脉象。倒像是...服用了某种药物,人为制造的昏迷状态。
江念初心中一惊,正要进一步确认,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急忙放开林婉儿的手,站起身。
沈诀大步走进来,见她站在床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在做什么?
”“妾身只是看看林姑娘。”江念初平静地回答。沈诀走到床前,确认林婉儿无恙后,
才冷冷地看向江念初:“看完了?可以走了?”江念初点点头,随他离开。回府的马车上,
江念初一直沉默着。林婉儿的脉象让她心生疑虑,但她不敢告诉沈诀。
以他现在对她的不信任,恐怕只会认为她是在污蔑林婉儿。“三日后回门,你自己回去。
”沈诀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本王军务繁忙,无暇陪你演戏。”江念初怔了怔,
轻轻点头:“妾身明白。”她早知道会是如此。对他来说,
连与她一同出现在人前都是一种折磨。三日后,江念初独自一人回了江府。
江父江母见到女儿独自归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掩饰过去,强颜欢笑地迎接她。
“王爷军务繁忙,特地让妾身向爹娘致歉。”江念初替沈诀编造着借口,心中酸楚不已。
江父点点头,叹气道:“王爷为国操劳,是百姓之福。念初,你要好生服侍王爷,莫要任性。
”“女儿知道。”江念初低声应道。午膳后,江父将江念初叫到书房。“念初,
在王府一切可好?”江父关切地问。江念初强笑道:“爹爹放心,女儿一切都好。
”江父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你莫要骗爹了。那日宫中之事,爹已有所耳闻。是爹无能,
护不住你...”“爹爹何出此言?”江念初急忙道,“是女儿自己不争气,让爹爹蒙羞。
”江父摇摇头,压低声音:“你可知,林丞相近日在朝中多次弹劾为父,
称太医院采购药材中有中饱私囊之嫌。皇上虽未深究,但为父在太医院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江念初心中一惊:“怎会如此?”“林家势大,又得王爷支持,为父如何抗衡?
”江父苦笑,“念初,在王府中,你定要万事小心。林婉儿一日不醒,
林家便一日不会放过你我父女。”江念初这才明白,为何那日林婉儿要设计陷害她。
原来不只是为了除掉情敌,更是为了打压江家在朝中的势力。回到王府,
江念初的心情更加沉重。晚膳时分,沈诀罕见地来到她院中与她一同用膳。
“三日后宫中设宴,你随本王一同出席。”沈诀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江念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按照惯例,这种场合他应当带林婉儿出席,即便她昏迷不醒,
他也从未带过其他女眷。“为何...”她忍不住问。沈诀抬眼看她,眼神嘲讽:“怎么,
不愿意?”“妾身不敢。”江念初低下头。“婉儿昏迷不醒,王府需有女主人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