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手机屏幕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窗外是泼墨般浓稠的、属于山村的夜。死寂,
除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空洞的狗吠,剩下的,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
仿佛指甲在木质窗棂上轻轻刮搔的声响。我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涌入鼻腔。这栋爷爷守了一辈子的老宅,
此刻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而我,是被它吞入腹中的、微不足道的猎物。三天前,
我还坐在城市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中央空调的办公室里,虽然同样焦虑,
但那份焦虑是具体的——被上司否定的方案,永无止境的KPI,
还有银行卡里永远赶不上房租上涨的余额。而现在,我的焦虑变得抽象而庞大,
它弥漫在这老宅的每一寸空气里,附着在每一件蒙尘的老物件上,最终,
汇聚成了大门上那两张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纸上——那对让我悔青了肠子的“门神”。
我叫陆岩,一个失败的画师。至少在三天前,我还自诩是个信奉科学的现代青年。
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古人因无知而产生的想象,是心理作用。所以,
当爷爷念叨着年关近了,得去镇上请一对正经门神回来时,我内心是嗤之以鼻的。“爷爷,
这都什么年代了?贴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我一边刷着手机,
试图在微弱的信号格子里寻找与外界的联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爷爷坐在门槛上,
就着昏暗的天光卷烟,头也没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镇宅辟邪,
保的是个心安。”“心安?”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想起那个卷走项目款、把我推出来顶锅的合伙人,想起甲方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鬼,是人心。”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爷爷卷烟的手顿了顿,
昏黄的眼睛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的疲惫。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卷好的烟点上,辛辣的烟味在堂屋里弥漫开来。那一刻,
一种混合着挫败感和叛逆情绪的冲动攫住了我。不就是门神吗?贴!但我偏不按你的规矩来。
我打开了手机购物软件,信号断断续续,加载了半天,才弹出一堆搜索结果。传统的门神像,
秦叔宝、尉迟恭,一个个庄严肃穆,价格也不菲。我烦躁地向下滑动,
直到一个设计诡异、色彩俗艳的商品图跳入眼帘——赛博国潮创新门神,守护你的次元壁!
***特惠!图片上的门神,一个穿着仿佛机甲般的铠甲,染着火焰般的红发,
手持一把造型夸张的、类似光剑的武器;另一个则更像是从某种玄幻游戏里走出来的,
青面獠牙,背后却悬浮着像素风格的符文圆环。它们的眼神,
透着一种商业化的、刻意营造的“凶狠”。就是它了!便宜,而且足够“反传统”。
我几乎能想象到爷爷看到它们时错愕的表情,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我按下了付款键。
那一刻,手机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民俗专家提醒:年关请神需谨慎,胡乱张贴,
恐招不祥!我像拂去一只苍蝇般,随手划掉了那条推送。迷信。快递比我想象的快,
或者说,是山村的时光流逝得太慢。收到包裹那天,爷爷去邻村帮人写春联了。我拆开包装,
拿出那两张轻飘飘的铜版纸。印刷质量比我想象的还要粗糙,色彩刺眼,
那红发门神的眼神在光线下甚至有些歪斜。但我懒得计较,找了一瓶快干涸的浆糊,
随意地、甚至有些粗暴地,将它们拍在了厚重老旧的本色木门上。鲜亮、俗艳的现代印刷品,
与古朴、布满岁月痕迹的木门形成了极其突兀的对比。我后退两步,看着自己的“杰作”,
心里竟生出一种荒谬的满足感。看,这就是我对抗这个世界的方式,
用我最不值钱的“叛逆”。爷爷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门上的东西,
脚步猛地停住,手里拎着的一刀红纸差点掉在地上。他的脸色在暮色中瞬间变得灰白,
嘴唇哆嗦着,指着那对门神,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你……你贴的?”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啊,网上买的,好看吧?比镇上那些老古董强多了。”我故作轻松,心里却有些发虚。
“胡闹!”爷爷猛地一声厉喝,是我从未听过的愤怒,“你这是请的什么鬼东西!撕了!
赶紧给我撕下来!”他剧烈的反应反而激起了我的倔强。“凭什么?不就是两张画吗?
贴都贴了!能有什么事?”我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你不懂……你不懂……”爷爷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佝偂下去,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
他没再逼我,只是用那种混合着恐惧和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对门神,
喃喃道:“晚了……怕是晚了……”那一夜,风很大,吹得老旧的木窗哐哐作响。
我躺在小时候睡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爷爷那反常的态度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起初,
我只是把这些归咎于风声,或者山里活跃的野猫。但渐渐地,我开始觉得不对劲。那声音,
太有规律了。不像风的无序,也不像猫的轻盈。它更像是什么东西,用带着某种角质的东西,
在窗户外面的木头上,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执着地……刮擦。我猛地坐起身,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黑暗中,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声音消失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我自己如雷的心跳。是错觉吗?工作压力太大,产生幻听了?我试图用理性解释这一切。
可就在我稍微放松警惕,准备重新躺下时——“咯咯……”一声极其轻微,
却又清晰无比的声响,从大门的方向传来。那不是木头摩擦的声音,
那更像是……牙齿轻轻叩击,或者,是什么硬物在纸面上转动时发出的细微噪音。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心。大门上,除了那两张新贴的门神,
什么都没有。我死死地盯着房门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堂屋那扇大门。黑暗中,
我的想象力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奔。那对门神……它们那怪异的造型,
歪斜的眼神……爷爷恐惧的脸……是它们吗?是它们在动?我不敢再想下去,用被子蒙住头,
试图隔绝一切声音。那一夜,我不知是怎么熬到天亮的,
意识在极度的恐惧和疲惫中断断续续,半睡半醒间,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在黑暗中窥视着我。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走出房门。爷爷已经起来了,
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一言不发地喝着稀饭。他的脸色依旧难看,但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
只是看我的眼神,带着一种复杂的、让我看不懂的疏离。我故作镇定地走到大门边,
假装查看门闩,目光却飞快地扫过那对门神。红发机甲的那个,
手里的光剑似乎……更亮了一点?还是只是晨光的角度问题?那个青面獠牙的,
嘴角那抹像素化的笑容,似乎……更弯了?带着一丝嘲弄。我用力晃了晃脑袋,
告诉自己这是心理作用。“今天……我去趟镇上。”爷爷放下碗,声音低沉,“你自己在家,
……没事别出门。”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天黑之后。”他走后,
老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白天的山村,显得宁静许多,阳光透过窗棂,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试图用手机处理一些工作,但信号时断时续,
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我走到院子里,想透透气。隔壁邻居王婶正端着盆水出来泼,看见我,
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不太自然的笑容:“小岩起来啦?吃过早饭了?”“吃过了,王婶。
”我勉强笑了笑。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我家大门,落在那对鲜艳的门神上。瞬间,
她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恐惧和……厌恶?她几乎是立刻收回了目光,
不敢再多看一眼,匆忙说了句“那啥,我还有点事”,便端着空盆飞快地转身回了屋,
“嘭”地一声关上了门。我站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止王婶。接下来一整天,
但凡有村民从我家门口经过,无一例外,都会停下脚步,对着我家大门指指点点,
然后交头接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忌讳和排斥。他们看我的眼神,
也像是在看一个……不祥之人。我被孤立了。被这栋老宅,被这对诡异的门神,
被整个村子无形的目光。恐惧,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我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我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任性,后悔没有听爷爷的话。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又让我不肯轻易低头。我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那对门神。是它们!是它们那邪门的外观,
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引来了村民的排斥!“都是你们……”我站在大门前,
对着那两张画像低吼,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画像沉默着,那红发门机甲战士的眼神,依旧歪斜,却仿佛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傍晚,
爷爷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包从镇上买的朱砂和黄表纸,脸色依旧凝重。他没再提门神的事,
只是默默地开始在一些门窗上,用朱笔画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咒。他的沉默,
比之前的愤怒更让我感到不安。夜幕,再次如期降临。这一次,
我不再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一切。我早早地锁好了所有门窗,
甚至把堂屋的桌椅都挪过去抵住了房门。我和爷爷坐在里屋,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是我们唯一的光源。爷爷坐在炕沿,闭着眼睛,
手里捻着一串磨得油亮的念珠,嘴唇无声地翕动。我则竖着耳朵,
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难道……今晚没事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哐当!”堂屋里传来一声清晰的脆响,
像是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摔碎了。我和爷爷同时一震。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紧接着,
是桌椅被拖动的声音,刺耳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堂屋里……横冲直撞。
“来了……”爷爷的声音干涩,捻着佛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我浑身汗毛倒竖,
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恐惧像冰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我死死地盯着房门,
仿佛那薄薄的木板之外,就是地狱。那些声音持续着,
夹杂着一种低沉的、仿佛野兽般的喘息。然后,一切声音又突兀地消失了。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就在这时,我清晰地听到,
一个声音,紧贴着我的房门响起。那不是刮擦,也不是撞击。
那是……湿漉漉的、仿佛沾着黏液的东西,在门板上……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舔舐。
“嗬……嗬……”伴随着舔舐声的,是那种压抑的、满足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低沉喘息。
我的理智彻底崩断了。所有的恐惧,
在这一刻转化成了对那对门神、对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滔天恨意!是它们引来的!是它们!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力气,让我猛地从炕上跳起来,一把抄起靠在墙角的顶门棍!
“我受不了了!我跟它们拼了!”我嘶吼着,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冲向房门,
想要搬开桌椅冲出去,把大门上那两张邪祟撕个粉碎!“小岩!别出去!
”爷爷惊恐地试图拉住我。但我已经疯了,力气大得惊人。我一把推开爷爷的手,
猛地拉开了房门——堂屋里,一片狼藉。椅子翻倒,爷爷心爱的白瓷茶杯摔碎在地上,
碎片四溅。而大门上,那对赛博门神,在窗外渗入的惨淡月光下,
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光泽。它们的眼神,似乎正穿透黑暗,精准地落在我的身上。
那个青面獠牙的,嘴角那抹像素化的笑容,已经彻底弯成了一个充满恶意的、巨大的狞笑。
第二幕顶门棍冰冷的触感硌着我的手掌,汗水滑腻得几乎要让它脱手。愤怒像沸腾的油,
暂时压过了恐惧,驱动着我像一头蛮牛般冲向那扇大门,冲向那两张带来所有不祥的根源。
“撕了它们!全都撕了!”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叫嚣。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粗糙的铜版纸边缘的瞬间——“嗡——”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震鸣,
毫无预兆地在我耳边炸响。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冲击波。
我整个人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止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紧接着,
刺目的、纯粹的金色光芒,从两张门神画像上爆射而出!那光芒并不温暖,
反而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灼热,瞬间驱散了堂屋内所有的阴冷和黑暗。
我被这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视线,连连后退了几步,
顶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透过指缝,我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景象。那两张薄薄的纸,
像是被注入生命般鼓胀起来,边缘脱离门板,发出“哗啦啦”的纸张卷动声。色彩在流淌,
形态在重塑!那廉价、刺眼的赛博朋克色彩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古朴厚重的青金、赭石与朱砂之色。纸上那扭曲怪异的形象,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凝实,化作两道巍峨、雄壮、散发着凛然神威的巨大身影!
左边一位,身披玄色重甲,甲胄上刻满繁复古老的云雷纹,面容青靛,虬髯戟张,
一双铜铃巨眼怒目圆睁,手中持着一柄缠绕着电光的八棱金锏。正是那青面獠牙者所化!
右边一位,赤发如火,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焰,面容赤红,额生独角,身穿赤铜锁子甲,
肌肉贲张如龙盘虎踞,手中紧握一杆碗口粗的丈八点钢矛。正是那红发机甲者所化!
他们不再是纸上扁平的画像,而是顶天立地、神威赫凛的——神!
巨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几乎喘不过气,膝盖发软,
只想跪伏下去。爷爷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但眼神里却迸发出一种混合着激动与虔诚的光彩。“是……是尊神显圣了……”他声音哽咽,
喃喃低语。而那团原本在门外舔舐、散发着浓郁恶意的扭曲黑影,在这金光神威的逼迫下,
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嘶嚎!它像被滚烫的烙铁灼伤般猛地缩回,黑气翻滚凝聚,
加清晰、更加狰狞的轮廓——无数张痛苦、怨恨、贪婪、偏执的人脸在那黑气中浮沉、哀嚎,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邪祟!安敢犯境!”青面神将声如洪钟,
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手中金锏一挥,一道刺目的金色电光如同蛟龙出海,
直劈那黑影。黑影发出一声怪叫,猛地散开,险险避开电光,
随即又如同跗骨之蛆般从侧面扑向赤发神将。黑气中伸出无数只扭曲的、由怨念构成的手臂,
抓向神将的脚踝。“哼!魑魅魍魉!”赤发神将怒哼一声,不闪不避,手中点钢矛横扫千军,
赤红色的神力如同烈焰风暴,将那些怨念手臂瞬间灼烧成缕缕青烟。他一步踏前,
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长矛直刺黑影核心。我看得目瞪口呆,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不再是模糊的怪影,而是真实发生在我眼前的、神魔之间的战斗!金光与黑气交织碰撞,
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神将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堂皇正大的力量,而那黑影则诡谲多变,
不断散合,利用堂屋中翻倒的桌椅、阴暗的角落作为掩护,发出各种惑人心神的尖啸与哀泣。
“看着他们的眼睛!”爷爷在我耳边急促地低语,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别看那邪物,看尊神!”我下意识地遵从,将目光聚焦在两位奋力搏杀的神将身上。
他们的面容依旧凶恶,青面赤发,獠牙外露,是传统年画里标准的“凶神恶煞”。但此刻,
在他们与那纯粹恶意的黑影搏斗时,我从那怒睁的铜铃巨眼中,看到的不是邪异,不是残忍,
而是……一种坚不可摧的正气,一种守护此地的决绝!金锏与钢矛每一次与黑气碰撞,
都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驱散着黑暗。他们庞大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我、爷爷,
还有这栋老宅,牢牢地护在身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我被恐惧和偏见蒙蔽的脑海:他们不是在作恶,他们是在……守护!是我!
是我引来了这邪祟!是我的不敬,我的敷衍,我那可笑的“叛逆”,
以及村民们因此产生的排斥和厌气,如同散发着腐臭的诱饵,
将这凝聚了世间负面情绪的东西吸引了过来!而这对被我嫌弃、憎恶的“丑”门神,
却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为我这個不肖子孙而战!悔恨,如同汹涌的潮水,
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比之前的恐惧更加猛烈,更加刺痛心肺。
我看到青面神将为了格开一道袭向我的阴冷黑箭,用臂甲硬生生承受了一击,
那玄色重甲上竟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腐蚀痕迹,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看到赤发神将为了护住身后空间,被几道狡猾的黑气缠住了腿脚,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
他们……他们会受伤!他们会因为我的过错而……“是我错了!!
”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滚烫的泪水,冲口而出。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
跪倒在地,朝着那两道浴血奋战的神影,用尽全身力气哭喊出来:“是我错了!
我不该胡乱请神!我不该不敬尊神!是我引来了这些东西……求求你们!请二位尊神,
护我家园!求求你们!”我的哭喊声在激烈的战斗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却又如此清晰地回荡在堂屋里。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刹那,两位神将的动作似乎微微一顿。
那青面神将百忙之中,巨大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向我这边偏转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
他那双充满威严的怒目,与我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没有言语。但我分明从那眼神深处,
看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河解冻般的缓和。下一刻,
两位神将周身爆发出的金光骤然强盛了数倍!仿佛我的忏悔和祈求,化作了某种力量,
注入了他们的体内!“诛邪!”两声暴喝合为一体,如同九天雷鸣。
青面神将的金锏与赤发神将的钢矛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
一青一红两道磅礴的力量交织成一道毁灭性的洪流,如同太阳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