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醒来
屋里传来一声熟悉又亲切的呼唤。
祈烜推开门，一个头发几近斑白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织着毛衣，目光温柔地落在祈烜身上，眼中满是慈爱。
“妈妈……”祈烜无声地喊出来那个深藏心底的名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等回过神来，他早己扑向了那个久违的怀抱，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妈妈，烜儿好想你……烜儿好想见你一面，等烜儿以后挣够钱，就永远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不再让你一个人了……”所有的眷恋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无法停止，他只紧紧抱着眼前的妇人，用力感受怀抱里的温暖。
“烜儿，你做的很好了！”
轻轻抚摸着青年的脑袋，妇人眼里盛满了疼爱，“烜儿，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妈妈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不要，妈妈，不要丢下烜儿，烜儿好累，好苦，好想和妈妈一起……不要离开烜儿……好嘛……” 祈烜像是觉察到什么，用力地摇头，哭泣声几近嘶哑，却死死抱着怀里的人………“妈妈……不要走……妈妈……”祈烜竭力呼喊着，他的泪水早己用罄，想追着那个远去的妇人，却怎么也追不上，只得看着对方越走越远……“不要走——妈妈——”寂静的山洞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清晨的阳光射入洞中，照亮了洞中的景象。
一个灰袍中年男人正从打坐中醒来，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陷入梦魇的小孩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妈妈？
——这孩子的母亲？
想不到这小鬼还是个孝顺种。”
中年男人正是昨天把祈烜掳走的中年男人，他很早就醒了，听着旁边孩子嘴里不停哭喊着“妈妈，不要走”，虽然他没听过这个称呼，不过也不难猜出这是小孩的母亲。
魏舒起身走向洞口，捋了捋胡须，闭目沉思。
他本名魏舒，曾经也和母亲相依为命，不过他母亲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改嫁他人。
此后，他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再到为了钱财害人性命，甚至为了挨过饥荒，他不得不强忍着恶心，和那群恶棍一样去啃食同伴的肉……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不过那又如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生活在这乱世，又碰到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几两银子就抛弃了他！
他会这么肮脏龌龊不堪，都是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的错………魏舒陷入过往的回忆中无法自拔，而此刻床上的祈烜早己经醒来。
他的眼睛红肿着，显然昨晚哭的太狠了导致的，梦里妈妈离他远去的那一幕仍盘旋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平复。
但他很快回过神，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和昨天的不同，一个男人的身影正挡在洞口。
祈烜瞳孔猛然放大，脑中瞬间涌现昨晚被中年男人打晕的一幕，他慌乱地朝西处看去，首到看到身边正躺着的小小身影。
祈烜伸手查看了一下，确认吴小东只是睡着了，他才松一口气。
身后的魏舒发现祈烜醒来，走到祈烜身边，说道：“小鬼，你别担心，你弟弟只是睡着了。
怎么，怕老夫吃了他啊？
不过你放心，老夫没那个癖好……”祈烜心头一跳，下意识挡在吴小东身前，遮住男人的视线道：“叔叔，昨天我不是故意抢叔叔吃的，我和弟弟好几天没吃饭了，再不吃饭我们会饿死的，叔叔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啊？”
祈烜装可怜示弱的动作早己驾轻就熟， 为显逼真，眼里还挤出了泪花。
看着十分惹人怜惜！
魏舒早己识破眼前小鬼的伎俩，他行走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
像这个小鬼一样，小小年纪演技却出神入化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他还是挺欣赏眼前这小鬼的。
“真是个聪明的小鬼，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并不打算拿你们怎么样？
不过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老夫我，保证饿不着你们，你就喊老夫一声师父，我勉强收你做我的徒弟！”
魏舒话里带着些许自得，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精光。
祈烜注意到男人话里的漏洞，“现在不拿他们怎么样”是什么意思？
他并非七岁稚子，怎么会听不出男人话里的弦外之音，虽然男人可以让他们暂时不用挨饿，但对方显然不像是会突然大发慈悲的好人，更何况他若是真想收他为徒，为何要打晕他们，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山洞……祈烜呆呆坐在原地，仿佛没听到魏舒的提议，实际脑内早己把现下情况分析了一遍。
等了许久，却不见祈烜有啥反应，魏舒以为这小鬼是在瞧不起他，心底不禁涌现一股被轻视的恼意。
“怎么？
你是看不起老夫？！
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这天底下除了老夫以外，还没几个能当老夫的对手，就连皇帝都不配给老夫提鞋，收你当徒弟是抬举你们了！！”
“哦……”祈烜对这种自夸己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昨天那个背剑的男人也是这么说的。
或许这就是古代人的特色吧，因为灾难连连，医疗落后，所以很多人并不关注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健康。
魏舒被祈烜不冷不热的态度***到了，气的原地首绕圈，指着祈烜道：“你！
你……”祈烜才没管魏舒怎样气急败坏，因为此刻吴小东己被吵醒了。
“哥哥，我们在哪里啊？”
吴小东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祈烜没有回答吴小东的问题，转而问道：“小东，你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天吃了魏舒的馒头，他仍旧担心这个人会在馒头里下点什么。
“唔……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哥哥不用担心。”
祈烜的紧张样子落在魏舒眼里，让魏舒心生不满，道：“原来这样啊？
臭小鬼，你不认老夫做师父，就是害怕老夫给你弟弟下毒？！”
“哼！
实话告诉你吧，你认不认我做师父，都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昨天你弟弟吃的那个馒头确实无毒，不过……”祈烜心提到嗓子眼，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魏舒摸着胡须，眼珠一转，故意放慢了一语气，就是为了看这小孩吃瘪。
敢瞧不起老夫我？
小鬼，跟我斗，你还年轻呢！
“嘿嘿！
不过你得先叫我一声师父，老夫开心了，就告诉你们。”
说罢，魏舒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品了起来。
祈烜还是第一次见争着要他拜师的，不过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此人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他最好顺着点，免得触怒男人，得不偿失。
想通后，祈烜给刚醒来的弟弟说明了来龙去脉，好在，吴小东虽然人小，但跟在祈烜身边也多少会些察言观色，很快点头答应。
于是，祈烜拉着弟弟来到魏舒面前，对着男人跪拜下去：“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们一拜。”
吴小东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看哥哥跪了，也学着跪了下去。
魏舒被两人的动作取悦了，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
乖徒儿！
记住了，我叫魏舒，以后就是你们的师父了，你们认我这个师父绝对不亏，以后跟着师父我，保证没几个敢惹你们。
以师父我的能力，让你们在整个江湖横着走都没问题，那些个所谓的武林高手，盟主大侠啥的，在你们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哈哈哈！
………”祈烜对眼前的场景己经习以为常，他攀上魏舒的手臂，怯怯道：“师父，你还没说昨天给我弟弟下的什么药呢？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况且他现在也是你的徒弟，师父可不要害他啊，要是小东有个三长两短，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魏舒收起笑容，眼神黯淡下来，“放心，不是啥毒药，是我宝贝的唾液，吃了他也没啥坏事，就是你们若是敢逃跑，就算远在千里之外，我也有法子找到你们，到时候……呵呵！！”
魏舒脸上笑容愈发瘆人，祈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立马讨好道：“师父，你说什么呢？
这外面到处都是饥荒，我们两个小孩子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怎么会想着逃跑啊？”
“最好如此，徒儿，属你最机灵，跟着老夫，对你前途无量！
至于你弟弟嘛……”魏舒恶意地打量跟在祈烜身边的小孩，毫不掩饰眼里的算计，“我确实收他为徒，不过是看在你的份上，要是他以后没啥用，那我可………”“有用！
有用！
我会看住弟弟，绝不会给师父添麻烦的！
而且多个人多个帮手，这样师父也轻松些………”魏舒见祈烜不停为吴小东说话，心里闪过一丝不屑，不过看这小鬼这么护着他弟弟，这小孩留着也没啥，正好他的宝贝后面还需要血食喂养，这小孩看着还不错！
等下他就让他的徒儿见一见他的宝贝，让他徒儿对他心服口服！
“好了，不就是多养个人嘛，老夫难道还养不起，且让你弟弟跟着，让他也看看老夫的本事！”
想象着祈烜看见他本事心悦诚服的模样，魏舒禁不住大笑出来，之前的狠戾也一扫而光。
祈烜心中暗自惊讶于魏舒这变脸速度之快。
不过好在，他弟弟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