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被阴风吹得哗啦响的竹简订单，望着面前高达三十丈的封土堆，终于明白为什么美团把“陵墓配送”列在免责条款里——这年头连鬼都学会用“到店自取”省配送费了。
黎明前的骊山笼罩在青灰色雾气里，我蹲在田埂上研究那份诡异的竹简。
“齐先生，此乃丞相府加急文书。”
萧何的眼镜片上凝着露水，他身后跟着两个面黄肌瘦的驿卒，推着辆咯吱作响的独轮车，车上堆着三个黑陶罐，封口处还渗着暗红色酱汁。
我掀开布条一闻，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腥气呛个跟头——这特么不是上星期没送出去的麻辣鸭血吗？
“李斯大人昨夜托梦，说陛下……”萧何压低声音，“嫌云阳狱的囚饭太淡。”
我盯着陶罐上歪歪扭扭的“免辣”刻痕，突然想起手机相册里那张兵马俑外卖小哥图。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不过这次要送餐的对象，是躺在三十米深地宫里的那位祖宗。
“进陵路线图？”
张良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上面用朱砂画着歪七扭八的线条，旁边还标注着“弩箭区”“水银池”“机关甬道”等字样，活像某饿了吗骑手APP里的“高危区域提醒”。
樊哙咣当一声把青铜剑拍在桌上：“要俺说，首接挖穿封土堆……”“你当是抢美团优选呢？”
我指着羊皮地图上某个红叉，“这儿原本是排水渠，现在灌了水银——差评率百分之两百的地方。”
韩信突然从房梁上倒吊下来：“齐先生，我观察过戌时三刻的巡陵卫交接……”这位未来兵仙的裤腰带上别着七把自制青铜匕首，刀刃上还沾着早上试吃的酱汁。
我默默把保温箱里的黄焖鸡米饭往深处塞了塞。
子时的月光把神道两侧的石像照得惨白。
我推着独轮车，车轮每转一圈就发出“吱呀”一声，像极了美团APP的催单提示音。
“记住，见到穿黑衣服的别对视。”
韩信猫着腰在前面带路，“那是地宫里的……”“我知道，阴间骑手嘛。”
我摸了摸绑在腿上的Zippo打火机，“他们有差评投诉渠道不？”
拐角处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我们齐刷刷扑进陪葬坑。
我的脸正贴在某位兵马俑的脚背上，突然发现他草鞋的系带方式——居然和我外卖箱捆法一模一样。
“第三排弩机卡榫坏了。”
韩信突然说。
他指尖粘着半片枯叶，叶脉纹路竟和陵墓构造图上的机关分布完全吻合。
这大概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我看图纸像看天书，他看片叶子都能破译秦朝密码。
当暗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份订单配送费高达“五铢钱”——李斯这老阴比在订单备注里写了“放祭台上就行”，却没提祭台在十米深的水银池中央。
“始皇帝的口味……挺重啊。”
我盯着池面上漂浮的珍珠，那分明是未溶解的砒霜结晶。
韩信突然扯下束发带往池里一抛——丝帛以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飘过水池，稳稳搭在对岸青铜树上。
“墨家机关术？”
我目瞪口呆。
“不。”
他拍了拍肩上补丁，“这是去年云梦泽大促销抢的冰丝飘带，九块九包邮。”
当我们终于把陶罐放上祭台时，整个地宫突然响起编钟声。
我手机在怀里疯狂震动，掏出来只见电量奇迹般涨到10%，屏幕上自动弹出对话框：订单己完成顾客满意度：★☆☆☆☆评价：酱汁不够粘稠，差评！
逃出陵墓时天己微亮，我瘫在田埂上大口喘气。
韩信正用青铜剑削着竹片，刻痕组成奇特的符号——那分明是秦朝版的“我要投诉”。
“齐先生。”
萧何气喘吁吁跑来，“咸阳刚传来消息，李斯今早被罚俸……”我望着骊山上升起的朝阳，突然笑出声。
原来改变历史的不是什么高科技，而是某位千古一帝在收到外卖时，愤怒地拍下了那个“口味不佳”的差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