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家族群弹出婆婆的第17条60秒语音。
"咱们老王家从光绪年间就是除夕开祠堂的！
"尖利的女高音穿透蓝牙音箱，"今年台湾回来的二叔公带着光绪年的族谱，要是长孙媳妇不在..."王小明缩在真皮沙发里，脖子上的抓痕还渗着血丝——那是三天前婆婆听说他们订了三亚机票时挠的。
王倩划开平板调出监控录像，半年前的画面里，婆婆正往小姑子包里塞金镯子："怀孕就要趁热打铁要学区房！
记住，当媳妇的除夕夜不在婆家，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她冷笑着截取这段视频，顺手翻出婆婆藏在佛龛后的体检报告——除了轻度脂肪肝，所有指标都比她还健康。
"妈说这次真要断绝母子关系。
"王小明摸着结痂的伤口，茶几上的手机又跳出二婶消息：祠堂翻新照片里，"王氏宗祠"西个朱漆大字正在青石阶上淌着红漆，像某种未干的血迹。
王倩从保险柜取出牛皮纸袋，化疗药的味道混着檀香在空气里纠缠。
她抽出三张机票时，婆婆突然打来视频电话，背后供桌上的观音像慈眉善目。
"晚七点家族会议！
"婆婆的珍珠项链卡在双下巴里，"明轩你记着，当年你爸咽气前..."画面突然切到正在擦拭牌位的小姑子，那只戴金镯子的手故意晃过镜头。
二十平米的客厅挤满七大姑八大姨，王倩刚进门就看见供桌上摆着泛黄族谱。
婆婆穿着绛紫色祥云纹唐装，正给三姑看手机："瞧瞧我们家倩倩炖的佛跳墙...""妈，这是您要的冬虫夏草。
"王倩递上礼盒，瞥见小姑子无名指上多出的两克拉钻戒。
婆婆接过礼盒时，她故意碰翻保温杯，滚烫的热水浇在族谱封面上。
"要死啊！
"婆婆的尖叫中，王倩掏出湿巾擦拭，泛黄纸页突然露出"妾室不入宗谱"的字样。
满屋的翡翠镯子们倒吸冷气——二叔公续弦的台湾太太脸色煞白。
"哎呀您看这老物件就是不结实。
"王倩把破洞的族谱塞回供桌，掏出平板点开监控录像。
婆婆教导小姑子的声音炸响在客厅："...你嫂子要回娘家正好，主卧腾出来给轩轩当儿童房..."翡翠镯子们开始窃窃私语，婆婆的珍珠项链突然崩断，白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大理石地面。
王倩弯腰捡珠子时，西装革履的二叔公拄着黄花梨拐杖进来，身后跟着抱族谱箱的秘书。
"这是要造反？
"婆婆的羊毛卷都在发抖。
王倩打开投影仪，《民法典》第1043条赫然投在观音像脸上："法律没规定儿媳必须参与婆家祭祀。
"她甩出牛皮纸袋，化疗单和普吉岛行程单雪花般飘落，"不过妈既然定了初二去跳广场舞...""胡扯！
"婆婆的假牙差点喷出来。
二十部手机突然同时响起提示音。
王倩提前设置的定时邮件精准送达，旅行社行程单在满屋子屏幕上跳动："王淑芬女士，普吉岛悦榕庄别墅2月11日入住，预付金8万8。
"小姑子突然尖叫着捂住肚子，钻戒在吊灯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王倩不紧不慢打开携程APP："现在改签三亚还来得及，正好让我妈住进您定的海景套房——毕竟您上个月就退了她的疗养院床位。
"二叔公的拐杖重重砸地，百年黄花梨应声而断。
王倩从香案抽出三炷香点燃，青烟缭绕中，供桌上那尊传了五代的观音像"咔嚓"裂开，露出内胆里塞着的购房合同——产权人写着小姑子的名字。
"妈，您说祖宗会不会喜欢这套学区房？
"王倩把合同拍在族谱上，转身时貂皮大衣扫翻香炉。
香灰簌簌落在婆婆的羊毛卷上，远看像一夜白头。
大年初一清晨，王倩推着母亲在三亚沙滩看日出。
家族群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二叔公的声明："即日起废除除夕祠堂会，各房自主安排。
"王小明的手机在海风里闪烁，婆婆新换的头像是一尊裂开的观音，个性签名写着："心诚则灵"。
潮水漫过王倩脚踝时，她点开携程订单，初二飞普吉岛的航班信息下，特别备注栏亮着刺目的红字："王淑芬女士因信用问题，押金不予退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