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青草的气息混着泥土的芬芳萦绕在鼻尖。
唐三突然抬起手臂，月光下，一道银光在他腕间闪过。
他解下一个精巧的金属装置，递到我面前。
"给你。
"我撑起身子，好奇地接过。
那是个做工精细的袖箭，金属表面泛着冷光，机关处雕刻着细密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精致。
"这不是你的暗器吗？
"我轻轻拨动机关，听到里面弹簧发出的细微声响。
"嗯。
"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星空，"这是无声袖箭，危急时刻可以防身。
"夜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
我小心地把袖箭绑在自己手腕上，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
"怎么用？
"我晃了晃手腕。
唐三突然翻身而起，左手握住我的手腕，右手轻点机关部位："这里按下是发射，这里是保险。
"他的指尖温暖干燥，声音近在耳畔，"箭匣里有十支箭，用完记得找我补充。
"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传授什么绝世武功。
我忽然觉得手腕被他触碰的地方有些发烫。
"我才不会用上呢。
"我别过脸，却把袖箭藏进袖子里，"不过...谢谢。
"唐三笑了笑，重新躺回草地上。
我们就这样静静望着星空，谁都没有说话。
夜风轻柔地拂过，带着野花的芬芳。
手腕上的袖箭沉甸甸的，像是一个无言的承诺。
夜风轻拂，草叶沙沙作响。
唐三躺在身侧，呼吸均匀而平静。
我悄悄侧过头，借着月光打量他的侧脸——挺首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还有那总是蹙着一点点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未曾完全舒展。
手腕上的袖箭冰凉如初，金属表面凝结的夜露打湿了我的指尖。”
哥……“我在心里默念，”可我不是小舞。
“远处的猫头鹰发出一声啼叫，惊起林间几片落叶。
我轻轻蜷起手指，感受着袖箭上精细的纹路——这是唐三亲手做的，给他最重要的妹妹的护身之物。
月光下，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梦到了什么。
我不由想起白天他说要杀尽所有伤害我之人时，眼中那近乎执拗的坚决。”
如果你知道这具身体里装着另一个灵魂……“我咬住下唇，首到尝到一丝铁锈味，”还会这样保护我吗？
“夜露渐重，打湿了我的衣袖。
唐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手臂横在我们之间的草地上，像是一道无声的守护。
我慢慢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他指尖时又缩了回来。”
对不起。
“我在心里说，却不知道这份歉意究竟该给谁——是给原本的小舞？
还是给眼前这个毫不知情的少年？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我轻轻解下袖箭，放在唐三手边，起身走向树林深处。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然后是唐三带着睡意的呼唤：”小舞？
“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脚步，让渐亮的天光吞没我的身影。
月光在林间流淌，像一缕缕半透明的纱。
我跌跌撞撞地穿过灌木丛，首到双腿被冰凉的湖水浸没才猛然惊醒。
湖面平滑如镜，倒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粉色的眼眸，微微颤动的兔耳，还有那总是翘起的嘴角，此刻却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我伸手触碰水面，涟漪立刻扭曲了倒影，仿佛连这个世界都在否认我的存在。
"如果我就是小舞......"声音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呜咽。
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却连疼痛都显得遥远。
水滴从叶尖坠落，"叮"地一声砸碎湖面的寂静。
我踉跄着退后几步，跌坐在岸边一块青苔斑驳的巨石上。
石头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裙，却比不上心底漫上的寒意。
魂力在经脉里笨拙地流转，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抬起手，看着指尖泛起微弱的银光——这是昨夜偷偷观察唐三玄天功运转记下的路线，却被他改良得面目全非。
"连魂力......都在提醒我是个冒牌货吗？
"银光忽明忽暗，时而凝聚成星子的形状，时而又溃散成雾。
有片枯叶飘落在掌心，叶脉在魂力照耀下纤毫毕现，像极了人类手腕上交错的血管。
"小舞！
"呼唤声穿透森林我慌忙熄灭魂力，却来不及藏起被银光照亮的泪痕。
唐三的身影出现在湖对岸，他喘着气，袖箭还攥在手里，鞋面上沾满露水和草籽。
当我们目光相接的瞬间，他瞳孔猛地收缩——或许是因为我红肿的眼睛，又或许是因为此刻周身不受控制溢出的魂力，正将湖面映出万千碎银般的光点。
他涉水而来，蓝银草在脚下铺成浮桥。
我看着他被湖水浸透的裤管，看着他伸到一半又僵住的手。
"你的袖箭......"他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跑遍了整片森林。
月光将我们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
我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发，看着他眼底清晰的担忧，突然崩溃般抓住他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却耗尽全部力气。
湖水在我们脚下荡漾，将两个摇摇欲坠的影子揉碎又拼合，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唐三的手掌轻轻落在我的发间，温暖的触感透过发丝传来。
他的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意，却让我眼眶再次发热。
"傻瓜。
"他的声音轻得像拂过湖面的风，"你是我妹妹，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告诉我。
"袖箭被他重新放回我掌心，金属表面残留着他的体温。
我紧紧攥住它，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我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我用力点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晨光洒在他肩头，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这一刻的唐三，和记忆中那个最终献祭的小舞重叠在一起，让我的心狠狠揪紧。
哥，我一定会改写我们不美好的结局。
我在心里默念，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是作为穿越者，不是作为旁观者——而是作为此刻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小舞"。
湖面泛起微波，倒映着两个靠得很近的身影。
唐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拂去我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回去吧，"他转身蹲下，"我背你。
"我趴上他并不宽阔的后背，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
他的脚步踩碎一地晨光，蓝银草自发地为我们分开道路。
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我闭上眼，将脸埋在他肩头，任由阳光将我们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