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夏至刚过，浙江衢州凤凰山脚下的程家村笼罩在闷热中。

程铁柱蹲在村口老槐树下，粗糙的手指捻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眼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

四十五岁的他皮肤黝黑，眼角爬满皱纹，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铁柱哥，又发呆呢？

"村支书家闺女程小荷挎着竹篮经过，篮里装着刚采的草药。程铁柱吐掉嘴里的草茎，

咧嘴一笑："天热得邪乎，进山凉快凉快。""听说前几日暴雨，上游冲下来不少鱼。

"程小荷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爹说七星潭那边水涨了不少。"这句话像火星子溅进干草堆，

点燃了程铁柱的心思。他腾地站起身，拍了拍沾满黄土的裤腿："得嘞，我去转转！

"回到家，程铁柱翻出那张补了又补的渔网，往腰间别了柴刀，又往布袋里塞了两个冷馒头。

临出门，他犹豫片刻，从床底陶罐里取出积攒多年的三百块钱——那是他准备娶媳妇的老本。

"要是能捞到大鱼..."程铁柱喃喃自语，将钱贴身藏好。山路蜿蜒向上，

程铁柱轻车熟路。约莫走了两个时辰，他来到半山腰处的七星潭。

七个大小不一的水潭呈勺状排列，最大的有半亩见方，水面幽深如墨。

程铁柱选了中间那个潭，蹲在潭边掬水洗脸。突然，水面泛起不寻常的波纹，

一个黑影在水下快速掠过。"好家伙！"程铁柱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展开渔网。

哗啦一声巨响，一条青黑色的大鱼跃出水面，银白的肚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程铁柱眼疾手快，渔网凌空一兜，堪堪罩住鱼头。那鱼力道惊人，

拽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潭里。"见鬼！"程铁柱死死抓住网绳，双脚抵住岸边岩石。

一场角力就此展开，渔网在潭中划出凌乱的水痕。太阳西沉时，

程铁柱终于将精疲力竭的大鱼拖上岸。借着夕阳余晖，程铁柱看清了这条怪鱼——通体青黑，

鳞片有铜钱大小，鱼嘴大得能吞下成***头，鱼眼浑浊如蒙着白翳。

最奇的是鱼鳃处有一圈金色纹路，像某种神秘符号。"这得有...三十多斤？

"程铁柱试着抱起大鱼，差点闪了腰。他砍了根粗树枝，将鱼穿起来扛在肩上，

步履蹒跚地下山。回到村里已是月上中天。程铁柱家门口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老秤砣一称，三十七斤整。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铁柱，你这是撞了龙王爷的运啊！

"村支书拍着他肩膀说。程铁柱咧嘴笑着，将鱼分给乡亲们。酒过三巡，

他掏出贴身藏着的三百块钱拍在桌上："明儿个我租抽水机去，把七星潭抽干！这样的鱼，

肯定不止一条！"村支书皱眉："铁柱，抽干水潭动静太大，万一...""万一啥？

"程铁柱眼睛发亮，"七个潭子，按这个大小，捞上来几百斤鱼不是问题！到时候卖了钱，

给村里修路！"这番话点燃了村民的热情。第二天天没亮，

程铁柱就带着五个壮劳力去了县城。晌午时分，他们拖着柴油抽水机和几百米水管回到村里。

"先从最大的潭子开始！"程铁柱指挥着，机器轰鸣声惊飞了山鸟。

水管像巨蟒般贪婪地吮吸着潭水。程铁柱蹲在潭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降的水位。

随着水面降低，潭底渐渐显露出不寻常的景象——不是淤泥和水草，而是规则的几何形状。

"停！停下！"程铁柱突然大喊，声音都变了调。抽水机熄火后，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潭底——那里露出一个方正的石窟入口，石阶整齐地向下延伸，

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这...这是..."程铁柱的喉结上下滚动，

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胆子最大的村民程大牛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片刻后，

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颤抖："老天爷...你们快下来看..."程铁柱深吸一口气，

跟着众人走下台阶。随着深入，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当手电筒的光照亮整个空间时，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这是一个足有千余平方米的地下石窟，四壁打磨得光滑如镜，

上面刻满了精美的浮雕。图案中有长着利齿的怪鸟、三只眼的鱼类，

还有形似蜥蜴却生有羽翼的生物。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隔五步就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像是某种文字。"这...这是龙宫吧？"程大牛结结巴巴地说。程铁柱走近墙壁，

手指抚过那些浮雕。触感冰凉，刻痕深邃。

他突然注意到某个符号与那条怪鱼鳃上的金纹极为相似。"不是龙宫..."程铁柱喃喃道，

"是比龙宫更古老的东西..."消息像野火般传开。三天后，省考古队的专家们蜂拥而至。

领队的白发教授拿着放大镜研究了半天，

激动得胡子直颤："这些符号与良渚文化出土的刻符有相似之处，

但这些生物图案...像是史前生物！"更惊人的发现在后面。无人机航拍显示，

七个主石窟与二十四个小洞的分布，精确对应着北斗七星与二十八星宿的排列。

而放射性碳测年结果显示，这些石窟至少有四千年历史。"四千年前的人类，

怎么可能掌握如此精确的天文知识？"教授在新闻发布会上直言不讳，

"除非...这不是人类的作品。"媒体的报道引发轰动。

政府迅速将这里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拨款开发成"凤凰山古文明遗址公园"。

程家村这个曾经贫困的小山村，一夜之间成了旅游热点。一年后的清晨，

程铁柱站在新建的景区大门前。他如今是遗址发现纪念馆的副馆长，穿着笔挺的中山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边是穿着时髦连衣裙的程小荷——他们上个月刚办了喜事。"后悔吗？

"程小荷挽着他的手臂，"如果那天你没去捕鱼..."程铁柱望着云雾缭绕的凤凰山，

摇了摇头："那条鱼...是引路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上面记满了游客量、门票收入，还有村里新建的小学和养老院规划。远处，

第一批游客的大巴正缓缓驶来。阳光下，"凤凰山古文明遗址"的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而在游客中心不起眼的角落，挂着一张程铁柱捕获怪鱼的老照片，

写着："改变命运的发现——1992年7月15日"______景区开放后的第三个月，

程家村已经焕然一新。青石板路取代了泥泞小道，白墙黛瓦的仿古建筑沿着主街一字排开。

程铁柱站在新落成的"发现者纪念馆"二楼办公室，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天的游客量突破两千了。"程小荷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最新的统计表。

她现在是景区接待处的主任，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笔挺的西装套裙，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采草药的村姑。程铁柱接过表格，手指在数字上摩挲着。两千人，

每人八十元门票，再加上餐饮、住宿、纪念品...这个曾经连电都不通的小山村，

如今一天的营收抵得上过去全村一年的收入。"铁柱哥？"程小荷见他出神，

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省里来的考察团到了，李县长让你过去。"程铁柱回过神来，

整了整西装领口。这套西装是上个月结婚时程小荷给他买的，深蓝色，

袖口还绣着他名字的缩写。他至今不习惯穿这么正式的衣服，总觉得领子勒得慌。

纪念馆前的广场上停着三辆黑色轿车。李县长正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交谈甚欢，

周围簇拥着一群干部和记者。"啊，我们的发现者来了！"李县长热情地招手，

"这位是省地质研究所的莫远山教授，专程来考察我们的石窟。"莫远山约莫五十出头，

身材瘦削，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握住程铁柱的手时，

程铁柱感觉到对方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不像一般学者的手。"久仰大名。

"莫远山的声音低沉有力，"你的发现可能改写了中国南方文明史。

"程铁柱不好意思地笑笑："运气好罢了。

"莫远山推了推眼镜："运气往往眷顾有准备的人。我看了你发现的那条鱼的资料，

非常...特别。"程铁柱心头一跳。那条怪鱼的照片和标本如今是纪念馆的镇馆之宝，

但很少有人会特别提起它。大多数游客更关注那些神秘的石窟和壁画。

考察团在导游带领下进入石窟景区。程铁柱注意到，莫远山对常规的游览路线毫无兴趣，

问一些细节问题——水位变化、水温、鱼类的活动规律...当导游介绍到北斗七星布局时，

莫远山突然打断："这些石窟的排列精确度有多高？误差在多少米以内？"导游愣住了，

求助地看向程铁柱。"这个...专家说七个主石窟的位置与北斗七星对应，

误差不超过三米。"程铁柱回忆道。

莫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三米...在四千年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精度。

"参观结束后，李县长在村里新开的酒楼设宴招待。酒过三巡，

莫远山突然提出一个请求："我想采集一些地下水样本，做更详细的分析。

"李县长满口答应，程铁柱却皱起眉头："莫教授，主石窟现在禁止进入，

要保护文物...""不需要进石窟。"莫远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奇怪的仪器，

像个小型的金属圆筒，"只需要在附近的潭水中取样。"程铁柱还想说什么，

李县长已经拍板："没问题！铁柱啊，你明天亲自带莫教授去取样。"当晚，

程铁柱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新房的木地板上。程小荷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轻轻起身，他披上外套来到院子里。夜风微凉，

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香。远处，石窟景区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突然，

一阵细微的水声传来。程铁柱竖起耳朵——声音来自屋后的老水井。这口井已经废弃多年，

景区通了自来水后，更没人使用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井边，

借着月光往下一看——井水竟然泛着微弱的蓝光！更诡异的是，水面不时泛起涟漪，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动。"见鬼..."程铁柱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就在这时，

他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村道闪过，方向正是七星潭。好奇心驱使他跟了上去。借着月光，

他认出那人是莫远山，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步履匆匆。程铁柱保持距离尾随着，

心中警铃大作。莫远山没有去白天参观的景区入口，而是绕到后山，

来到最初被发现的那个主潭边——如今这里被铁栅栏围着，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莫远山四下张望后，从包里取出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随着他按下按钮，

栅栏上的锁竟然自动打开了！程铁柱瞪大眼睛，屏住呼吸。莫远山进入栅栏后，

程铁柱悄悄靠近。透过栅栏缝隙，他看到莫远山正跪在潭边，将白天那个金属圆筒浸入水中。

圆筒发出微弱的蓝光，与程铁柱在井里看到的光一模一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潭水竟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莫远山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

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漩涡中。水面顿时沸腾起来，冒出丝丝白气。"谁在那里？

"莫远山突然转头，目光如电。程铁柱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莫远山猛地站起身，朝栅栏走来。

程铁柱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站直身体："莫教授，这么晚了在做什么？"月光下，

莫远山的表情阴晴不定。片刻后，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程馆长也没睡啊？

我在做夜间水质采样，夜晚的数据更准确。

"程铁柱盯着他手中的金属圆筒："这是什么仪器？省里配发的？""专业设备，

说了你也不懂。"莫远山收起圆筒，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程馆长，

你的发现可能比想象中更重要。这些石窟...还有那条鱼，都不是自然形成的。

"程铁柱心头一震："什么意思？""意思是，"莫远山压低声音，

"这里可能是某个史前高等文明的遗迹，而那条鱼...很可能是他们留下的生物标记。

"夜风吹过程铁柱的后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想起了那条怪鱼鳃部的金色纹路，

与石窟墙壁上的符号如出一辙。"明天中午，我在县宾馆等你。"莫远山突然说，

"我有更多发现要告诉你，关于...这些石窟的真正用途。"说完，他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