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劣质油墨的刺鼻和旧书卷的霉尘味纠缠不清,是文学社这间古董活动室独有的气息。
窗外,暮春的阳光慵懒地爬过斑驳窗框,在顾屿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利刃般的阴影,却丝毫融不化他眼底那层淬了寒冰的漠然。
“林社长,”顾屿的声音毫无波澜,平直得像一条冻僵的河,“图片才是灵魂,文字只是装饰。”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最后几片刚从校刊清样上撕扯下来的纸片——那是我熬干了心血、字字推敲的导语和图片说明。
此刻,它们在他指尖轻飘飘地打着旋儿,然后被彻底松开,像断翅的蝶,无声跌落尘埃。
“你那些……形容词,”他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丝近乎天真的残忍,“太吵了。”
活动室里死寂,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副社长苏晴紧挨着我站着,倒抽冷气的声音尖锐得像根针。
墙角几个社员眼珠惊恐地在我和顾屿之间滚动,大气不敢出。
一股滚烫的岩浆猛地从脚底炸开,直冲天灵盖,烧得我耳膜嗡嗡作响,血液都在沸腾。
那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心血,是我试图在铜版纸冰冷的光滑里注入的呼吸和温度!
此刻却被弃如敝履!
我死死盯着他,这个摄影社的暴君,校刊图片版块说一不二的主宰。
他挺拔地立在那儿,周身散发着一种冷硬、不容置喙的气场,阳光勾勒着他年轻却锋利的轮廓,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
“顾屿,”我的声音竟出乎意料地平稳,只有自己知道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已深陷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所以,在你眼里,我们文学社的存在,就是给你们的‘灵魂’镶一圈可有可无的蕾丝花边?”
他没有回答。
那双总是透过镜头、冷静审视万物的眼睛,此刻毫无波澜地落在我脸上,像在等待一场早已预料、不值一提的闹剧。
那眼神里的漠然,比任何咆哮都更伤人肺腑。
我的视线越过他冰冷的肩线,落在他随手甩在身后那张摇摇欲坠的旧课桌上的相机包。
包口没拉紧,露出一角硬挺的卡纸——是他刚从全国高校摄影大赛捧回的金奖证书!
鲜红的印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