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父亲切断我信用卡时,同样的电磁波频率曾让我吐光了胃里的威士忌。
羊皮纸在律师枯瘦的指间沙沙作响,我数着他喉结颤动的次数——七次,与父亲火化炉温度设定完全一致。
"根据遗嘱,江漓小姐将继承17.5%的..." 老律师的声音突然卡在喉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颈。
我看着他紫涨的面皮,想起在哥大实验室解剖过的氰化物中毒青蛙。
程雪衣的沉香手串擦过我手背,檀木珠裂开的脆响中,三支微型注射器将淡紫色气体喷向遗嘱。
那些墨迹在化学雾霭中扭曲重组,最终定格为梵文《心经》——而母亲灵牌背面,正刻着同样的***经文。
防弹玻璃炸裂的轰鸣像极了父亲书房的古董钟报时。
我数着飞溅的三十西块碎片,这个数字精确对应父亲尸检报告中缺失的肋骨数量。
江漓把DNA报告拍在红木会议桌上时,百年紫檀的纹理突然泛起血管状的荧光。
她耳后那道疤在闪电中明灭,让我视网膜上重映十岁那年的火场:母亲的手镯在浓烟里泛着相同的磷光,而此刻那道疤痕深处,分明有二进制代码在血管里奔流。
"哥,我们流着同样的毒。
"她抓过我手腕按向虹膜锁,檀木匣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蜂鸣。
DNA螺旋投影在暴雨中映出两个交叠的瞳孔,我太阳穴的植入芯片自动播放起肖邦《葬礼进行曲》——父亲真正的葬礼上,循环播放的本该是他最厌恶的《欢乐颂》。
红玉的全息影像泛起数据涟漪,她的唐妆花钿裂变成电路板纹路。
当她的云袖甩出绣着缠枝莲的丝绸时,我认出那花样与母亲婚纱上的完全一致。
绸缎缠住江漓脖颈的瞬间,红玉的电子音突然夹杂着母亲的叹息:"少爷,1997年的月光会灼伤瞳孔..." 话音未落,她的襦裙己褪色成寿衣的惨白。
二叔的金丝眼镜蒙上水雾时,我嗅到了哥大实验室的氯仿味道。
他钢笔尖蘸取的黑色液体在遗嘱边缘晕染,那分明是母亲药柜最底层的马钱子碱。
苏瑾的领带夹将一束冷光刺入我瞳孔,视网膜残留的影像竟是二十八具冷冻胚胎的培养舱编号——那些钢印数字,我曾在父亲最珍爱的歙砚背面见过,刻在李廷珪墨磨出的"永"字第八个顿挫处。
程雪衣突然拽断我三根头发,发丝在闪电中燃起鬼火般的绿焰。
"江家的遗传密码比华尔街的账本更肮脏。
"她抹去我耳垂渗出的血珠,指尖温度与我二十二岁中枪那夜的手术灯灼痕重叠。
她口红的镜面折射出遗嘱签名褪色的过程,就像父亲日记里被药水抹杀的十三位情妇姓名——最后一个被消除的名字,笔迹与江漓的DNA报告落款惊人相似。
檀木匣弹开的瞬间,二十八具胚胎的全息影像悬浮在暴雨中。
每个培养舱的标签都闪烁着我和江漓的基因变体编号,生产日期显示我们"出生"于同一天,而那天正是母亲确诊不孕的纪念日。
红玉突然用母亲哄我入睡的吴侬软语哼唱,她的全息躯体被电子暴雨洞穿,数据流的血水在地面汇成双螺旋的溪流。
江漓的指甲陷进我手腕时,我摸到她脉搏里微型泵的震动节奏。
那颗泪痣渗出的鲜血在她脸颊蜿蜒,渐渐勾勒出***海外资金流向图。
"父亲的心脏还在跳动,"她将我的手掌按在她左胸,我感受到的却不是心跳,而是苏黎世银行金库特有的恒温震动频率,"和你的备用角膜锁在同一个钛合金箱里。
"暴雨突然转向横飞,防弹玻璃碎片在空中凝滞,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监控画面:程雪衣在殡仪馆剖开父亲遗体的胸腔,苏瑾用激光切开江临渊的鳄鱼皮公文包,而红玉的源代码正在自动删除1997年6月17日的数据——那天是"青鸾号"货轮消失的日子,也是母亲嫁入江家的周年纪念。
当江漓的DNA报告开始自燃时,我看到了最荒诞的真相:我们的基因链中植入了相同的朊病毒抗体标记,这种抗体只在食用过人脑的个体中出现。
红玉的故障愈发严重,她的发髻散落成数据流瀑布,用父亲临终前的气声在我耳边呢喃:"双生子要对抗的不是血缘...是复制的罪恶..."灵柩底部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百年红木会议桌突然裂开,涌出带着铁锈味的黑色潮水。
在漂浮的账本残页间,我看到了自己婴儿时期的全息影像——培养舱的电子标签上,生产批次编号与冷冻胚胎库的销毁记录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