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人是例外。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卧室，卧室里凌乱不堪，一地烟头，酒瓶东倒西歪。张子琛窝在床上刷着短视频，回想起闹腾的昨晚，他多少有些头疼。
由于临近开学，昨晚肖祁等人来他家里聚会，他睡的很晚。今天正好是开学前一天，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打开手机，是白毅发来的信息：“出来打篮球 老地方 下午”
他看着信息头晕，起身喝了半瓶水，还是决定过去，于是回复了信息：“嗯”
“简洁”“明了”一向是张子琛的代名词。
下午，他应约前往。篮球场上已经来齐了人，准确的来说，是他来迟了。
但他并不在意，加入进去一起打篮球。他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球衣，上面印着数字7，整个人透着阳光洒脱的气质。在一群人里，他的外貌异常显眼。
因为临近开学，有人心不在焉，多少有些懈怠，陈鑫就是其中之一，连连失手。
很快引人不满，肖祁略带嘲讽的开口：“陈鑫 ，你好弱，球都投不进。”
陈鑫辩解：“很久没投了，这不是很正常？！”
白毅也嗤笑陈鑫：“你信不信女生投的也比你好……”
肖祁笑着朝观众席上喊了一个名字：
“晏清”
张子琛刚刚忙乐着听他们争吵，这一下，他终于松松懒懒的瞥了一眼观众席。
全是女生，十几个，什么类型的都有。想都不用想，他就了然，都是这些来打球男生的女朋友，他不知道肖祁喊的是谁。
也不知道肖祁为什么喊那个女生。
随着肖祁的喊自己，观众席上的女生随手掐灭了烟，一步并两步跳下楼梯。
接过抛来的球，三两步一跳，轻轻抬手，篮球扣入篮筐，动作娴熟历练。
接球到投篮，快的仅仅只用十几秒。
让其他男生都看呆了。
这一下，陈鑫闭嘴了。
张子琛终于看清了来人。眼前的女生大概一米六五，披散着头发，皮肤白皙，身材消瘦，本该妩媚的狐狸眼却只有冷漠，没有柔情，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更显消沉。
是奇特的美感，冷漠中混合着堕落，典型的颓废美。混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生里，能让人一眼注视到。
张子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小太妹”
但又不像，说不出哪里不像。
可能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不像。不过应该看样子就很难相处。
上一秒这样想着，下一秒听到肖祁笑：“晏清，这个兄弟你没见过，是张子琛。”
女孩立马换上笑容，洒脱阳光的笑，让人可以看到嘴里的两颗虎牙。刚刚，还阴阴沉沉，拽到不行的模样，现在却给人感觉很好相处。
“你好，我经常听肖祁提到你。”声音淡的如同冰雪般寒冷，却带一丝柔意。
张子琛笑着回应：“你好，你是肖祁女朋友？”
直白的问题，也不怪张子琛不会说话。肖祁这个人，不学无术，抽烟喝酒打架纹身，表面斯文安静，骨子里全是顽劣。是这一片区的混混头子，女朋友随时更换，换得太快，让人记不住。
肖祁笑着回答问题：“子琛，这是我妹妹，不是我女朋友。”
原是如此，虽然不是肖祁女朋友，但张子琛也只是有些兴趣，并不想深入探讨，所以他没有多聊，更没有要求加联系方式。
一群人继续打着篮球，一个单身的男生眼神时不时飘向观众席。
看来是看上了某个女生。
男生忍不住开口问肖祁：“肖哥，刚刚那个女生是你妹妹？”
肖祁淡然的微笑：“嗯。”
“也姓肖？”
“不是，就姓晏，是***妹妹。”
男生激动：“有男朋友了？！”
肖祁微微一笑：“有了，邹嘉是她男朋友。”
……
观众席上，晏清戴着耳机，仿佛对球场不感兴趣，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摸出一包烟，随意的点了一支，动作娴熟利索。
她一个人独自坐着，身边的其他女生，则是三五个一起笑着闹着，讨论着自己的男朋友。那些女生风格各异，有些穿衣成熟，想要尽可能显得娇媚；有些乖乖巧巧，可爱清纯；也有几个穿的中性，画着浓妆，是太妹形象。
确实各有各的好看之处。
但无疑，晏清的美很特殊，上身黑色衬衫宽大笼着她，她本就瘦，这么看，更显窈窕，下身破洞牛仔裤，洒脱不羁。单看给人的感觉，会是干净但又不好惹。
但又不是完全的纯净，她的眼里总是有意无意透着一种冷漠，像是看透了一切的本质，甚至可以说是恨，她的眼神暗淡无光，深不见底的思绪让人难以琢磨。
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年纪仅仅十六岁的少女只剩下恨。
无数人想要试图了解，但她的心扉从来不愿意向别人展示。她始终这样冷漠傲慢，她以为虚伪的面具下，没有人真的可能心疼自己。
不过是在别人身上寻找乐子。
直到他们打完球结束，晏清才散漫的站起身下台。
那些看台的女生也各自下来，挽着自己的男朋友离开。
临走时，张子琛无意的对视上晏清的眼神，为了不那么尴尬，他也只好开口：
“再见。”
女孩也挤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回应：
“再见。”
张子琛到家后，整个没了球场上的神气。他已经高二了，学习任务越发重，频繁的考试，快速的进度，压的他喘不过气。明天还要开学报到，他有苦不好说。
夜晚，躺在床上，张子琛回想起篮球场上那个消瘦的身影，久久难忘。
“疯了疯了”他喃喃自语。
张子琛确实长得帅，是很多女生会喜欢的阳光明媚型，还夹杂着一丝痞态。他时常收到情书，被人堵在班门口表白。
但他就是性格恶劣，外表和内心完全不是一种，抽烟喝酒都是伸手就来，也不喜欢和女生打交道。
秉承着：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招惹。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个“晏清”，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但并不想进一步。
总是这么想的话，往往会错过对的事。
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
开学第一周。
一样的上课，读书，做作业，一样的校园生活，枯燥乏味。
张子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一样的生活，他不想这么过。
但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虽然疲惫不堪，也要强撑着走完。人真是一种可怜的生物，哪怕不想励志，也要因为亲情的枷锁拼命向前。
时间一久，就会忘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此时早已夜深，黑暗的翠芸街道，路灯坏了几盏，整条街道无不透着诡异感，路过的人都不敢多停留。
一群混混在道路口嬉笑着路过，肖祁就是他们的老大。
他们时常路过这条路去酒吧嬉闹。
这是一座叫做“寒霜”的小城市，经济比不上很多大城市，这里“盛产”小混混。
肖祁就是其中的造物，比起电视剧里的男主因为各种原因被迫进入社会成为混混，他是自愿的。
他算不上坏人，但也绝不会是好人。他从来不会去欺凌弱小，因为他目空一切，他的高傲自大，不允许他去欺负幼弱来满足虚荣；他也不是好人，他虽然不会主动欺负人，但看到有人被***，他也懒得管。
也对，人确是复杂的生物。
肖祁这些年为了扬名于寒霜区，受了很多伤，他的背上还留着，几年前被砍的刀痕。但他依然我行我素，比起安稳平淡，他的青春更应该是流血和***。
也是在一年之前的某一天，同样黑夜里，同一条街道，他捡到了一个乖学生。
乖学生当时被四个女生堵在角落谩骂侮辱。她的身上染了灰尘，发丝湿漉漉的粘在校服外衣，她的眼里只有恨，恶狠狠的盯着那些霸凌者，她的指尖掐进手心，生疼的刺痛提醒着她，这是何等的羞辱。
“操，***，看什么看。”带头的女生看起来十七岁，尖嘴猴腮的模样看起来恶劣至极。
肖祁他们路过，本来也不想管，径直路过那群女生身边。
肖祁听到骂声，随意一瞟，眉头一挑。整个人顿时冷下来。这一带他熟悉的不行，所以他当然认识很多混子，眼前带头声音尖锐的女生，他一下子就想起是谁。
二中文科班一层次的学生。见过几次，不熟，却莫名记得。
可能是因为长得丑还喜欢作妖。
他想笑，果然是什么人都喜欢装社会。
他眼底的看轻掩饰不住，他虽然不喜欢插手，但他也讨厌那种没事找事，还喜欢欺凌弱小的败类。
他甚至不需要上前，身边的朋友小弟就有眼力见，过去一把拽开那些女生。
他看清了那个被欺负的女生。
那个女生终于抬头，校服已经脏了，是很漂亮的女生，但不是清纯可爱型的，也不楚楚可怜，而是冷的不行。
明明看起来很是虚弱，表情却依然不服，眼里的恨溢出，让人惊讶的傲。
混沌中夹杂着干净。
肖祁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昏了头，拉着女孩就离开了这里，留下那几个霸凌者女生大眼瞪小眼，敢怒不敢言。
身边的小弟一众认为肖祁这是又看上了一个，换换口味。
但没有，那晚之后，他们没有多一个嫂子，而是多了个朋友，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就是晏清。
那晚的记忆无非是深刻的，一群人有意无意的都会觉得肖祁真的喜欢晏清，但肖祁从来没有和晏清表白过，他们的相处就像是兄妹。
后来，肖祁还认了晏清做他干妹妹。
晏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肖祁在她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她可以做任何事，只要肖祁开口。
这种保护的目的，无非也不单纯，肖祁需要很多人帮他，比如后来的邹嘉。肖祁曾经暗示过自己需要邹嘉的势力。所以对于邹嘉的告白，晏清答应了。
和其他小太妹不同，晏清这个人不依附于肖祁，她也并不想闹腾。她的外貌让人惊羡，外貌就是她的资本。但她并不承认自己是小混混，她只承认自己是肖祁的妹妹。
她自愿报答肖祁，她知道肖祁是什么人，也知道肖祁的野心。不管肖祁到底是否对她有情义，她都无所谓。
跟着肖祁，踏入这种圈子一辈子，她的青春注定不安宁，注定流血也流泪。
那又怎样呢，天塌当被盖，血流作糖舔，人生，本就需要无畏的心。
如果一条路走不到柳暗花明，那就一直走到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