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瘫坐在桌旁,己然喝得酩酊大醉,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酒壶,嘴里不停地叫嚷着:“我要最好的酒,快给我拿最好的酒来!”
两名穿着红色罗裙的女子闻声走了过来,站在桌前。
一位女子无奈地双手抱怀,柳眉微蹙,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情。
另一位则站在前者身后,微微探出头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子。
站在前面的红衣女子薄唇轻启,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如黄鹂鸣翠柳般悦耳动听:“流殇大人想喝最好的酒呢,自然是有的。
但先把之前的酒钱结一下吧,毕竟,最好的酒可不便宜,我们这小店吖,概不赊账。”
流殇费力地抬起头,眼神迷离却仍带着几分倔强,大声说道:“我有钱,我怎么会没钱!”
说着,他慌乱地摸了摸身侧,又在腰间的口袋里胡乱掏了掏,然而一个铜板也没摸到。
他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脸上露出尴尬和困窘的神色,却仍强撑着说道:“今日只是没带在身上,改天,我一定给你拿来,一分不少!”
那红衣女子微微摇头,脸上带着礼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说道:“那恐怕不行呢,流殇大人。
小店有小店的规矩,您这样赊账,小女子实在难做。
所以,还请流殇大人还是改日再来喝好了。”
流殇仿若未闻女子那明显赶人的话语,故意装傻充愣,皱着眉头大声嚷道:“你这俩丫头,怎么这么死板不知变通!
卖我几瓶酒喝喝又能怎样?
我素来不曾拖欠过酒钱,你们又不是不知!
只是今日出门着实着急了些,才没将钱带在身上,你们怎能如此不通情理,这般苦苦相逼!”
说完,他身子一歪,瘫靠在椅背上,双手紧紧抓住桌沿,耍赖皮似的不肯离开。
红衣女子见流殇这副死皮赖脸不肯走的模样,秀眉紧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轻咬银牙,转头看向身后的妹妹,果断地差遣道:“妹妹,快去将羽卿大人请来,把这不知好歹的泼皮带走!
莫要让他在此胡搅蛮缠,扰了咱们酒馆的清净!”
身后的红衣女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
说罢,便提起裙摆,匆匆向着门外奔去。
正神情专注地给鬼魂舀汤的孟羽卿,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那声音起初缥缈难辨,在这阴森的地府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是微微蹙起眉头,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
随着那声音逐渐靠近,愈发清晰可闻,原来是沙华那丫头。
孟羽卿抬眸望去,只见沙华正急匆匆地朝他跑来,她那娇小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单薄,跑动间裙摆飞扬,发丝略显凌乱。
孟羽卿的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沙华跑到他面前,顾不上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赶忙说道:“羽卿大人,不好了!
流殇大人又在解忧酒馆买醉,喝得酩酊大醉不说,现在还赖着不走。
酒钱也没付,我和姐姐实在没办法,这才来找您,求您帮忙去处理一下。”
孟羽卿听完沙华的这番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汤勺和面前排着长队等待喝汤的鬼魂,轻叹一口气,然后将汤勺递给身旁的小鬼差,说道:“先替我照料一下,我去去就回。”
随后,便与沙华一同快步前往酒馆。
流殇缓缓抬起头,那原本清明的双眼此刻满是迷离与混沌,他费力地聚焦视线,看向门口的孟羽卿,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喃喃道:“羽卿,你怎么来了,也是来喝酒的吗?”
孟羽卿先是朝桌边***的曼珠微微点头示意,而后步履从容地走向流殇。
他的眼神中带着关切与无奈,伸出修长的双手,稳稳地扶住身形摇晃的流殇,轻声说道:“怎的又喝醉了在这儿耍无赖?
瞧瞧你这副模样。”
流殇却紧紧抓着桌沿,不肯起身离开,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我不走,我还要喝酒呢!
今天就要喝个痛快!”
孟羽卿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说道:“过几天便是中元节了,诸多事务繁杂,都还等着你去处理呢。
今日就先到此为止,改天再来不迟。”
说完,孟羽卿便使力半拖半拽地将流殇带走。
他的动作虽有些强硬,但仍尽量小心,以免伤到流殇。
脚刚踏出门槛,只见桌上“唰”地一下出现几个银锭,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冷冷的光。
曼珠瞧着他们的身影在长街的尽头慢慢走远,不禁轻轻叹息道:“又是个痴情种啊。”
沙华满脸疑惑,不理解地问道:“姐姐说的是流殇大人嘛?
我瞧着倒像个无赖,一点酒钱也不给,***都是羽卿大人付的。”
曼珠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妹妹,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与无奈,仿佛在责怪妹妹的天真和不懂事。
随后,曼珠微微侧身,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勾,动作娴熟地将那几个银锭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哀愁,仿佛刚才的叹息还未消散。
紧接着,她理了理有些微皱的裙摆,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转身,莲步轻移,沿着木质的楼梯缓缓而上,脸上瞬间换上了职业性的微笑,开始招呼起楼上的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