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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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瑛就这样在花盛的小楼住了下来,她看出来花盛家里似乎很有钱,能够在闹市有这样的一个店铺来随意的种花肯定是有些钱的。

但是一连多日也没有见过有什么亲戚朋友来过,心里不由得起了疑惑,谁家正当盛年的公子哥儿既不出门也没个朋友上门探望啊。

方瑛终于是能够出门散步了,前几天她每次想出门都被花盛劝阻,怕她晕倒在外面,用花盛的说法是,你要是倒在外面,我不方便随时找个女子把你背回来,而且江南女子大多娇小,找来了也未必能背的动你,话语间全然不提自己是男人背着不方便的话。

看起来这个花公子人似乎还是不错的,并不首接说男女大防之类的话,会说话。

“花公子,我今天真的可以出去走走啊?

会不会我回来的时候你把门给关了?”

方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要不,一起出去啊?”

花盛失笑,感受到她的不安也就应了下来:“一起走吧,今天太阳不错的,我们顺着旁边的那条路进去往前走一段再回来。”

看他没拒绝,方瑛放了些心,笑眯眯的走在他后面下楼梯。

花盛住的地方是一处小楼,楼下做了店铺,用来卖些花草盆栽之类的,楼上是他的私人住处,另外修了梯子从外面进出。

所以方瑛最近每天都在楼上的客房里安心的休养,按时喝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除了这三件事情以外就是看着美男子浇花弹琴烹茶,有时候也在他出门散步的时候猜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条街上都是店铺,不过有半数是南海门的产业。”

花公子走在前面,虽然现在己经是秋天了,但是他还是拿着一把折扇在手上,不过这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位花公子长得实在是太俊了些,一把折扇在手只会更添他的俊美,他边走边和方瑛介绍这条街,“南海门是做生意的,在整个江南都占不少的份额,淮州是他们的总舵所在,所以这边他们的人很多,消息也属他们最灵通。”

南海门么,方瑛以前听过过的,她知道南海门门主叫做端木凌风,是本地不少女子都想嫁的人,但是其早早的就娶了妻子,妻子是渝州韩家的小姐,未出阁前也是渝州那边很多夫人看重的儿媳妇人选。

但是方瑛对南海门确实没什么太好的印象,她想起自己的前任东家就觉得心情不太好。

“方姑娘不喜欢南海门?”

花盛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能说说吗?”

方瑛没想到他这么灵敏,自己在她身后啊,他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吗?

“那个,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太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方瑛往前跨了一步,走到他并排来,“我听说过南海门门主长得很英俊,门主夫人也貌美,但是不知为何,却是多年无子。”

花盛嗯了一声:“确实没有,不过南海门门主为人还不错,在这边的生意场很吃的开。

方姑娘来这里之前是在哪里?”

“渝州,我在那边弄了个很小的馄饨摊子,每天上午帮人打扫一个院子,下午出去摆摊,天黑就回去。”

方瑛想起自己辛苦置办的家伙事就有些难受,“但是你说我最近不能干体力活儿,我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赚钱了,我在那边摆摊儿习惯了。”

花盛闻言颔首,略微想了一下才说道:“这样吧,等年后,你在楼下的花草铺子里帮忙看店,不让你干重活儿,每个月给你算半两银子,药费我就不另外算了。”

还有这好事儿,半两银子虽然听起来不算很多,但是也不算少了,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也就才一两到二两,而且还管她的药,前几天她问过了,她这个身体如果想要养好,最少得吃三个月。

这怎么看怎么都划算啊。

方瑛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立刻就答应下来,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好好干活儿。

“呵呵,不要紧的,你先休息,这个事情等年后再说。”

花盛带着她穿过小巷来到一处小河前,指给她看,“你看这河面看起来水平如镜,但是狂风暴雨的时候也是浑浊的,而等狂风暴雨过去,它就又归于平静了。”

方瑛知道他在提点自己,河面如此,人也是如此,祸患过去,人就会回复原本的生活。

“嗯,谢谢花公子开解。”

方瑛笑笑,看着接几个小姑娘在河岸边捡螃蟹,笑的如银铃一般清脆,也跟着高兴。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方瑛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来,看着那几个姑娘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少女未出嫁的光阴里,或明媚、或羞涩,总是忧虑最少的,等到她们及笄后嫁做人妇,就该为了生活烦忧了。

“她们好开心啊,花公子,你家怎么都没有客人来啊?”

方瑛坐在石头上晒太阳,看着旁边的公子端正站着如玉树临风,忍不住还是问了心里的疑问,“你平时出门也总是很快就回来,这是在不像是一个年轻公子的作风。”

花公子仍然是玉树临风的姿态站着,只是把折扇递给她:“挡一挡太阳,你需要晒太阳,但是不能首接晒太久。”

顿了顿才说道,“我家里人都不在这边,他们也忙,所以最近见的不多。”

最近见的不多,不是一首不见,这是花盛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听在方瑛的耳朵里就变了个味道,唔,她重点放在见的不多这点上了,看样子是个不受家里待见的孩子啊。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惺惺相惜,嗯,他是不受家里待见的孩子,我是没家里人待见的孩子。

这下方瑛看花盛的眼神更柔和了很多。

有小螃蟹爬到方瑛脚下,她一下抓起来,拿根树枝在手里逗弄,看见花盛望过来,随意的说道,:“花公子,你说这个没成年的小螃蟹它这个色到底算是什么色?”

花盛没说话,过了一阵,声音略低了一点点:“我是个瞎子,我看不见它是什么颜色,但是我以前没瞎之前见过个头比较大的螃蟹是铁灰色。”

方瑛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连忙解释:“抱歉,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紧,我己经习惯了。”

花盛反过来安慰她,“这些天你没发现,说明我和正常人看起来还是差不多的。”

“嗯,一点都看不出来。”

方瑛轻声道,看了看手里的幼蟹,递过去,“你要摸摸它吗?

它还小,应该不太会夹人。”

花盛把螃蟹接过去,摸了摸那幼蟹的肚皮,然后放到地上任其逃走,对着河面不发一言。

一时没人说话,那几个女孩子还在河岸上寻找着出来晒太阳的大小螃蟹,秋日的风伴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衬的整个午后都明媚了起来。

方瑛悄悄的去瞄花盛,想观察他到底是真的看不见还是假的看不见,她不是不相信,是他看起来实在不像。

“方姑娘,是不是在猜我是不是真的瞎?”

花盛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把她的动作猜个一清二楚,“你可以试一下的,我的瞳孔是感受不到光线的变化的。”

感觉她不太好意思,花盛主动邀请,“不要紧的,我其实很多年前就看不见了,早就习惯了,你试试我不生气。”

方瑛壮着胆子站起来,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果然看他眼珠是不会随着手的挥舞移动的。

然后方瑛就感受到了深沉的罪恶感,她觉得她在欺负她身体不好的救命恩人。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花盛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感受到温度的变化,“你还不能受凉,我们回去,你要是无聊,我那里有些书你可以拿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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