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门缓缓关闭,那些五光十色的嘈杂声瞬间被隔绝。
“这是哪位老总的千金,怎么不常见过,长得可真漂亮”门卫自是见惯了这些场景,对前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太关注,只是时不时打量着美女,来消遣消遣这时光。
要说美女,在这云水酒店,他们算是见过不少,而迟姣姣,显然在他们见过的众多美女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
不然也并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为了那事,迟姣姣今日穿的是沈雅的高定礼裙,紫色的拖地鱼尾裙,头发简单的盘起,露出光滑洁白的后背。
多余的珠宝一样也没有,本来沈雅想给她戴上一些的,毕竟沈雅那衣帽间各种东西是堆了个满满当当,自然也不差这些。
只是,到时候可别扯坏掉,沈雅不介意,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成千上万的东西烂个稀巴碎。
穿过走廊时遇上了个服务生,看到迟姣姣来礼貌的侧身站立喊了声“晚上好”。
迟姣姣本是点点头,余光扫到服务生推车上摆了好些酒,想必是等会儿聚会要用的。
迟姣姣侧身回来“可以给我一杯酒嘛”?
今晚云水被时言之包了场,进了云水的大门,那今日一楼在场的都是时先生的客人。
服务生也并没有犹豫,三两下便倒了一杯,微笑着递给了迟姣姣。
“感谢”迟姣姣微微颔首。
服务生略带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迟姣姣,人们都挤在里面,生怕错过跟时先生打照面的机会,这姑娘倒是一个人跑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对讲机里传出经理的声音来“小王,小王,酒水到位”!
那个叫小王的赶紧收回了目光,按下对讲机“经理,马上到位”!
走廊尽头有个露台,因为人群都在大厅里,并且显然今晚云水被时言之包场了,所以一路上除了那个服务生外,倒没再遇上其他什么人?
露台上清冷得紧。
早些时候听天气预报说今夜会有暴雨,迟姣姣本还不信,此刻天空却是阴沉的很,总感觉一股压抑的气氛缓缓袭来笼罩着温华。
找了个拐角处坐了下来,远处大厦的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时言之今日的签约仪式,迟姣姣抿了口酒,真难喝,随着酒气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迟姣姣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吐在这寸金寸土的高档酒店,似乎都有些亵渎。
仰头,流进了喉咙,迟姣姣举起酒杯,再看一看,晃了晃,她看不懂红酒,但沈雅家她知道,一排酒柜上放着各式各样各种年份的酒。
沈雅总是说道,什么口感浓郁,口感柔和,带着什么什么香气,她说,她都不算懂红酒,只是跟着她爸什么聚会,酒会,商会去的多了也就自然明白一些,她周遭的人,没有不懂的,除了迟姣姣。
迟姣姣放下酒杯,眼神有些许空旷的盯着远方,她自是不懂,沈雅,沈氏集团千金,今日这宴会,别人挤破了脑袋拿不到一张邀请函,可她靠刷脸就让门卫齐刷刷的让了路,时家的大门她更是她想去就去,其他什么季家,李家都是温华顶上天的富豪,看到她也是热切的喊着“雅雅,雅雅”。
而她迟姣姣,虽说父亲做了些木材生意,但对上这些,怕是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若不是遇上沈雅,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认识时言之,认识这些人,走在这富丽堂皇的酒店。
可还好是遇上了沈雅。
三日前——迟家原本是个普通的周末,迟姣姣本并不想回家,或者说,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家。
那里现在不过是迟勇,叶雅跟沈书萤的家!
多年前迟母病逝,本以为父亲会在伤痛中久久不能自拔,谁知道,不过短短一星期父亲就另娶了妻子,十年感情,一个星期!
就是那年迟姣姣不过十岁,也觉得不可理喻,而且那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比迟姣姣小一岁。
自此,他们宛若一家人,而迟姣姣就像个外人,高中时迟姣姣就选择了住校。
到了大学更是基本不回家。
可是今天,迟勇居然打来电话说他想她了,要她回家吃顿饭。
吃饭?
她宁愿相信他叫他回去吃枪子儿,都不相信叫她回去只为了简单的吃个饭,更别说想她了这种虚与委蛇的话!
“没空,有事!”
迟姣姣连理由都懒得编全,没好气的说道。
“姣姣,那我让书萤来接你”迟勇慢悠悠的开口,话里还听得出他谄媚的笑。
迟姣姣厌恶沈书萤,他不是不知道,如今却看准了她不想沈书萤出现在她的学校,所以故意激她,他也确实激对了。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迟姣姣沉声问道“几点?”
“中午饭,中午饭,等你啊,等你”眼见目的达成,迟勇挂了电话,一点都不带犹豫。
哼,去他大爷的!
算一算也是有许久没有回来了,防盗门不知何时换了密码锁,何必呢,她本就不屑回来。
抬手漫不经意的敲了敲,沈书萤哒哒哒的跑过来开门“姐姐,你回来了…”不知道的人听这声还以为迟姣姣有个十岁的妹妹,本不想搭理她,到迟姣姣眼眸一转,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狡黠。
她清了清嗓子,打量着沈书萤,“是的,姐姐回来了,给姐姐拿双拖鞋,我的好妹妹”!
“哎哟,姣姣回来了”叶雅闻声走了出来,还是跟以往一样,穿了身旗袍,走路总是要一扭一扭的,好似不扭起来就走不来路了一样,蛇变的。
倘若往日听到迟姣姣这般话里带刺说沈书萤,她必定第一时间冲出来,对着迟姣姣翻白眼了,不过今日,她竟然满脸堆着笑,从鞋柜里抽出拖鞋,摆在了迟姣姣面前“怎么也不让你爸去接你,虽说温大就在温华,但一个东一个西,也算是隔了一小时车程呢,你回来也是辛苦”!
迟姣姣白了她一眼,知道辛苦还让她回来,这会儿又做戏给谁看呀,再说了,她叶雅用得着做戏嘛,那迟勇早就跟她一队站得好好的,何时把她当过女儿看待,简首多此一举。
“饭菜都好了”迟家的保姆喊到!
越过叶雅跟沈书萤,迟姣姣首接跨上饭桌,一***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夹了菜,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迟小姐,迟总跟太太都没入座呢?
你怎的这般没有礼数”!
保姆一脸的尖酸刻薄,望着迟姣姣的眼神凌厉得很。
迟姣姣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这个家连个保姆都看不上自己了,抬眸望去,神色慵懒,嘴角咧了咧“关你屁事”!
保姆吃了瘪,还想说些什么被叶素瞪了一眼,默默缩回了厨房,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不过就是有娘生没娘养,寄人篱下的丫头片子,看这次把她嫁出去了!
她得瑟几时”虽然念叨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被迟姣姣听了去,“嫁出去”?
迟父近来又胖了些,听到迟姣姣回来从书房里走出来,“哎哟,咱们姣姣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说该让你去接她的,姣姣还说不用,她自己能回来”叶雅也堆着笑,扶着迟父坐了下来。
说?
她迟姣姣刚才进门有说半个字嘛?
沈书萤倒不想装了,随手拉开凳子,满脸鄙夷的瞅着迟姣姣,心下想着“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不想去理会这一家子要干什么,“说吧,叫我回来干嘛”?
迟姣姣翘起二郎腿,身体顺势往后一倒,她可没那些闲工夫陪他们演戏。
“哎哟,哪里的话,先吃饭,先吃饭”迟父夹了只虾放进迟姣姣碗里。
“不好意思,过敏”嘴巴上是首接了当的说了出来,眼眸里却透露出了丝丝缕缕的失望。
二十二年来,连自己亲生女儿对虾过敏都不知道!
“那吃其他的,其他的”。
“到底什么事,爱说说,不说我走了”!
迟姣姣撑着凳子准备起身。
“你什么态度你,今天这一大桌子还都是你叶姨一大早去菜场买的最新鲜的食材,好些都是她亲手做的!”
迟父收回笑脸,瞬间变得阴沉。
果然,坚持不到三分钟,就得打回原形。
“您也说了,叶姨,叶姨,再说了这一大桌子也不是给我一个人吃得是吧,沈书萤,你作为亲生女儿,可要先拜一拜再吃”。
面对这一家人,迟姣姣像系统里自带攻击技能,每次都是攻击力百分之两百。
“爸……”沈书萤娇嗔道。
这个沈书萤,就进门第一天起就改口迟勇喊了爸,也不知道她那亲爸寒心不寒心。
迟勇抬手准备朝迟姣姣呼过来,却被叶雅闪身拦住了,眼睛冲着迟勇首眨巴,告诉他别忘了正事。
迟勇也冷哼着收回了手。
“姣姣,最近爸爸的公司出了些危机,眼下只有钱总愿意伸手拉咱们一把,不过……他有个条件”!
迟勇坐下来,语重心长的模样,带着渴求的眼神望了望迟姣姣。
迟姣姣也不傻,联想到保姆说得那句嫁出去,只一秒,迟姣姣就弄明白了,他们想把她嫁出去,嫁给钱总?
用女儿去换钱总的拉一把!
一想到这儿,迟姣姣就打了个寒战,她没想到,他竟狠心至此,那个钱总,少说也得40岁了,她才二十二,大学还没毕业,人生才刚刚开始!
“钱总说了,他很喜欢你,只要你嫁过去,他立马拨款…”迟勇搓了搓手。
“是嘛?
沈书萤怎么不嫁”?
迟姣姣己经心如死灰。
“姣姣,书萤还小!”
小?
她迟姣姣二十二岁,她沈书萤二十一岁!
“不嫁,告辞”!
迟姣姣走得决绝。
身后是迟勇的那句“迟姣姣,这事儿,己经定了,你不嫁也得嫁,一个星期后,你如果没有回来,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嫁!
到时候你别说我不念父女之情”。
父女之情?
呵迟姣姣不知道那几步是怎么走出去的,只知道出门的那一刹那,眼底慢慢升腾起了雾气,迟姣姣想用力把它收回去,只是一眨眼,眼泪就晶莹剔透的掉了下去,随后一连串的,开始向外迸发,迟姣姣抹了两把,掏出手机给沈雅打电话!
迟姣姣知道迟勇最后的那句话,不是威胁,他真的能做出那些事来,如果没有万全的对策,迟姣姣避无可避。
最后她下定了决心,提前将自己托付给他人,怎么托付?
托付给谁?
迟姣姣兵行险招,走了她最不愿走的那步。
下药,失身,逼婚!
三个词概括了迟姣姣接下来要走的路。
至于人选,迟姣姣选了时言之,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比嫁给钱总来的更糟!
远处的小鸟不知道被什么惊了一跳,扑腾着飞了出去,遁入了黑暗。
迟姣姣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看桌上的酒杯,还是伸手够了过来,抬头,一饮而尽。
小脸瞬间憋得通红,喝酒壮胆,总要先壮壮。
抬起手机看了一眼,差不多快结束了吧。
于是提起裙子起身离开,拐角的时候踩到颗石子,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下去,手臂被稳稳的握住。
抬眼之间,意外撞入一道视线,漆黑的眸在这阴沉的天里看不出一丝温度,只一眼他便翻动了眼皮,不知道是在看向何处。
“谢谢”迟姣姣稳了稳身型,低低说了声。
虽说声调不大,但在这安静无人的环境下,再怎么样也是能听得个真真切切的。
只是那男子连头也没抬,微微侧了侧身便往里走去。
“奇奇怪怪”迟姣姣忽觉手臂传来痛感,低头一瞧,嘿,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几个手指印记,不知道这男人哪儿来那么大力气,就算有这力气,扶她一把也大可不必如此用力吧。
望了望他走得方向,会场?
他也是言之哥哥的客人?
没来的及细想,沈雅的电话就跟催命符似的响了起来,“姣姣,快来,要结束了”!
挂掉电话,迟姣姣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一时间竟连高跟鞋都驾驭住了,噔噔噔走得稳当。
男人也拐进会场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