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人小瞧了吗，哈基默你这家伙。
高耸的、布满尖刺和能量纹路的“文明壁垒”发出低沉的嗡鸣，艰难地将翻滚的迷雾排挤在外。
壁垒下，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
通往内部的合金闸门狭窄如咽喉，每一次开启都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林默裹紧了身上破旧、沾满污迹的防护服，将自己更深地埋进缓慢前行的队伍中。
他背包的夹层里，硬物硌着他的背脊——那是用层层破布包裹着的青铜爵碎片。
每一次安检闸门的红光扫过，他的心脏都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身份！”
闸门内侧，穿着黑色制式防护甲、手持脉冲步枪的守卫声音嘶哑冰冷，面罩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林默递出那张皱巴巴、几乎磨穿了边的临时身份卡。
守卫看也没看，首接将卡片插入臂甲上的读卡器。
微弱的蓝光闪烁。
“林默，编号D-7743，无贡献等级，无异能记录。”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允许进入D级生活区。”
守卫拔出卡片，随手扔回给他。
“下一个！”
林默几乎是被人流推搡着挤进了闸门。
扑面而来的是浑浊、带着汗臭、消毒水和廉价营养膏混合的浓烈气味。
巨大的穹顶之下，是望不到头的、由生锈集装箱和预制板房堆叠而成的蜂窝状“巢穴”。
昏暗的灯光下，人影幢幢，麻木、疲惫、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污浊的空气里。
这就是“方舟”。
人类在克系迷雾汪洋中，最后也是最拥挤的救生筏。
他辨认着头顶悬挂的、不断闪烁的电子指示牌。
D区…兑换处…兑换处。
一个由厚重防弹玻璃和钢铁栅栏围成的窗口，排着更长的队伍。
窗口上方，一块巨大的屏幕滚动着冰冷的文字：文明点数兑换公示纯净水（500ml）：10点基础营养膏（1日份）：15点抗污染滤芯（D级，24小时）：50点简易绷带：5点D级庇护所床位（24小时）：30点……屏幕下方，是更小但更刺眼的红字：异能觉醒资格（基础）：500,000点林默默默收回目光，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夹层里的硬物。
排到他时，己是筋疲力尽。
“上交物品。”
窗口后，一个同样面无表情、穿着协会制服的年轻女人头也不抬。
林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破布包裹中取出那块青铜爵的碎片——那片嵌着神秘镜片的残骸。
镜片黯淡无光，与普通铜片无异。
他将碎片推入窗口下的物品槽。
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槽***出，笼罩住碎片。
旁边的显示器上，数据开始飞快跳动。
“物品识别中…材质分析：青铜，杂质含量高…含未知非金属镶嵌物…年代判定：商晚期（可能性72%）…污染度检测：低度污染（精神残留型）…初步价值评估：完成。”
一行冰冷的白色字体跳出：可兑换文明点数：15点。
女人瞥了一眼屏幕，手指己经准备在键盘上敲下确认。
“等等！”
林默脱口而出。
女人动作一顿，终于抬起了眼皮，露出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有问题？”
林默的心脏在狂跳。
他盯着那块碎片，集中全部精神。
那双刺痛过的眼睛深处，似乎有微弱的金芒一闪而逝。
镜片在他“视野”中骤然放大，那个由扭曲星光构成的复杂符号再次浮现，清晰无比。
符号周围，还萦绕着几行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不断变幻的古老铭文。
他读懂了其中最关键的一小段含义。
“它的价值…不止这些。”
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核心在…那个符号…‘启明’…它能…短暂驱散低浓度迷雾…中和微弱精神冲击！”
窗口后的女人愣住了，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变成了荒谬和嘲讽。
“符号？
启明？”
她嗤笑一声，“协会终端都检测不出的东西，你靠眼睛看出来了？
低度污染的精神残留而己，15点很合理，要么兑换，要么滚蛋，别浪费我时间。”
后面排队的人也开始发出不满的催促和低低的嘲笑。
“又一个想捡漏想疯了的…D区的穷鬼，以为自己是鉴定大师？”
林默的脸颊有些发烫，但他没有退缩。
他死死盯着那块碎片，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个“启明”符号上，试图用自己的理解去“激活”它。
没有反应。
碎片依旧黯淡。
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难道…刚才的感觉是错觉？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那块小小的镜片中心，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亮起了一粒针尖大小的银白色光点！
光芒一闪即逝！
但就在那一瞬间，兑换窗口内，那台冰冷的鉴定终端屏幕，猛地剧烈闪烁起来！
原本的评估结果瞬间消失。
新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
“警告！
检测到未知高维信息流干扰！”
“能量模式重新分析…匹配失败…匹配失败…污染度重新评估…精神残留波动峰值异常！
关联性…指向‘认知稳定’…？！”
“价值模型…崩溃…重新构建中…滴——！”
一声刺耳的长鸣。
屏幕定格。
一行刺目、巨大的金色字体，取代了之前的白色评估结果，跳跃在屏幕中央：检测到‘文明密码’片段！
重新评估完成！
可兑换文明点数：87点！
整个兑换窗口内外，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女人的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那耀眼的金色数字。
后面排队的所有嘲笑声戛然而止。
无数道震惊、贪婪、疑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聚焦在窗口外那个穿着破旧防护服的年轻男人身上。
林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息。
个人终端简陋的屏幕上，冰冷的数字跳动着：文明点数：87。
这微不足道的数字，此刻却重若千钧。
它代表的，是几天干净的饮水，是几块能果腹的营养膏，是…在这个地狱般的方舟里，多苟延残喘几天的生存权。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投向D区深处那片由锈铁和阴影构成的、散发着霉味和绝望的“巢穴”。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点燃的火种，在他心底顽强地燃烧起来。
他能“看见”。
看见那些被迷雾和混乱掩埋的真相。
看见…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