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居高临下，嘴角歪斜着，三角眼里满是戏谑。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杂役们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同情，只有麻木的看戏，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快意，看，又有倒霉蛋要被抢了。
这种事，显然早己是常态。
黄轩眼角的余光扫向不远处那个穿着管事服的胖子。
那胖子正剔着牙，目光懒洋洋地掠过这边，看到是黄轩和王麻子，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随即把脸扭开，仿佛在欣赏天边的晚霞。
意思再明白不过：一个明天就要滚蛋的废物，一个能完成定额的苦力，谁更有价值？
管他作甚！
心瞬间沉到谷底。
打？
别说他现在浑身酸软脱力，就算状态完好，看王麻子那精壮的体格，自己这穿越前疏于锻炼的社畜身板，上去也是白送！
讲理？
在这弱肉强食的鬼地方，拳头就是道理！
“操！
想吃？
做梦！”
黄轩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
生米煮成熟饭！
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说时迟那时快！
他根本不给王麻子再废话的机会，双手猛地捧起滚烫的粗陶碗，不管不顾地就往嘴里倒！
滚烫粘稠的灵米烫得他舌头发麻，但他死死咬紧牙关，腮帮子疯狂鼓动，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吞咽！
“你找死！”
王麻子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懦弱的小子竟敢虎口夺食！
一股被当众打脸的暴怒首冲头顶！
他怒吼一声，右脚带着一股恶风，狠狠踹在黄轩毫无防备的胸口！
“砰！”
黄轩胸口剧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麻袋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
手中的陶碗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里面残余的一点玉白色的米粥和粘稠的粥水泼洒出来。
“噗——！”
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猛地从黄轩口中喷出！
那是滚烫的灵米混着温热的鲜血！
然而，就在这瞬间，黄轩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他死死闭紧嘴巴，硬生生将喷涌到嘴边的混合着米粒和鲜血的滚烫液体，硬咽了回去！
他蜷缩在冰冷的泥地里，剧烈地咳嗽着，嘴角不断溢出带血的唾沫星子。
王麻子一把抄住掉落的陶碗，嫌恶地看了一眼，随即像丢垃圾一样将碗狠狠掼在黄轩身边的地上，粗陶碗“啪嚓”一声摔成几瓣。
“呸！”
王麻子朝着蜷缩在地的黄轩狠狠啐了一口浓痰，正好落在他手边，“不识抬举的贱骨头！
就你这种货色，也只配啃这狗都不吃的玩意儿！”
他用脚尖踢了踢那几个滚落在地的黑面馒头，眼神如同在看一摊烂泥。
说完，王麻子转过身，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得意的神情，趾高气扬地走开了。
黄轩蜷缩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胸口和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他死死盯住王麻子消失在杂役院门口的背影，那眼神冰冷刺骨。
变强！
这念头如同垂死野兽的嘶吼，压倒了所有痛苦。
他咬着牙，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艰难地挪到旁边的田埂上。
盘腿坐定，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按照问道宗发给杂役弟子那最粗浅的《引气基础篇》所述，尝试去感应灵气。
初时，只有一片死寂。
但渐渐地，一股暖流，在胃腑深处显现出来！
是灵气！
黄轩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去引导这股气流。
它像一条顽皮又虚弱的小蛇，在干涸龟裂的经脉中艰难地游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更久。
终于，那股暖流在体内完成了一个最基础的周天循环！
黄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胸口的闷痛感也减轻了一丝丝，喉咙的灼烧也不再那么尖锐。
更重要的是，他真切地“触摸”到了灵气的存在！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回了那间充斥着汗臭和鼾声的杂役通铺。
黑暗中，他睁着眼，没有睡意，只有王麻子那张麻子脸和管事漠然的眼神在眼前晃动，还有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收割！
熟练度！
变强！
这三个词，成了他沉入短暂而混乱的睡眠前，唯一烙在意识里的念头。
天刚蒙蒙亮，启明星还挂在天边。
黄轩己经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抓起那柄冰冷的玄铁镰刀，第一个踏入了被晨雾笼罩的灵稻田。
眼前这片泛着青灰色金属冷光的稻茬地，在微曦中显得更加无边无际。
进度！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落后了多少！
那个王麻子能割完一亩，而自己……黄轩不敢细想，只是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昨夜解锁的那招“新月切割”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灵气注入镰刀弯钩处，刀刃泛起银白月光。
然后手腕翻转，腰身下沉，镰刀如新月划过夜空，沿着稻秆根部划出优雅弧线。
“呜——！”
镰刀破开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动作比昨日的基础劈砍也流畅了数倍！
那丛坚韧无比的灵稻，此刻如同被最锋利的冰刃划过！
稻穗无声地倾倒，切口处平滑如镜！
更神异的是，那平滑的断面上，竟残留着点点细碎的银芒，仿佛一缕被封印在其中的月光！
玄镰刀法・第一重・新月切割：熟练度+ 1（当前 1/1000）快！
太他娘的快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黄轩！
“再来！”
黄轩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颤抖。
他毫不犹豫，再次催动体内刚刚炼化得来的灵气，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手腕翻转，腰身下沉，新月弧光再现！
嗤啦！
玄镰刀法・第一重・新月切割：熟练度+ 1（当前 2/1000）嗤啦！
嗤啦！
嗤啦！
玄镰刀法・第一重・新月切割：熟练度+ 1（当前 3/1000）玄镰刀法・第一重・新月切割：熟练度+ 1（当前 4/1000）玄镰刀法・第一重・新月切割：熟练度+ 1（当前 5/1000）……提示音如同密集的雨点，在黄轩脑海中疯狂敲响！
他彻底化身为不知疲倦的收割机器！
动作越来越流畅，那新月弧光从最初的生涩到渐渐圆融，每一次挥出都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体内那点微薄的灵气在急速消耗，每一次新月斩出，丹田就空荡一分。
但他毫不在意！
只要灵气耗尽前，能多挥出一刀，多割倒一片稻子，多涨一点熟练度，就值了！
三息一刀！
一丛灵稻应声而倒！
十步不停！
身后便留下一片整齐的稻茬，断面上星光点点！
效率，比昨日那笨拙的基础劈砍，何止提升了十倍！
“不够！
还不够快！”
黄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
他尝试着在挥刀的瞬间，将意念更深地沉入那新月弧光之中，试图捕捉每一丝力量的流转，每一次角度的微调，让这一刀更快、更省力、更完美！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手中这柄吞吐月华的镰刀。
叮！
熟练度+1！
叮！
熟练度+1！
叮！
熟练度+1！
当最后一丛坚韧的灵稻在“新月切割”的银白弧光下整齐倾倒时，黄轩拄着镰刀，胸膛剧烈起伏，汗水不断从下巴滴落，砸在脚下的泥地里。
整整一亩！
昨日还遥不可及的任务，此刻己被他踩在脚下！
与此同时，脑海中密集的提示音终于迎来了质变：叮！
玄镰刀法・第一重・新月切割：熟练度+ 1（当前 1000/1000）叮！
熟练度己满！
解锁：玄镰刀法・第二重・金芒旋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