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丰产,大家都起早贪黑地去摘。
次日,天刚亮,外婆拿上剪刀,挎着竹篮去了果园。
安三秋睡得正香,手背被什么东西轻轻扫了一下。
他没睁眼,翻个身想继续睡,却听见叶佳回的声音:“安三秋,醒醒。”
旁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眯眼一看,江意简站在床边,怀里的黑猫正伸爪子够他的头发。
“外婆让去果园了。”
叶佳回又推了推他的胳膊,“江意简都起了。”
安三秋往枕头上一砸,闷声闷气地说:“他起得早关我什么事……”话音刚落,黑猫突然“喵”地叫了声,爪子差点挠到他脸。
江意简把猫往怀里紧了紧,往后退了半步,没说话,眼神却落在他脸上。
叶佳回忍不住笑:“你看,连猫都催你了。”
她把竹篮往床头一放,“我去准备工具,你俩赶紧的。”
安三秋坐起来,抓着乱糟糟的头发瞪江意简:“你就不会叫人?
非得让猫动手?”
江意简低头摸了摸猫耳朵,声音很轻:“叫了,你没醒。”
安三秋噎了下,瞥见他手腕的红绳,忽然笑了:“行,算你厉害。”
说着掀了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哈欠——昨晚藏酒瓶费了不少劲,这会儿还困得很。
安三秋趿着鞋往外走,江意简抱着猫跟在后面。
叶佳回己经把扁担放在井边,两只水桶在石台上晃。
“昨晚的酒藏哪儿了?”
叶佳回舀水时问,水花溅到裤脚。
安三秋朝果园那边努嘴:“银杏树下,早上忘了挖。”
“小心被外婆看见。”
叶佳回首起身,水桶晃出半瓢水,“江意简要是说出去,有你受的。”
江意简抬头,怀里的猫叫了一声。
安三秋伸手想揉他头发,被他躲开:“他不会,小时候偷摘桃被追,还是我替他顶的罪。”
果园里露水没干,外婆蹲在树底下捡落果,见他们来,扬了扬手里的剪刀。
“三秋去把梯子搬来,佳回和我挑拣筐里的,江意简找个树荫歇着,别让猫上树捣乱。”
安三秋扛着梯子往里面走,叶佳回在后面说:“外婆连你一起管了。”
他回头做了个鬼脸,梯子撞到树干,惊飞了几只麻雀,荔枝叶上的露水掉下来,打在脖子里凉凉的。
江意简找了棵粗树坐下,黑猫从他怀里跳下来,往安三秋那边走。
他低头摸了摸猫的尾巴,看着安三秋踩梯子摘荔枝,枝桠一晃,红果子撞在一起。
安三秋摘着荔枝,看见黑猫蹲在梯阶下抬头看他,尾巴竖得首。
他晃了晃手里的荔枝串,在猫眼前来回动。
“想要?”
安三秋把荔枝举高了点。
黑猫“喵”了一声,后腿蹬了蹬,像要跳。
他手一松,一颗荔枝掉下去。
黑猫扑过去,没接住,果子滚到江意简脚边。
“笨猫。”
安三秋坏笑着,刚要再扔,江意简捡起荔枝塞进猫嘴里。
黑猫叼着果子,歪头看了看安三秋,跑到江意简腿边蹭了蹭。
“你跟它较什么劲。”
江意简抬头看他,语气平淡。
安三秋从梯子上跳下来,走到江意简跟前,伸手戳了戳黑猫的头。
“你看它那傻样,跟某人一样。”
黑猫被戳得晃了晃,叼着荔枝往江意简怀里钻。
江意简抬手护着猫,指尖碰到安三秋的手背,赶紧收回去。
“摘你的果去。”
江意简把猫往怀里拢了拢。
安三秋笑了声,转身要上梯子,黑猫突然从江意简怀里蹿出来,扑到他腿边,用尾巴扫他脚踝。
“哟,还记仇了?”
安三秋弯腰把它抱起来,往它嘴里塞了颗荔枝,“给你,别捣乱。”
黑猫叼着果子,在他怀里挣了两下,不动了。
江意简看他怀里的猫,又看他沾着荔枝汁的手指,低声说:“它比你听话。”
安三秋把猫放地上,瞪他:“我看你是想替猫报仇。”
转身爬上梯子,故意把枝桠晃得厉害,几颗荔枝掉下来,砸在江意简脚边。
安三秋正晃着枝桠撒欢,梯子突然“嘎吱”响了声。
他脚下一空,手忙脚乱抓了把荔枝枝,整个人顺着树干滑下来,后背撞在树桩上,疼得龇牙咧嘴。
江意简抱着猫站在那儿,手里还攥着半串被安三秋晃掉的荔枝。
眼尖瞥见江意简脚边的草叶动了动——那片草长得比别处高,底下隐约露出个玻璃瓶口。
他猛地坐起来,忘了疼:“你看见我藏的酒了?”
江意简低头踢了踢草,没说话。
黑猫从他怀里跳下来,往那片草里钻,被他一把捞住。
“别告诉外婆。”
安三秋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土往他跟前凑,“晚上分你半瓶。”
江意简抬眼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点露水:“外婆说你上次喝多了,把晒的荔枝干踢翻了。”
“那是意外!”
安三秋急了,又瞥见外婆挑完果子往这边走,赶紧拽着江意简往树后躲。
“算我求你,回头我帮你摘一整天果子。”
江意简被他拽得踉跄了下,怀里的猫“喵”地叫了声。
他低头看了看被安三秋拽着的手腕,红绳在晨光里晃了晃,忽然低声说:“梯子腿松了,刚才差点断。”
安三秋愣了下,回头看那梯子,果然见最下面的横档歪着。
叶佳回的脚步声近了,江意简突然挣开他的手,往果园深处走:“我去告诉外婆修梯子。”
“哎你——”安三秋想拦,却见他回头飞快地瞥了眼那片草丛,嘴角好像勾了下。
叶佳回走到树桩旁,踢了踢地上的荔枝:“又跟江意简闹什么?”
安三秋摸着后颈笑:“没什么,他说我摘的果子没他的好。”
说着往梯子那边走,心里却犯嘀咕——江意简那眼神,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