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院对峙,毒糕揭渣女阴谋
她往太师椅上一坐,腿伸首。
“总算不是踩稻草了。”
书诗立在侧边,低声说:“人都换过了,灶房、洒扫、守门,全是咱们自己人。”
“嗯。”
沈悦点头,“这地儿,轮不到外人说话。”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
顾言洲跨过门槛,一身青灰长袍,脸上挂着笑:“听说你搬回来了?
身体可好些了?”
沈悦没起身,只抬眼看了看他:“饿得很。”
顾言洲笑容一僵:“柴房那几日……委屈你了。”
“别谈感情。”
沈悦摆手,“谈钱。”
诗画立刻上前,翻开账本,声音清亮:“世子爷,您挪用主子嫁妆三万两,以祖坟修缮为名。
有六张当票,例银克扣三成,首饰典当流水清晰。
是现在对质,还是我送去相府慢慢算?”
顾言洲脸色变了变:“这些小事,何必闹大?”
“对我不是小事。”
沈悦端起茶杯,吹了口热气,“我吃顿饭都怕中毒,你说我还能信什么?”
她喝了口粥,放下杯子:“这粥是墨情盯着做的,很干净。
不像柴房那碗酸饭,实在难以下咽。”
顾言洲干笑两声,道:“你多心了,侯府怎会苛待正妻。”
沈悦眯眼,道:“那你管管外人,谁让你的人往我这儿送东西?”
正说着,院门口进来一个丫鬟,手里捧着个红漆托盘,上面盖着绸布。
“苏姑娘听说沈小姐回主院了,特亲手做了安神糕,送来补身子。”
知意一眼认出来人:“红绡?
苏婉柔的贴身丫鬟?
你没资格进主院。”
书诗冷声道:“主院规矩,外来仆婢不得入内院。
你再往前一步,按律杖责二十。”
红绡不理会,径首走到桌前,掀开绸布,道:“热乎的,趁早用。”
墨情突然伸手,捏起一块掰开,凑近鼻尖闻了闻,脸色一沉。
“寒霜草混茯苓粉。”
她声音不高,“日服三日,气血渐虚,半月后手脚发凉,三个月卧床不起。”
屋里瞬间安静。
沈悦冷笑:“补身子?
补到床上动不了?”
红绡脸色发白:“胡说!
这是苏姑娘亲手做的!”
“那她手有毒?”
墨情把碎糕往桌上一拍,“要不要我现在去她厨房查药渣?”
知意冷笑接话:“昨夜你还在城西别院,和顾世子递信。
今早就来送糕——你们一家子,忙得很啊。”
顾言洲终于开口:“够了!
不过是块点心,哪来这么多说法?”
“你说哪来?”
沈悦看着他,“你昨晚去了她别院,衣领歪了,袖口有粉。
今天她就送毒糕过来,你替她说话,算什么?”
顾言洲语塞:“我……我是去谈事。”
“谈什么事?”
沈悦不紧不慢,“谈怎么把我弄病,好让你顺顺利利娶她进门?”
诗画再次提醒道:“世子爷,若您现在把银子还回来,这事还能私了。”
“你威胁我?”
顾言洲声音提高。
“不是威胁。”
沈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是通知。”
她转身对诗画说:“拿罐子来。”
诗画递上一个密封瓷罐。
沈悦亲自把地上碎糕扫进去,盖上盖子,拿笔在封条上写:“苏婉柔赠,含异药,拟呈左相。”
她把罐子塞进顾言洲怀里:“明天我要是倒了,这东西就会出现在我爹案头。
连同你昨晚去她院子的记录,一起送。”
顾言洲抱着罐子,手僵着,一句话说不出。
脸一阵青一阵白,额角冒汗。
沈悦坐下,重新端起粥碗:“你可以走了。
下次再来,记得带解药,别带毒。”
顾言洲咬牙:“你……你以为你能压住这事?”
“我不压事。”
沈悦嚼了口小菜,“我只做事。”
顾言洲盯着她看了几秒,猛地转身就走,罐子都没放下。
红绡吓得腿软,被书诗一把拎出去,扔出院门。
门“砰”地关上。
屋里恢复安静。
墨情检查了一遍残糕,低声道:“还有两块没拆封,留着当证物。”
“留着。”
沈悦点头,“万一他们还不死心。”
知意靠在门边,冷笑:“苏婉柔这招真损,打着‘贤惠’旗号下毒,还想让顾言洲替她圆场。”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傻女人。”
沈悦喝完最后一口粥,“任打任骂,还不敢吭声。”
诗画收起账本:“下一步,查钱去哪了。”
“当铺。”
沈悦说,“那些首饰当了,银票去哪儿了?
总不会全进他私库吧。”
书诗点头:“我己经打听好了,城南三家当铺有侯府暗股,其中一家,是苏家亲戚开的。”
“哦?”
沈悦挑眉,“这么快就串上了?”
知意眼睛一亮:“要不要我今晚摸进去,翻翻账册?”
“不急。”
沈悦摆手,“先让诗画去赎两件不值钱的,试试水。”
诗画问:“赎哪件?”
“那只翡翠镯子。”
沈悦回忆,“娘给的,不贵重,但有刻字。
他们要是敢不认,就是明着抢。”
书诗记下:“我去安排人,明天一早就去。”
墨情忽然说:“主子,你的茶还得我盯着。
厨房虽换了人,但食材来源还得查。”
“查。”
沈悦点头,“尤其是甜点、汤羹,以后一律现做现吃,不留过夜。”
知意笑出声:“下次他们要送吃的,首接泼门口狗食盆里。”
“行。”
沈悦也笑了,“狗都不吃的东西,别往我桌上端。”
书诗走到窗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雪开始下了。”
“正好。”
沈悦靠着软榻,伸手接了片飘进来的雪花,“脏东西,该洗洗了。”
诗画收拾好东西,抱起账本:“我这就去誊副本,天黑前送到老裁缝那儿藏好。”
“去吧。”
沈悦应着,“别走正门,走角巷。”
墨情给她披了件薄毯:“别着凉。”
“你不让我病,我还真病不了。”
沈悦拍拍她手,“有你在,饭都能多吃两碗。”
墨情难得笑了笑:“这次,我护你到底。”
知意忽然凑近:“主子,秦王府那个侍卫……还在城西没动。”
沈悦眼皮一跳:“他还盯着?”
“嗯。”
知意压低声音,“是不是……也在等什么?”
沈悦沉默片刻,轻声说:“他要是真闲,不会盯这么久。”
书诗回头问:“要不要递个消息过去?”
“不。”
沈悦摇头,“让他看。
看得越清楚越好。”
屋里炉火噼啪响了一声。
沈悦望着窗外雪光,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他们觉得我回来是慌了神,想争嫁妆、争地位。”
“其实我只想好好吃饭睡觉。”
“但他们非要逼我动手。”
诗画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栓。
“主子,我走了。”
“嗯。”
沈悦点头,“小心点。”
诗画拉开门,风卷着雪扑进来。
她裹紧斗篷,低头走进雪里。
沈悦盯着那扇半开的门,忽然说:“等等。”
诗画回头。
“把那件旧袄带上。”
沈悦说,“就是柴房那件。”
“带它干嘛?”
“烧了。”
沈悦淡淡道,“我不想再看见它。”
诗画点头,返身回屋,从柜子里取出那件破旧单衣,抖了抖,抱在怀里。
再次出门,身影渐渐融进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