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另一个他”穿着民国长衫,面容模糊,右手握着一把桃木梳,左手正缓缓掀开镜面——就像掀开一道门帘。
更诡异的是,那面浴室镜子在照片里泛着水波纹,仿佛不是玻璃,而是一池黑水。
他猛地抬头看向浴室,镜子完好如初,映出他苍白的脸。
可就在他松一口气时,镜中自己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了一下。
林昭后退两步,心跳如鼓。
他想起祖母临终前的话:“我们林家,不是普通人。
你若见镜中异象,切记三件事:不回应、不凝视、不梳头。”
他立刻扯下毛巾盖住镜子,又翻出祖母的手札仔细研读。
泛黄的纸页上,除了一段段晦涩的口诀,还夹着一张老照片:五个人站在一座青砖大宅前,中间一位老者手持铜镜,神情肃穆。
背面写着——“民国十二年,沈府守镜五人组”。
而最边上那个年轻护院,眉眼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一名穿灰色风衣的女人,自称是市档案馆研究员,姓白。
她说最近接到多起关于“镜面异常”的报告,追查线索时发现了林家旧档,特来求证。
林昭犹豫片刻,还是让她进了屋。
白女士目光敏锐,一眼注意到被遮住的镜子和摊开的手札。
她戴上手套翻看几页,忽然问:“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后,感觉‘慢’了一拍?”
林昭一怔。
有。
昨天早上刷牙时,他明明先放下了牙杯,可镜中影像却多停留了半秒,才跟着放下。
“这是‘镜滞’。”
白女士低声说,“说明你己被‘那边’标记了。
而你能看到照片里的另一个自己……恐怕不只是普通标记,你是‘守镜人’血脉。”
她翻开手札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奇特符号:两面相对的镜子,中间站着一人,血滴落于镜面。
“这个仪式叫‘镜祭’。
当年沈小姐未婚夫暴毙,实为邪祟借婚阳之气破界。
林九为阻其降临,以血破镜,才将它封住。
可如今警报突响,火化炉自启,红嫁衣现世……封印松动了。”
林昭听得浑身发冷:“那我该怎么办?”
“找到剩下的‘守镜人’后裔,重启镜祭。”
白女士从包里取出一枚铜钱,中间方孔呈菱形,“这是当年五人家族的信物,我来自周家——专司‘观镜’。”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己经有三个人失踪了,都是在照镜后听见梳头声。
三十六下,一下不少。
他们没来得及闭眼。”
林昭忽然想起什么:“殡仪馆那具红嫁衣女尸……找到了吗?”
白女士摇头:“消失了。
但今早有人在城东废弃剧院看见一场‘婚礼’——台下坐满没有脸的宾客,台上,新郎穿着长衫,背对着所有人,正在梳头。”
“梳了三十六下。”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暗影掠过。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阳台的玻璃门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水汽写成的字:“你欠我的,该还了。”
而镜面毛巾下,传来极轻的声响。
一下。
两下。
……梳子划过发丝的声音,正从屋里某处响起。
林昭猛地冲向浴室,掀开毛巾——镜中空无一物。
可下一秒,他的倒影慢慢抬起手,拿起那把不知何时出现在镜中的桃木梳。
第一下落下时,现实中的林昭,忽然感觉头皮一凉。
仿佛真有一把梳子,从头顶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