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只有二十四小时，每天靠日记和丈夫的提醒生活。丈夫陈舟是我的全世界，
他为我记录了所有美好。我拜托他帮我，
弄清楚保险柜里那份我毫无印象的“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可他却忽然吻了吻我的额头，
眼底是我看不懂的疯狂：这是你昨天签的，因为你发现，我把你真正的丈夫关在了地下室。
1.我睁开眼，头脑像被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床头柜上，
一本精致的皮面日记本静静躺着。我拿起它，翻开第一页。你好，苏念。我是你的丈夫，
陈舟。你在一场车祸后，记忆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别怕，我会帮你记下一切，永远爱你。
日记的每一页，都记录着我们甜蜜的日常。他会记下我喜欢的早餐是加了蓝莓的酸奶麦片，
记下我午后喜欢坐在飘窗上听着爵士乐看书，记下我睡前一定要喝一杯温牛奶。这些文字，
构建了我残缺的世界。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端着餐盘走进来。念念，醒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就是陈舟，我的丈夫，我的全世界。我对他笑了笑：老样子，
像一张白纸。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是我最爱的酸奶麦片。没关系，
我会帮你把它填满。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我相信他，全身心地依赖他。
因为在这片空白的世界里，他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吃完早餐，我像往常一样，
在这个被他称为家的地方熟悉环境。房子很大，装修是温暖的北欧风，
每一个角落都纤尘不染，充满了生活气息。我在书房整理书籍时，无意间碰倒了一个相框。
相框背面，一个微型保险柜的密码盘露了出来。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日记里，
家里的一切都对我开放，没有任何秘密。可这个保险柜，陈舟从未提起过。鬼使神差地，
我伸出手，输入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咔哒一声，保险柜弹开了。
里面没有贵重的珠宝首饰，只有一份文件。我拿出来，看清标题的瞬间，血液仿佛凝固了。
离婚协议书。女方签名处，是我的名字，苏念。字迹是我自己的，只是日期是昨天。
我为什么会签离婚协议？我拿着协议书，像个游魂一样飘出书房，
找到了正在厨房准备午餐的陈舟。陈舟，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到我手里的文件，
没有一丝惊讶。他关掉火，擦了擦手，一步步向我走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反而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温柔地吻了吻我的额头。他贴着我的耳朵，用情人般缱绻的语气，
说出了让我如坠冰窟的话。这是你昨天签的，因为你发现，
我把你真正的丈夫关在了地下室。2.地下室？我真正的丈夫？
大脑因为这巨大的信息量而嗡嗡作响。我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
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他不是陈舟吗？他不是我的丈夫吗？日记里写的，
我们相爱多年，情深似海。他脸上的温柔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的、欣赏猎物挣扎的笑意。看来今天的你，
比昨天的你反应要激烈一点。他一步步逼近，我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你……你到底是谁？我真正的丈夫在哪里？我是谁？他轻笑一声，
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我当然是陈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至于你那个所谓的『丈夫』……他顿了顿，
目光转向客厅角落里那扇通往地下室的、毫不起眼的门。他就在那儿。
一个不配拥有你的废物。我的视线也跟着移过去。那扇门我每天都会看到，
却从未想过门后会是这样一个恐怖的真相。你骗我！我尖叫起来，
日记里不是这么写的！日记？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当然是我写的。
你每天醒来都是一张白纸，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说我们是夫妻，你就会爱上我。
我说你喜欢吃蓝莓，你就会高高兴兴地吃下去。念念，我为你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你只需要待在里面，做我一个人的公主。为什么你总要发现这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呢？
他的话语温柔，却让我不寒而栗。我是一个提线木偶，
他就是那个操控我所有思想和行为的人。我的爱，我的习惯，我的一切，
都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你这个疯子！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转身就往大门跑。
我必须逃离这里！可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他从身后抓住，轻而易举地拖了回来。
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我毫无反抗之力。别白费力气了。这栋别墅的安保系统是我亲自设计的，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一只苍蝇都放不出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绝望地问。
因为我爱你。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可是你的眼里只有江越，
那个除了家世一无是处的男人。江越。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闪过，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我真正的丈夫，叫江越。车祸后，你忘了一切，这是上帝给我的机会。
陈舟的眼神变得狂热，我可以抹去江越在你生命里所有的痕迹，让你重新认识我，爱上我。
你看，我成功了，不是吗？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你明明每天都在爱上我。
放开我！我挣扎着，却只能换来他更用力的钳制。念念，别闹了。
他的耐心似乎耗尽了，游戏结束。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明天醒来，
我们还是最恩爱的夫妻。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我瞳孔骤缩：你要干什么？一点助眠的药物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睡一觉，
你就会把这些烦恼都忘了。不！我不能睡！一旦睡着，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清零。
明天醒来，我又会变回那个爱上恶魔的傻瓜，而我真正的丈夫，
将永远被困在黑暗的地下室里。3.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我猛地抬膝，
狠狠撞向他的腹部。陈舟吃痛，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我抓住机会，
从他身下滚落，连滚带爬地冲向厨房。我知道我跑不出这个房子，但我需要一把武器。
我的手握住了料理台上的水果刀，冰冷的触感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安全感。你别过来！
我将刀尖对准他，声音颤抖。陈舟捂着腹部，缓缓站直身体，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只剩下阴鸷。苏念，你真的惹我生气了。他没有立刻上前，
而是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领，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以为凭一把刀就能伤到我？他的轻蔑激怒了我：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将刀刃横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筹码。陈舟的脚步果然停住了。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死死地盯着我脖子上的刀。把刀放下。他的声音嘶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紧张。你先放我走！把地下室的门打开！我喊道。不可能。
他断然拒绝，但没有再靠近，念念，别做傻事。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他活。
我会让他给你陪葬，然后下去陪你们。这个疯子！我们陷入了僵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手臂因为紧张而开始酸痛，握刀的手也有些不稳。我不能赌，我赌不起。好，我不走。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陈舟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觉得我的提议很有趣。问。江越……他还好吗？
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死不了。陈舟冷冷地说，我每天都有给他送吃的，毕竟，
让他活着看我们恩爱，比直接杀了他更有趣。我的心沉了下去。第二个问题，那场车祸，
是不是你做的？陈舟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念念，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不过，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你们出事后，比警察先一步找到了你们而已。他没有承认，
但也没有否认。我明白了，车祸或许是意外，但他绝对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最后一个问题，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每天晚上，是不是都会清空我留下的所有痕迹？
日记，便签，所有可能让我记起真相的东西？当然。他坦然承认，
我需要一个干净的、只属于我的你。果然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我每天醒来，
都对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因为他会像一个勤劳的园丁，修剪掉所有旁逸斜出的枝丫，
只留下他想让我看到的部分。我该怎么办？写日记没用，他会修改。藏纸条没用，他会找到。
我需要一个他无法发现、无法修改的，能把信息传递给明天自己的方法。
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记忆锚点。就在我脑中飞速思索时，陈舟忽然动了。
他以我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冲了过来，精准地扣住我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啊！
剧痛传来，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将我反剪双手压在墙上，
另一只手拿着那个不知何时捡起的注射器，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游戏该结束了，
我亲爱的念念。冰冷的液体，顺着针管，缓缓注入我的身体。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眼皮越来越重。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做了一件事。我张开嘴，
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舌尖上。尖锐的疼痛和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我希望，明天醒来，
这挥之不去的痛感和血腥味，能成为唤醒我的警钟。4.第二天，
我是在一阵尖锐的刺痛中醒来的。不是头痛，而是来自口腔。我下意识地动了动舌头，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充斥了整个味蕾。怎么回事？我撑着身体坐起来，
习惯性地看向床头柜。那本熟悉的皮面日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我的手伸向它，
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了。舌尖的疼痛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像一个无声的警报，
在我空白的大脑里疯狂作响。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一个正常人，
不会在睡梦中把自己的舌头咬伤到这种地步。我掀开被子，冲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迷茫，但当我张开嘴，
看到舌尖上那个清晰的、已经结了血痂的牙印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信号。是昨天的我，留给今天的我的信号。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去看那本诱人的日记，不要去听任何声音。我开始疯狂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检查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衣服口袋是空的，床垫下什么都没有，枕头里也只有棉花。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的指尖在睡裙的内侧下摆，摸到了一个微小的、坚硬的凸起。
我立刻将裙摆翻过来。那是一根头发。一根被用极其复杂的方式，
在布料内侧打成了一个微小绳结的头发。这个结……很特别。我盯着它，
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忽然闪过脑海。小时候，我和一个男孩玩游戏，为了传递秘密信息，
我们发明了一套只有我们俩才懂的绳结密码。那个男孩……是谁？我想不起来。
但这个绳结代表的意思，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它代表着——危险，不要相信任何人。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陈舟端着早餐，带着他招牌式的温柔笑容走了进来。念念，
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他看到我站在镜子前，关切地走过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看着镜子里他那张英俊无害的脸，再想到那个绳结密码，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昨天的我，
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难道……也包括他吗？
没……没什么。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掩饰住眼底的惊疑，就是做了个噩梦。
我低下头，假装整理睡裙，用指甲悄悄地、用力地，将那个绳结从布料上抠了下来，
攥进手心。做噩梦了？陈舟心疼地抚摸我的背，别怕，我在这里。他的触碰，
第一次让我感到了抗拒。我假装不经意地躲开，走到床边坐下。我……我舌头好痛，
好像昨天不小心咬到了。我说着，一边暗中观察他的反应。陈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快到几乎无法捕捉。是吗？让我看看。他捧起我的脸，仔细查看，是有点肿，
我等下给你拿点消炎药。一定是你昨天偷吃零食烫到了，小馋猫。他的语气充满了宠溺，
解释也天衣无缝。如果不是那个绳结和舌尖上不寻常的剧痛，我一定又会像往常一样，
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可现在，他每一个完美的举动，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他在撒谎。
我吃完他准备的早餐，借口想一个人静静，把他支出了房间。我摊开手心，
看着那枚小小的头发绳结。我必须弄清楚真相。我开始疯狂地回忆，关于绳结密码
的一切。除了危险这个基础信号，我们还约定了更复杂的组合。比如，打结的位置。
裙摆的内侧……代表书房。我立刻冲进书房，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书房里很整洁，
和我昨天记忆里的一样。可昨天的我，一定在这里留下了更多的线索。会是什么？
陈舟那么谨慎，他一定会检查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纸条、日记……这些常规方法一定行不通。那会是什么呢？一个他不会注意，不会去检查，
但只有我能看懂的线索。我的目光扫过一排排的书架。忽然，
我的视线定格在了一本《百年孤独》上。我记得，日记里写着，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可那个闪过的记忆碎片告诉我，我最喜欢的，明明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我走过去，
抽出那本《百年孤独》。书很新，几乎没有翻阅的痕迹。我快速地翻动书页，
寻找着任何不寻常的记号。终于，在第87页，我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折角。
一般人只会以为是无意中造成的。但87……在我们的密码里，代表着地下。5.地下。
这个词让我立刻联想到了客厅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一个疯狂的、让我遍体生寒的猜测在我脑中成形。我把书放回原位，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书房。陈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财经新闻，见我出来，
对我温柔一笑：念念，要不要喝杯果汁？好啊。我点点头，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门。
那扇门看起来平平无奇，和我印象中一样。可现在，它在我眼里，
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的嘴。陈舟端着果汁走过来，递给我。在看什么？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了然一笑，哦，那里是储藏室，放一些不用的杂物。
里面有点乱，怕你进去磕到碰到，所以一直锁着。他的解释无懈可击，语气坦然。
但我攥着头发绳结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在撒谎。昨天的我，
一定就是发现了这扇门后的秘密，才会被他……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接过果汁，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让我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我不能慌，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在记忆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情况下，和一个心思缜密的魔鬼共处一室，我唯一的优势，
就是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陈舟，我放下杯子，抬头看他，
我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我想不起来很多事，我很害怕。我挤出几滴眼泪，
让自己看起来脆弱又无助。这是我唯一能利用的武器——他的爱。果然，
陈舟立刻紧张起来。他坐到我身边，将我搂进怀里：别怕，念念，有我呢。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又是睡觉。他想让我再次失忆。不，
我不想睡。我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睡着了就会忘记你，我不想忘记你。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他。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声音越发温柔：傻瓜，就算你忘了我，
我也会让你重新爱上我。每一天，都像初见。我忍着恶心，
继续演戏：那……你今天能一直陪着我吗？不要离开我。当然。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心里一沉。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探查那个地下室。我必须想办法支开他。一个下午，
我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对策。直到傍晚，机会来了。电视新闻里，
正在播报一条紧急消息：城西一家化工厂发生泄漏，需要一种特殊的化学中和剂，
而本市最大的生产商，就是陈舟的公司。陈舟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脸色变得严肃，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我马上处理。挂断电话，他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念念，抱歉，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我心中狂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