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七年,亲手给自己烧了炷香。香插进冰冷的墓碑前小香炉里,青烟笔直向上。
风有点大,吹得我眼睛发涩。照片上的女人温婉地笑着,名字刻得清清楚楚:林晚。
我的过去。“晚晚姐,又来看你啊。”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恭敬。我没回头,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现在我叫沈微,
是这家高端私人定制旅行社的金牌导游。专门伺候钱多得烧得慌的主儿,
带他们去那些人迹罕至、花钱买罪受的地方找“灵魂的宁静”。比如今天,
带这位刚回国的江先生,给他亡故的“挚爱”扫墓。江既明就站在我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沉甸甸地压在我背上,像冰冷的秤砣。七年了,
这张脸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见过无数次,真人更冷硬些。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黑沉沉的,
盯着墓碑上“林晚”两个字,像要凿穿石头。“沈导,”他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
“你说,人真有灵魂吗?”我扯了下嘴角,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专业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唏嘘:“江先生,信则有。
林小姐……在天有灵的话,看到您这样挂念,一定很欣慰。”这话说得我自己胃里都泛酸。
欣慰?林晚要是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得掀开。我就是林晚,我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七年前,我就是为了逃离江既明,才策划了那场海难假死。他爱我?是,
爱得像豢养一只金丝雀。别墅是黄金笼子,他的控制欲是密不透风的铁网。我喘不过气,
连呼吸的频率都要符合他的标准。他出差回来,发现我偷看了一本他没批准的小说,
都能阴沉着脸把书一页页撕碎。我看着他撕,碎片像雪一样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心里冷得发抖。那次“意外”很顺利。我提前吃了点药,让游艇上的私人医生误判死亡。
海浪,混乱,伪造的失踪报告。一个被宠坏的、精神脆弱的富家女,
承受不住丈夫强大的掌控欲,“意外”坠海,尸骨无存。多完美的结局。
我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新身份和一笔不算多但足够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的钱,
跑到了这个没人认识我的南方小城。从零开始,学技能,打工,把自己晒黑,磨掉一身娇气,
成了现在的沈微。野草一样活着,累,但骨头是自由的。谁知道,命运这个老混蛋,
兜兜转转七年,又把江既明推到了我面前。他成了我最大的客户,点名要最好的导游,
带他重走一遍“林晚”生前想去而没能去成的地方。第一站,就是给“林晚”扫墓。“欣慰?
”江既明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与我并肩,
视线却依旧锁在墓碑上。“她走的时候,大概恨透了我。”我心里咯噔一下,
捏紧了手里剩下的香。面上还得维持着职业性的平静:“江先生别这么说,
情深不寿……”“情深?”他突兀地打断我,侧过头,那眼神终于落在我脸上。锐利,冰冷,
带着一种审视的穿透力,似乎想剥开我这张被风雨磨砺过的皮囊,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沈导,你相信一个控制狂的爱吗?”空气瞬间凝固。风刮过墓园松柏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我后背的寒毛竖了起来。他是在说林晚,还是在试探我?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
眼神里适时地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和谨慎:“江先生,您和林小姐的事,
我一个外人……不好置评。只是觉得,您能这样长久地记挂一个人,这份心意,
本身就很难得。”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那眼神像冰冷的探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转回头,对着墓碑,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脆弱的疲惫:“晚晚,
我来了。”香炉里的香,燃尽了。灰白色的香灰簌簌落下。*扫墓只是开始。
江既明这趟“追忆之旅”,排场大得吓人。他包下了整座雪山脚下最贵的温泉度假村,
美其名曰“体验晚晚喜欢的宁静”。实际上,整个度假村除了工作人员,就我和他两个活人。
空旷得能听见雪落在地上的声音,压抑得让人窒息。他的助理,一个叫陈默的精干男人,
每天像影子一样出现,汇报工作,处理文件,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江既明大部分时间待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对着外面连绵的雪山沉默。
偶尔会问我一些关于林晚的问题。“沈导,你觉得晚晚……喜欢什么样的花?
”我正在给他泡茶,闻言手抖了一下,滚水差点溅出来。林晚喜欢热烈的红玫瑰,
但江既明觉得俗气,只允许别墅花园里种素雅的白色洋桔梗。我定了定神,
把茶盏轻轻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林小姐那样气质温婉的,应该喜欢清雅些的,比如兰花?
或者……白色洋桔梗?” 我故意带上一点不确定的试探。他端起茶盏,没喝,
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神飘向窗外。“她以前总嫌洋桔梗太素。” 声音很轻,
像自言自语。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记得?那他为什么还要问?“江先生记性真好。
” 我干巴巴地恭维了一句,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您下午的温泉已经安排好了,
是单独的雪景汤池。”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那巨大的沉默再次笼罩下来,
压得人胸口发闷。爆点来得猝不及防,在一个拍卖会上。江既明不知从哪里得知,
“林晚”生前曾在一个小拍卖行看中过一枚古董胸针,
但当时因为他的反对他觉得样式老旧,配不上她,没买成。后来那枚胸针流拍了,
不知所踪。这次,他动用了巨大的财力和人脉,硬是把它找了出来,
放在一场顶级珠宝拍卖会的压轴。他带我去了。坐在VIP包厢里,
俯瞰着下面衣香鬓影、竞价激烈的场面。当那枚镶嵌着蓝宝石和碎钻,
造型是一只振翅欲飞蝴蝶的胸针被呈上来时,灯光打在上面,流光溢彩。
拍卖师用夸张的语调介绍着它的传奇,以及背后江先生对亡妻感人至深的追思。
下面响起一片低低的、带着艳羡和感动的惊叹。江既明面无表情,只在我看向他时,
淡淡说了一句:“她当时看了很久。”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是,林晚当时看了很久,
不是因为它多贵重,而是那只蝴蝶,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抓过的凤尾蝶。
自由自在的。她只是想要一点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念想。竞价开始。价格一路飙升,
数字大得令人咋舌。最终,江既明以一个让全场倒吸冷气的天文数字,轻松拍下。
礼仪小姐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装着胸针的丝绒盒子捧到包厢。江既明没有立刻去接,
目光落在那只蝴蝶上,眼神复杂难辨。包厢里很安静,落针可闻。或许是灯光太刺眼,
或许是那蝴蝶翅膀上的碎钻晃得我头晕,
更或许是心底压抑了七年的那点属于林晚的委屈和不甘在疯狂滋长。
在拍卖师宣布成交、掌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我盯着那胸针,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不大,
但在寂静的包厢里异常清晰:“可惜是仿的。”话一出口,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完了。
江既明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你说什么?”拍卖师和礼仪小姐也愣住了,
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冻结。冷汗沿着我的脊椎滑下。沈微,你疯了吗?
你只是个导游!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补救,脸上挤出一点职业性的惊讶和歉意:“啊,
抱歉江先生,我、我是看这宝石的光泽……跟我以前在尼泊尔收过的一块老料有点像,
那个就是仿的……我瞎说的,您别当真!这么高规格的拍卖会,怎么可能……”我语无伦次,
越描越黑。江既明没再看那胸针,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探究,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我这个人。他没理会我的解释,
只对旁边脸色发白的拍卖师抬了抬下巴:“去,找你们首席鉴定师来。现在。
”等待的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首席鉴定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戴着特制的放大镜,
在强光灯下仔细查验了足有十分钟。包厢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仪器细微的声响和我的心跳。
最终,老先生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江既明,
语气艰涩:“江先生……这位小姐……眼力非凡。这枚胸针的主石蓝宝石,
确实是……后期填充处理过的老料仿品。镶嵌工艺虽然精湛,
但部分爪镶的细节……与标注的年代特征不符。”死寂。江既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没看鉴定师,也没看那枚天价的假货,目光像淬了冰的钉子,死死钉在我身上。“沈、微。
”他念我的名字,一字一顿,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一个导游,对珠宝鉴定,倒是精通。
”冷汗浸透了我后背的衣服。我知道,我完了。江既明生性多疑,控制欲极强,
最恨欺骗和失控。我踩了他的雷区,而且是连环踩。“江先生,”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
声音尽量平稳,手心却全是汗,“跑的地方多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见得也多,
碰巧蒙对一次而已。我真不是故意的,扫了您的兴,非常抱歉。后续的行程,
如果您觉得我不合适……”他没让我说完。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眼神却深不见底。
“不,你很合适。”他打断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接下来的行程,
你一步都不准离开。陈默,送客。”后面那句是对鉴定师和拍卖行的人说的。
包厢里的人如蒙大赦,迅速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他,
还有那枚在灯光下依旧璀璨却无比讽刺的假胸针。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包厢墙壁。“告诉我,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我的伪装,
“你还知道什么?关于‘林晚’,或者……别的?”他的气息带着一种冷冽的松木香,
曾经让我迷恋,如今只让我恐惧。我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江先生,
”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无辜又困惑,“我只是您的导游。关于林小姐,
我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您之前提供的信息和一些……公开的报道。” 我顿了一下,
补充道,“以及,一个导游对客户基本背景的必要了解。”他盯着我的眼睛,
似乎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那目光太有穿透力,我几乎要撑不住。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就在我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却突然移开了视线,
看向窗外拍卖厅散场的人流,语气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是吗。”他淡淡地说,听不出情绪,
“看来是我多心了。一个亿买个教训,值。”他转身,没再看我,也没再看那枚胸针,
径直走出了包厢。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沉重。我靠着冰冷的墙壁,
腿有些发软,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不,更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他刚才的眼神告诉我,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而且根深蒂固。接下来的行程,果然如他所言,
我被看得更紧了。名义上我是导游,实际上更像一个被监视的囚徒。去雪山徒步,
陈默和两个身材魁梧的“安保”寸步不离地跟着。在古城客栈,
我房间的对面必定住着江既明的人。他甚至开始干涉我的“工作”。“沈导,
明天去那个高山湖泊,路线改一下。”晚饭时,他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我放下筷子:“江先生,那条路线是看晨雾和日照金山最好的,
我们之前规划好的……”“我知道。”他打断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眼神却没什么温度,“走西线。那条路更陡,碎石多,据说……风景更原始震撼。
”我心里一沉。西线?那条路何止是陡!有一段近乎垂直的碎石坡,旁边就是深谷,
本地人都不太敢走,更别说游客。他这是想干什么?试探我的体力?
还是……想制造“意外”?“江先生,”我试图劝阻,声音尽量平稳,“西线太危险了,
安全第一。我们走规划好的东线,风景一样好,而且安全有保障。”他抬眼看我,
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我的反应:“你在害怕?
”不是疑问,是陈述。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压迫感。我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害怕?
我当然害怕!林晚的身体素质并不好,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沈微,这些年摸爬滚打,
体力耐力都练出来了。走西线虽然危险,但我咬牙能撑住。
可一旦我表现出过于轻松或者熟练,无疑是在他熊熊燃烧的疑心上再浇一桶油。
“我是您的导游,要对您的安全负责。”我避开他问题的锋芒,坚持道,“东线更稳妥。
”他定定地看着我,几秒钟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最终,他垂下眼睑,拿起酒杯,
轻轻晃了晃里面深红的液体。“那就听你的。”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东线。
”我暗自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冷汗。他刚才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试探。
这只是一个开始。在古城一家不起眼的银饰老店里,他拿起一个手工打造的蝴蝶吊坠,
样式古朴。我正低头看柜台上别的饰品,眼角余光瞥见,心猛地一跳。
林晚曾经偷偷买过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藏在枕头底下,后来被江既明发现,嫌它廉价粗糙,
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沈导,这个怎么样?”他忽然把吊坠递到我面前,状似随意地问。
我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只熟悉的蝴蝶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老板:“老板,这个还有别的款式吗?
比如……简单点的几何图案?”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纯粹在挑选商品。
江既明拿着吊坠的手顿在半空,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没说话。
在品尝当地一种特有的、味道极其苦涩的野菜时,他不动声色地观察我的反应。林晚最怕苦,
一点苦味都受不了。我面不改色地咽下去,甚至还能点评一句:“回甘不错,清热解毒。
” 他眼神微动。点点滴滴,无处不在的试探。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收紧。
每一次,我都必须调动全部的意志力去扮演“沈微”,
一个见多识广、性格坚韧、偶尔有点小聪明但和林晚截然不同的导游。每一次应对,
都耗尽心力。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他不仅仅是在怀念“林晚”,他更是在透过我的眼睛,
寻找“林晚”的影子。或者说,他在求证一个疯狂的想法——眼前这个叫沈微的女人,
到底是谁?这种高压下的伪装,让我精疲力竭,神经时刻紧绷如拉满的弓弦。第二个爆点,
在一个雪夜爆发了。白天爬了一天山,大家都累坏了。回到温泉度假村,
晚餐时江既明喝了不少酒。他酒量很好,但那天似乎格外沉默,一杯接一杯地灌。陈默想劝,
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晚餐后,他让我去他房间拿一份明天徒步的详细地图。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不敢拒绝。推开他套房的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没开大灯,
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他靠在沙发上,领带扯松了,领口敞开,
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晶酒杯,眼神有些涣散,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颓靡又危险的气息里。
“江先生,地图……”我站在门口,尽量离他远一点。他没应声,只是抬起头,
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直直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迷离又专注,像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晚晚……”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思念。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僵在原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我走过来。
浓重的酒气和属于他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我下意识地后退,
脊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他伸出手,
带着滚烫酒气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抚上了我的眼角。那里,有一颗很小的、淡褐色的痣。
林晚也有,在同样的位置。他的指尖滚烫,带着薄茧,摩挲着那颗痣。眼神迷蒙,
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幻境。“这里……”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
“晚晚……你这里……也有……”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我浑身僵硬,
动弹不得。他靠得太近了,近得我能看清他眼中翻涌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
“江先生!您喝醉了!”我猛地偏开头,躲开他的触碰,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拔高,
带着尖锐的破音,“我是沈微!您的导游!”我的反抗似乎激怒了他,
也或许彻底击碎了他眼前的幻象。他眼底的迷蒙瞬间被一种暴戾的阴鸷取代。
抚过我眼角的手猛地向下,一把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大得惊人!“呃!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眼前发黑,双手本能地去掰他铁钳般的手。他把我死死按在门板上,
身体紧紧压过来,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
声音嘶哑而痛苦地低吼:“为什么!为什么连这颗痣都一样!沈微?呵……你到底是谁?!
你把我的晚晚藏到哪里去了?!说!”颈骨被挤压发出咯咯的轻响,空气被彻底剥夺。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但随之涌起的,是更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七年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好不容易活得像个人!凭什么还要被这个疯子掐着脖子质问?!
求生的本能和积压多年的怨恨在这一刻猛烈爆发!我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踹向他的小腿迎面骨!“唔!”他吃痛,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我猛地挣脱开他铁钳般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向房门把手,用尽吃奶的力气拧开,
像后面有厉鬼追赶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一头撞进闻声赶来的陈默怀里。
我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喉咙火辣辣地疼,
脖子上肯定留下了骇人的指痕。我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指着身后那扇半开的、如同地狱入口的房门,对一脸惊骇的陈默嘶声喊道:“他疯了!
他要杀了我!”陈默脸色剧变,立刻示意旁边的安保进去查看。
里面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和江既明压抑痛苦的嘶吼。我瘫软在走廊冰冷的地毯上,
蜷缩成一团,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后怕,是劫后余生,
更是对江既明那疯狂眼神的恐惧。他认出来了?还是酒精放大了他所有的偏执和妄想?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我的处境极度危险。陈默很快出来,脸色很难看,示意安保扶我起来。
“沈小姐,抱歉。江总他……情绪失控。我先安排您去别的房间休息,医生马上过来。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把我扶到另一间套房。医生检查了我的脖子,开了些外敷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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