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山口进行地质勘探时,我的队友们开始出现诡异行为。队长在高温下穿着冬季防护服,
医生口罩下藏着金属利齿。我躲在帐篷里翻看记录本,
发现一行血字规则:“若发现队员防护服标签在右侧,立即远离,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
”抬头时,我看见帐篷拉链被缓缓拉开,队长的防护服标签赫然贴在右肩。
---硫磺那味道像无数根烧红的细针,蛮横地刺穿防护面罩的滤芯,扎进鼻腔深处,
霸道地宣告着这片死亡之地的绝对主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喉咙深处泛起一股挥之不去的金属锈味。脚下的地面隔着厚重的勘探靴底,
依然传递着一种沉闷、持续的脉动,仿佛我们正站在某个巨大而病态生物的胸腔之上。
空气在高温下扭曲,视野所及之处,嶙峋的黑色火山岩像被地狱之火舔舐过的巨兽骸骨,
狰狞地刺向灰蒙蒙、裹着毒烟的天空。远方,
那巨大的火山口如同大地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腐烂伤口,翻涌着黄绿色的烟雾,
无声地喷吐着死亡。这里是“冥火”活火山口边缘,
国家地质勘探局标注为“X-7”的极危区域。我们“磐石”小队一行五人,
像几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投掷在这片沸腾炼狱的边缘,
执行一项为期两周的深层地热及稀有矿物异常数据采集任务。我是陈默,
队里的地质探测员兼记录员。此刻,我正蹲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玄武岩上,
小心地用地质锤敲下一块布满气孔的样本。汗水沿着额角滑落,在面罩内侧凝成细小水珠,
模糊了视线。我费力地抬起手臂,用厚重的防护服袖子蹭了蹭面罩,
试图看清岩石新鲜断面上那奇特的、泛着幽蓝光泽的结晶纹路。“陈工,
3号点的气体读数又爆表了!”耳机里传来小周的声音,
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是队里的技术辅助,负责监测仪器。
“硫化氢浓度是安全阈值的…老天,十五倍!还有氢氰酸,也超标严重!
这鬼地方……”“知道了,小周。”我回应道,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沉闷,“继续监测,
记录峰值和波动频率。注意自身防护。”我小心翼翼地将敲下的样本装入特制的耐热样本袋,
密封,贴上标签。编号:X7-SMP-0723-03。
每一个动作都浸透了职业习惯的刻板与谨慎。“队长!”小周的声音陡然拔高,透出困惑,
“您…您怎么穿成这样?”我闻声抬头。队长赵志刚正从弥漫着硫磺烟雾的坡下走上来。
他的身影在扭曲的热浪中显得有些不真实。我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他身上,心脏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穿着冬季专用的重型防护服。那臃肿、深灰色的笨重装备,
与我们身上轻便透气的夏季隔热型防护服形成刺眼的对比。
在这地表温度接近六十摄氏度的炼狱边缘,
他整个人就像被裹在一个巨大的、不合时宜的蒸笼里。
汗水在他那重型面罩内侧汇成了浑浊的小溪,蜿蜒流淌,模糊了他大半张脸。
他迈步的动作沉重而迟缓,每一次抬腿都仿佛耗尽了力气,靴子踩在松散的火山灰上,
发出深陷的、令人不安的“噗噗”声。“队长?”我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因惊愕而有些干涩,
“您…您还好吗?这防护服……” 这完全违背了勘探手册里最基础的生存条例。
在如此高温环境穿着密封性过强的重型防护服,热衰竭和脱水是分分钟就能要命的事情。
赵志刚的脚步顿住了。隔着那层被汗水模糊得如同毛玻璃的面罩,
我感觉他的视线似乎在我和小周身上缓慢地扫过。
那视线…带着一种黏稠的、近乎审视的冰冷,与周遭灼热的空气格格不入。他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站在那里,沉重地喘息着,像一台快要报废的老旧风箱。“温度…低。”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透过重型面罩的通讯器传出来,嘶哑、断续,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
每个字都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冷…骨头缝里…冷。”冷?
在这能把岩石烤得烫手的地狱边缘?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我的脊椎。
小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动作轻微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看到他握着便携式气体分析仪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队长,
基础监测显示地表温度五十八摄氏度,”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陈述着客观事实,
“您现在的核心体温可能已经非常危险了。强烈建议您立刻返回营地,
更换标准夏季防护装备,补充电解质……”“任务!”赵志刚猛地打断我,
那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权威,刺得人耳膜生疼。
“任务优先!数据!必须拿到…更深处的…数据!”他抬起一只戴着厚重手套的手,
指向远处那片翻腾着最浓烈毒烟的火山口核心区域,那里的岩石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
“那里…能量源…关键!”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狂热的确信,
仿佛那里埋藏着开启新世界的钥匙,而不是通往地狱的捷径。“可是队长,
核心区的地质活动和气体毒性远超预期!”小周忍不住争辩,年轻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我们的装备极限是外围!现在强行进入,太危险了!而且您这样……”“执行命令!
”赵志刚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像金属片在刮擦,那股冰冷的、非人的压迫感再次扑面而来。
他不再理会我们,迈开沉重的步伐,以一种固执到偏执的姿态,
独自一人朝着那片翻涌着致命烟雾的暗红区域,一步一步,蹒跚却又决绝地走去。
汗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洇开深色的印记,那臃肿的灰色背影,在扭曲的热浪和浓烟中,
渐渐变得模糊、扭曲,最终融入那片翻滚的黄绿色毒雾深处,
像一个被地狱缓慢吞噬的笨拙幽灵。小周看着我,面罩后的眼神充满了无措和恐惧。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地质锤沉甸甸的。硫磺的辛辣气味从未如此强烈,
它混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无声地渗透进我的防护服,啃噬着骨髓。
营地扎在几块巨大玄武岩围出的相对背风处,几顶银灰色的隔热帐篷像几颗倔强的金属蘑菇,
顽强地生长在炼狱的缝隙里。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硫磺恶臭和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被高温炙烤后的微腥。
这气味不知何时出现的,却顽固地附着在每一寸空气里。刚踏入主帐篷,
压抑的气氛便扑面而来。比外面更闷热,空气仿佛凝固的胶体。队医林薇背对着入口,
正弯腰整理着医疗箱。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精确,一件件物品被拿起、放下,
摆放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帐篷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她手套摩擦药盒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老张坐在角落一张折叠凳上,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金属水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他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像在品味珍馐,喉结缓慢地上下滚动。
水珠顺着他花白的鬓角不断滚落,砸在深蓝色的夏季防护服肩部,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某个不存在的点,对我和小周的进来毫无反应,
整个人沉浸在一片死寂的疲惫之中。“老张?”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像是从深水中被猛地拽出,身体剧烈地一震,茫然地抬起头。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我,眼神空洞得像两口干涸的枯井,
里面没有任何属于“老张”这个人的熟悉神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又低下头,把脸埋进冰冷的水壶金属外壳上,
发出一声悠长、沉重到令人心头发闷的叹息。“林医生?
”小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转向林薇,
“队长他……他穿着冬季防护服去核心区了!”林薇整理药盒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她的夏季防护服拉链拉到了最顶端,紧紧卡在下颌处,
将脖子完全包裹。脸上戴着N99级别的防护口罩,严丝合缝地遮住了口鼻,
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就是这双眼睛……冰冷。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两块毫无生气的黑色玻璃珠,倒映着帐篷内惨白的应急灯光,
却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或情绪波动。没有惊讶,没有担忧,没有恐惧,
甚至没有一丝属于林薇平日里的那种冷静理性的关切。只有一片空洞的、深不见底的漠然。
她看着小周,又缓缓将目光移到我身上,眼神平静地扫过,像是在打量两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知道了。”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低沉、平直,没有任何起伏,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冰冷的金属尺子量出来的,精准得令人齿寒。“职责。坚守岗位。
等他回来。”“可是……”小周还想说什么。“职责。”林薇重复了一遍,
声音里没有任何可商榷的余地。她不再看我们,重新转过身,
继续她那缓慢、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整理工作。那冰冷的背影,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金属雕塑。
帐篷里只剩下老张沉重的呼吸声、仪器低沉的嗡鸣和林薇手套摩擦药盒的“沙沙”声。
那股铁锈混合硫磺的微腥气味,似乎更浓了。我胃里一阵翻搅,冷汗不受控制地从后背渗出,
黏腻地贴在隔热内衬上。不对劲。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不对劲。从队长荒谬的重型防护服,
到老张空洞的疲惫,
再到林薇那双冰冷的、非人的眼睛……这一切都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
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我需要记录。
只有那些熟悉的表格、数据、严谨的术语,才能在这片疯狂蔓延的冰冷中,
给我一丝虚假的、可把握的秩序感。我几乎是踉跄着走到角落属于我的行军桌前。
桌面上摊开着几份地质图,旁边放着我的勘探记录本——一本厚厚的、深绿色硬壳笔记本,
边角已经被磨得发白,
一天每一刻的勘探数据、岩层描述、气体分析、队员状态……这是我在这炼狱中唯一的锚点。
我拉开椅子坐下,手指因为一种莫名的冰冷而有些僵硬。我翻开笔记本,
熟悉的横线和密密麻麻的蓝色墨水字迹映入眼帘。
意力集中在最后记录的那页——关于3号点那块奇异蓝纹玄武岩的详细描述和初步分析推测。
然而,就在我试图用笔尖去触碰那些熟悉的文字,寻找一丝慰藉时,我的目光凝固了。
页面的右下角,靠近装订线的地方。一片暗红。不是墨水那种鲜亮的颜色。
是凝固的、近乎褐色的暗红,边缘带着晕染开的不规则痕迹,像干涸的血。血?!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窒息的闷痛。
我的手指抑制不住地颤抖,指尖冰凉。谁的血?什么时候?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笔记本上?
这个从不离身的记录本!无数个惊恐的念头瞬间炸开。我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捻起那一页纸的边缘,极其缓慢地翻开。下一页,依旧是正常的地质记录。
再下一页……我的动作猛地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在下一页靠近顶端的位置,大片空白的横线纸上,赫然出现几行潦草、扭曲的字迹!
那颜色是同样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褐色!笔画歪斜、断续,
带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疯狂和绝望,力道之大,几乎要划破坚韧的纸张。
每一个字母都像用指甲抠出来,
用最后的生命力刻下的诅咒:**规则**1. **若发现队员防护服标签在右侧,
立即远离,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2. **时刻检查自身防护服完整性,
破损意味着终结。**3. **营地内禁止大声喧哗,过高的声音会引来“倾听者”。
**4. **队医的口罩绝不能摘下。若她主动要求检查你的口腔,拒绝,并保持距离。
**5. **记录是真实的锚点。每日必须更新,用墨水,勿用血。
**6. **夜晚帐篷拉链必须从内部锁死。无论听到何种呼唤或敲门声,绝不开门。
**7. **本规则不存在。忘记它。
**视线死死钉在那第一行血字上:“防护服标签在右侧”。
队长的影像不受控制地冲进脑海——那臃肿的冬季防护服,蹒跚沉重的步伐,
还有……他右肩上那个醒目的、倒三角形的深灰色标签!标签在右肩!当时只觉得不合时宜,
现在回想,那标签的位置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伪装的迷雾!
规则第一条……队长他……他早已不是队长?!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
瞬间席卷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得麻木。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扫视帐篷内部。
林薇依旧背对着我,在整理药箱,动作缓慢得像定格动画。老张还捧着他的水壶,
头几乎垂到了胸口,只有背部随着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帐篷里一片死寂,
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地撞击。
那血字带来的冰冷恐惧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穿皮肤,钻进骨髓深处。
规则五:“记录是真实的锚点。每日必须更新,用墨水,勿用血。”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拿起桌上的黑色墨水笔。笔尖触碰到纸面时,手抖得厉害,
在纸上戳出几个难看的墨点。我咬紧牙关,努力回想今天下午3号点的地质特征。
蓝纹玄武岩……气孔构造……二氧化硅含量异常……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笔迹歪歪扭扭,
远不如平时工整,但思维却在这种机械的记录中,奇迹般地获得了一丝微弱的稳定感。
仿佛只有这些冰冷的术语和数据,才能在这片彻底混乱疯狂的边缘,构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坝,
暂时阻挡那无边无际的恐惧海啸。然而,就在我艰难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笔尖,
岩石的矿物构成时——“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猛地打破了帐篷里死水般的寂静!
是老张!他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抽搐,
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手中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水洒了一地。
他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按住胸口,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可怕的“嗬嗬”声,
脸憋成了酱紫色。出于本能,我立刻放下笔,身体前倾想要过去查看。队医就在旁边,
她应该……我的动作僵在半途。规则四:“队医的口罩绝不能摘下。
若她主动要求检查你的口腔,拒绝,并保持距离。”林薇已经转过了身。
她没有立刻冲向老张,而是站在原地,那双冰冷的、玻璃珠似的眼睛透过防护镜片,
静静地、毫无波澜地看着老张在痛苦中挣扎。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医生面对病人时应有的紧张或关切,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冰冷的审视。
老张咳得喘不过气,身体蜷缩成一团,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绝望地看向林薇,
眼神里充满了乞求:“林…林医生…帮我…喘…喘不上气……”他艰难地伸出手,
似乎想抓住什么。林薇终于动了。她迈着那种精准而刻板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到老张面前,
蹲下身。她没有去拿听诊器,也没有检查脉搏,而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
伸向老张的防护服领口!她要干什么?帮他解开领口透气?不!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规则四的警告像警钟在脑子里疯狂炸响!林薇那只戴着白色医用手套的手,
目标极其明确——不是领口的拉链,而是老张脸上戴着的防护面罩!
她的手指已经碰到了面罩下缘的卡扣!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意图!
“别碰他!”一声嘶哑的尖叫冲破我的喉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林薇的动作猛地停住。
那只伸向老张面罩的手,悬停在半空。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那双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眼睛,透过镜片,直勾勾地钉在了我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帐篷里只剩下老张痛苦而艰难的喘息声,还有仪器单调的嗡鸣。
林薇维持着那个半蹲、伸手的姿势,像一尊诡异的蜡像。她的眼神冰冷而专注,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了我。那目光里没有任何被阻止的愤怒,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探究和……评估?老张也停止了咳嗽,茫然地抬起头,
看看我,又看看近在咫尺、手悬在他面罩上的林薇,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不解,
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黏腻冰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我刚刚做了什么?我阻止了队医?
规则里说……“若她主动要求检查你的口腔”……她只是要摘面罩,还没到那一步?
我是不是反应过度了?还是说……她下一步就是要……混乱的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
规则第四条冰冷的字句和眼前林薇那悬停的、戴着白手套的手,
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将我牢牢罩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帐篷的厚重隔热帘猛地被掀开!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硫磺热浪裹挟着火山灰猛地灌了进来,
帐篷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污浊不堪。一个巨大、臃肿、散发着高温蒸汽的身影,
像一堵移动的墙,堵在了门口。是赵志刚!他回来了!穿着那身笨重到荒谬的冬季防护服!
头盔面罩上糊满了黄绿色的火山灰和凝结的水汽,几乎看不清里面的脸。
沉重的靴子上沾满了粘稠的、暗红色的泥浆状物质,每一步踏在帐篷的地垫上,
都留下一个散发着热气和浓烈硫磺、铁锈腥味的湿漉漉脚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汗馊、腐烂硫磺和某种…类似陈旧血腥的恶臭,随着他的进入,
瞬间在狭小的帐篷里弥漫开来,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他庞大的身躯堵在门口,
挡住了外面本就昏暗的光线,帐篷内瞬间变得更加压抑、昏暗。他那模糊的面罩缓缓转动,
扫过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老张,扫过僵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的林薇,最后,
停在了我的身上。隔着那层污浊的面罩,我仿佛能感觉到两道冰冷、黏稠的目光,
如同实质般钉在我的脸上。
“核心区…能量…强大…”嘶哑、摩擦铁皮般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样本…珍贵…必须…保护好…”他那只戴着厚重手套的手,
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我摊开在行军桌上的勘探记录本,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数据…关键…陈默…你的记录…不能停…”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抬起的右臂上。
厚重的深灰色冬季防护服右肩处,那个倒三角形的标签,在帐篷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
像一块凝固的血痂,刺眼无比。规则一:防护服标签在右侧。立即远离。
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胃里翻江倒海,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
缠绕住我的喉咙,几乎无法呼吸。他让我继续记录?用墨水?
规则五也在强调记录……这到底是唯一的生路,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帐篷里一片死寂。
只有老张粗重惊恐的喘息,仪器单调的嗡鸣,
以及赵志刚那身厚重防护服因内部高温蒸汽而发出的微弱“嘶嘶”声。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赵志刚堵在门口,
像一尊沉默的、散发着恶臭和热气的门神。林薇终于放下了那只悬着的手,缓缓站起身,
退回到她的医疗箱旁,重新开始她那缓慢、精确的整理动作,仿佛刚才的惊险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她偶尔瞥向我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刀。老张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
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颤抖。我的目光死死盯着摊开的笔记本。那几行暗红色的规则字迹,
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视网膜。规则七:“本规则不存在。忘记它。
”这荒谬的矛盾像冰冷的针,刺穿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忘记?怎么可能!
它们是我在这疯狂炼狱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是将我拖入更深恐惧的绞索。
的话在我脑中回荡:“数据…关键…你的记录…不能停…” 规则五:“记录是真实的锚点。
每日必须更新,用墨水,勿用血。”记录……是生路?还是诱饵?我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验证!规则一明确指出标签在右侧的队长不可信。那么,反过来呢?标签在左侧的,
是否暂时还是“安全”的?这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但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局中,
它像黑暗里唯一闪烁的微光。我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移向角落里的老张。
他穿着标准的夏季防护服,深蓝色。标签……标签在哪里?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
我努力回忆,勘探队所有标准装备,包括防护服,其唯一识别标签——一个倒三角形,
内含队员编号和血型——按照规定,都缝制在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
这是出发前装备部反复强调的统一标准!老张的头还埋在膝盖里,身体微微发抖。
深蓝色的防护服左肩……被他的手臂和蜷缩的姿势挡住了一部分。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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