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每天早上六点,厨房准时响起热水壶的轻鸣。王梅站在灶前,右手轻轻摇着砂壶,
左手握着捣茶棒,细细将茶叶磨成粉末。窗外天还未亮,锅盖上的水汽缓缓升腾,氤氲中,
她侧身擦了擦桌角,又拧干抹布,抹净灶台。她坐到木桌前,红围裙在膝头摊开,
眼神不自觉地望向楼梯方向。屋里很静,只有钟表的秒针一格格跳动。
“哒、哒、哒——”楼梯传来脚步声。我下楼,走进厨房,她起身,递来热茶。我说:“早。
”她点头,“茶凉了不好喝。”语气轻得像怕惊着谁。我接过杯子,低头喝茶。她望着我,
眼神停顿了一秒,像在等什么回应。我没说话,只是点头,然后坐下吃饭。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天亦然。第七天,我接茶时注意到她那一秒的凝视。那不是等一句“谢谢”,
而像是在等另一个声音——一个更久违、更亲密的称呼。她沉默不语,
手指却轻轻揉着围裙一角,那围裙旧得发白,边角起了毛边。她的动作有些迟疑,像在忍耐,
也像在期待。我低头喝茶。茶香缓缓升起,穿过鼻腔,直冲脑后。那一瞬间,记忆猛然涌上。
玻璃窗上,一道阳光斜洒进来,照在茶杯上。那杯子的花纹模糊不清,
我却看见另一个场景——医院白床上的女人,握着我小小的手,说:“以后要听话。
”那年我六岁。葬礼上,亲戚们说:“这孩子真懂事,一滴眼泪都没掉。”没人知道,
我是连“妈”字都不敢说了。说一次,就像撕一次口子。于是我学会沉默。而现在,这厨房,
这茶香,这个女人,却一次次让我站在那个词的门口。王梅还坐在原位,目光落在茶杯上。
我起身将空杯放回桌上,说了句:“我上班去了。”她轻轻点头,声音很低:“路上慢点。
”我走出厨房,站在门边回头。她正洗那只红围裙,手指搓着边角,头低着,
不知是水溅了眼,还是别的什么。茶香仍在厨房里氤氲,我忽然觉得,那围裙下面,
她在擦眼泪。2楼梯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她正弯腰洗那件红围裙。水声哗哗,
围裙下摆湿了一块,在水盆边悄悄滴着水。第二天早上,她递给我那件刚晾干的围裙。
“慧儿,今天你炒鸡蛋吧,顺手点。”她语气轻松,像在说家常。我微微一愣,
还未来得及拒绝,她已走过来替我系好带子。她的手碰到我腰侧,微微发抖,
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慎重和期待。我低头看油锅,火苗升起。鸡蛋下锅,啪地一声,
油花四溅,她连忙递来锅铲:“翻一翻,金边好看。”我不太熟练,
她站在一旁小声说着:“锅别太热,会糊的……再加点盐……”厨房很静,
只有鸡蛋在锅里吱吱作响的声音。“你小时候喜欢吃金边的蛋吧?”她忽然问。我没答话,
只顾盯着锅子,假装没听见。蛋刚出锅,她走上前,接过锅铲,说:“再煎一分钟,会更香。
”我皱眉:“我赶时间。”她动作一顿,把鸡蛋夹到盘子里,声音低了一些:“慧儿,
慢点吃。”我已站起:“我来不及了。”说完丢下筷子,走出厨房。临出门前,我回头,
她仍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把锅铲,眼神有些失落。公交车上,风从开着的窗缝灌进来,
我缩了缩肩。刚才厨房的画面反复在脑海里晃动,她的眼角……是水汽?还是别的什么?
手机震了一下,是张强的短信:“你是不是对她……太冷了?
”我低头回:“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隔了好一会才回:“她不是你妈,
但她一直想做你的妈。”那一刻,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晚上回到家,厨房灯还亮着。
她坐在餐桌旁,一盘番茄牛腩摆在桌上,汤汁已经结了一层油膜。她没动筷,像是在等人。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她手里捏着一根牙签,指节发白。手机又响了一下,
是她的微信:“你明早还想吃鸡蛋吗?”我没回复。只是走进厨房,把碗拿出来,
默默盛了一碗汤。心里却轻轻说了一句:“想。”3那天夜里,我失眠了。
书柜里有一本旧相册,封皮已泛黄,指尖一触就有灰尘散开。翻开第一页,
照片纸页已经脆弱,一翻便落下细屑。照片里的王梅年轻得几乎认不出来。
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张强,身穿白裙,笑容弯成月牙,背景是那年春天盛开的海棠树。
我盯着那张笑脸,心口微微发紧。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她。往后翻,纸页渐旧,
一张照片突然吸引住我。它被撕去了一个角,边缘参差不齐。照片中,
王梅站在一个男人身边,张强站在两人之间。男人的身影被撕去,
只剩下落在她肩上的一只手,厚实而温暖。我带着照片去找张强。他愣了一下,
说:“那是我爸……我妈说剪照片时剪坏了。”我没说话,只把照片递给他。那破损的边角,
并不是剪刀的痕迹,而是被手一寸一寸撕开的。我拿着相册去了厨房,王梅正晾衣服,
红围裙挂在一旁。她接过相册,看着那张照片许久,才轻轻道:“那是你公公。”我点头,
等她说下去。她擦了擦手,说:“走得早,那年冬天……张强五岁。
”我没问“为什么没再嫁”。她顿了顿,仿佛猜到了,淡淡地说:“人走了,心就收起来了。
再过的日子……也不是没温暖,就是……没那份心了。”她眼神飘向窗外,风吹起几缕白发。
“那你一个人,把他带大?”我问。她笑得很淡:“也不算苦。有张强……就够了。
”她没有抱怨,只是轻描淡写。我却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指,喉头微涩。我坐下,
翻回那页缺角的照片,看着残损的画面,脑中却浮现出一个完整的情境——她站在病房外,
一手牵着张强,一手攥着医院账单。那是她不愿人知的部分,一生都在缝补、撑持。
我忽然觉得羞愧。她不是没有被爱过,而是,爱走之后,她选择了,把余生都留给别人。
那晚,小婷跑进来,指着相册问我:“妈妈,奶奶是谁的妈妈?”我愣住,嘴角僵硬。原来,
连孩子也察觉了这个家里,藏着一块裂缝。4那晚,小婷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老相册,
照片纸页在灯光下泛着微黄的光。她抬头问我:“奶奶是谁的妈妈?”我一怔,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缺了角的老照片。我蹲下来陪她翻到那页,照片里,王梅抱着年幼的张强,
身后是一排陈旧的民居。“奶奶不是外婆……那她是谁的妈妈?”她又问。我张了张嘴,
最终含糊道:“她是你爸爸的妈妈。”小婷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叫她‘妈妈’?
”我心头一紧。她的眼睛又澄澈又认真,那句看似天真的提问,却像锋利的针,扎在我心上。
第二天,我在厨房洗碗,水哗哗地流着,泡沫浮在手背上。
隔墙传来王梅低声和邻居说话:“慧儿啊,还是不肯叫我‘妈’。她……是不是恨我?
”我的手一滑,碗应声碎裂。碎片划破指尖,血流下来,我却没感觉。“恨我”三个字,
如冰水泼在心头。她真的这样以为吗?她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以为我心里有恨。
我望着窗外的风吹动晾衣绳,围裙在风里轻轻晃动,厨房一瞬变得寒冷。晚上,张强靠过来,
搂住我肩:“你是不是……该试着接纳她?”我挣脱开:“她又不是我妈。
”他叹气:“可她把你当女儿。”我低头沉默,久久之后才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叫。
”我们坐在饭桌两头,彼此无话。那张桌不长,却像隔着一个时代。深夜,她刚准备回房,
我端着洗脚盆走来:“妈……你脚凉,我记得。”她愣了一下:“今天这么晚,你还没睡?
”我点头,把水放下。她坐下,把脚缓缓放进水里,低声说:“挺暖的。”我没回话,
只帮她拿毛巾。她抬头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只轻轻点头。这一晚,我们没提“妈妈”,
却在沉默里靠近了一步。那一夜,她房门掩着,灯光柔和。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心里仿佛也被那光暖了一角。5靠近才刚刚开始,误会却像细菌一样,在空气里悄然滋长。
周末,家里热闹非凡。亲戚们围坐在饭桌旁,碗筷交错,笑声此起彼伏。
梅奶奶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牛腩放到我面前。“慧儿,你最喜欢这个。
”她夹了一块放进我碗里,笑容温和,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殷勤。我轻轻点头,
没有说话。她的笑容微微停顿了一下,又掩饰般地转向其他人:“吃啊,别客气。
”酒过三巡,有人忽然笑着调侃:“慧儿啊,这么多年了,也该叫一声妈了吧?
”我手中筷子停在半空,四周一下子静了几分。梅奶奶连忙摆手:“别为难她,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我低头,却觉得喉咙一阵发紧,那句话像针一样扎着。
我仿佛听到桌下的空气都紧了。“我又不是她亲女儿。”我说。“我只是她儿子的小妻。
”那一刻,空气骤冷。所有人都愣住,碗筷的碰撞声戛然而止。张强的脸色变了:“慧儿,
你别这样说。”我站起身,冷声道:“我吃饱了。”转身进屋时,梅奶奶还站在原地,
眼睛望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不动。那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房门半掩,
走廊尽头梅奶奶的房间亮着灯。门缝里透出她微弓的背影,她坐在床边,望着墙,
仿佛在发呆。她没有哭,却比哭还让人心酸。我心中一沉。
那句“儿子的小妻”——多重的字眼,多像一把刀,把她的渴望、她的委屈,一刀斩断。
沙发上传来张强低沉的声音:“她年轻守寡,一手把我带大。为了我,
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我没回话,只是垂着头。“她从没求你什么。”他顿了顿,
“她只是想听你叫她一声‘妈’。”我抬起头,眼眶泛红:“我……我会改的。”声音颤抖,
“我只是太怕了。”张强没有再说什么。我靠在墙上,感到心口一阵绞痛。
不是我不懂她的好,只是我太久不敢面对。午夜将尽,一条微信缓缓跳出——“你还好吗?
”是她发的。6深夜,手机微微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你还好吗?”是梅奶奶。
我盯着那短短五个字,鼻尖发酸,眼眶瞬间湿了。我靠在床头,手机紧紧握在手心,
却怎么也回不出一句。脑海中不断浮现白天的画面——那顿饭桌上,她笑着为我夹菜,
笑着为我解围,眼神却一次次躲开我。那不是委屈,那是失望。
彻底的、沉默的、无声的失望。那种眼神我曾见过一次。六岁那年,妈妈躺在病床上,
脸色苍白得像纸。她轻声对我说:“以后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我点头,
却不懂那意味着什么。几个月后,奶奶改嫁,爸爸再婚。我被送去了外婆家,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床。之后再也没人让我喊“妈”。那一个字,从那时起,就变得沉重、遥远、锋利。
我以为不说,就能不疼。直到今晚。我突然明白,我对梅奶奶的冷漠,其实从来不是针对她。
而是对命运的反抗,对伤口的自保。可她是无辜的。她像一道补丁,试图缝合我裂开的生命。
她不曾强求,只是一点点靠近,一点点等。我终于流泪,手指颤着,
在微信框里敲下:“对不起。”发送。然后放下手机,整个人沉沉靠在床背。那夜,
我梦见小时候的自己,站在旧房门口,朝屋里喊了一声:“妈!”声音清亮,
却久久回荡无人应答。天快亮了,我披上外套走进厨房。炉灶前,我为她煮了一壶茶。
水开后,茶香袅袅升起,像多年前妈妈烧的第一壶姜茶。我把茶倒进她常用的瓷杯,
轻轻放在桌角。我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但我知道,我愿意改变。
从今天起,我会试着,学会那一个字——妈。7清晨,我起得很早,为她煮了茶。
她走进厨房时,我已将热茶放在她常坐的那把木椅旁。她坐下,轻啜一口,
笑了笑:“今天的茶挺香。”我点头,没有说话。看她喝完那一口,我转身离开,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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