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嫁给摄政王萧绝那天,就知道自己是白月光的替身。
他掐着她的下巴冷笑:“认清你的位置。”
她藏起救他的玉簪,咽下喉间血腥:“是。”
直到白月光回京那晚,她留下一纸休书:“王爷,您的替身不干了。”
暴雨夜,萧绝捏着休书闯进她闺房:“谁准你走?”
烛火摇曳,他忽然看清她颈间旧疤——
那分明是当年替他挡箭的伤痕!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声响又急又密,像要把整个京城都浇透。
沈妙背对着那扇被风吹得哐当作响的窗棂,手里攥着刚从怀里掏出来、还带着体温的纸张。
薄薄一张纸,墨迹淋漓,赫然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休书。
“小姐!”
侍女云锦冲进来,裙摆湿了大半,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您、您疯了吗?那是王爷!您这是……”
“休夫。”
沈妙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将那张休书仔细地叠好,放在那张她和萧绝从未真正同榻而眠过的、冰冷空阔的紫檀木雕花大床正中央。
动作轻缓,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郑重。
手指抚过冰凉的缎面,仿佛还能触摸到那个男人留下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替身,”
沈妙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扯出一个极淡、极苦的弧度。
“也该有到头的时候。”
三个月前,她走投无路,跪在摄政王府冰冷的石阶下。
父亲获罪下狱,家族大厦将倾。
唯一的生路,是成为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府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妾室。
不,连妾都算不上。
她记得那个暮色沉沉的傍晚。
萧绝刚从边关风尘仆仆地回来,玄色大氅上还带着塞外的霜寒。
他大步流星走进书房,甚至没让她起身。
高大的身影带着沉沉压迫感笼罩下来。
带着薄茧的手指猛地攫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迫使她抬起头。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沈氏?”
他低沉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砸在她心上。
“抬起头来。”
她被迫迎上他的目光,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盯着她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沈妙以为自己会在那目光里冻僵、碎裂。
然后,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极其冰冷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斤的重量砸在她心口:
“呵,确实…有几分像她。”
“不过,”
他指尖的力道加重,捏得她下颚骨生疼,眼泪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给本王记住,你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一个影子。认清你的位置。”
“你的眼睛,”
他冰冷的指腹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摩挲过她的眼角。
像是要擦掉什么脏污,又像是想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另一个人,声音带着淬毒的警告。
“只准低垂,不准抬起。不准用这双眼睛,看本王。”
剧痛和巨大的羞辱瞬间席卷了她。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醒。
她尝到了嘴里迅速弥漫开的、浓重的铁锈味,那是她咬破自己舌尖流出的血。
她死死咽了下去,连同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呜咽和质问。
她垂下眼睫,遮住那双曾让无数人赞叹的明眸,也遮住眼底汹涌的痛楚和绝望,只从喉咙深处挤出喑哑破碎的一个字:
“是。”
从那天起,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眸子,在萧绝面前,便永远低垂着。
也就在那天,她悄悄掩藏了袖中那支在火场里熏得微黑、却依旧温润的羊脂白玉簪。
那是三年前在皇家猎场,她拼死从惊马和刺客的混乱中救下一个重伤昏迷的华服少年后,唯一从他身上落下的信物。
她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
只记得他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攥着这枚玉簪,昏迷中仍喃喃念着一个名字。
她将他藏匿在猎户废弃的草屋里,撕下裙摆为他包扎止血。
守了他一天一夜,直到远处传来搜寻的呼喝声,她才悄悄离开。
那支玉簪,是她懵懂少女心事里,唯一的、隐秘的念想。
后来,她知道了他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萧绝。
也知道了,他一直在疯狂寻找一个“救了他性命、有着一双最明亮眼眸”的女子。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当他认出自己时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当他真的出现,将她从泥泞中“救”起,给予的却只有一句“认清你的位置”和永无止境的冷漠。
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如今,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那个真正有着一双明亮眼眸的苏清漪,回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王府上下压抑不住的喜气和忙碌,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沈妙早已麻木的心上。
也好。
沈妙看着那张刺目的休书。
她的位置,她来亲手终结。
这囚笼,她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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