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雪下了整整三日,像要把这万年仙山的血腥气都掩埋在纯白之下。
苏卿跪在临渊殿前的雪地里,单薄的素衣早已被冻得僵硬,膝盖陷进积雪的地方,
融化的雪水混着血珠渗出来,在雪地上晕开点点红梅。“师傅,师傅你相信我!”她仰着头,
泪水顺着冻得发红的脸颊滑落,刚涌出眼眶就结成了细碎的冰晶,“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是紫苏姐姐,是她把魔族密信放在我房里的,师傅!”殿门紧闭,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她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可这点疼哪比得上心口的万分之一。她知道,
师傅最恨背叛,尤其是在他筹备了千年的复仇大计即将启动时,
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可她怎么会背叛他?
从她还是昆仑墟一朵尚未化形的莲心时,是他用仙力温养她百年,
是他在她化形时为她取名“苏卿”,是他手把手教她御剑、炼丹,
是他在她闯祸后替她担下所有责罚。“师傅!”她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带着哭腔的嘶吼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你看看我啊!我是卿儿啊!你说过会永远信我的,
你说过的!”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暖黄的光晕从里面泄出来,却照不进苏卿冻僵的心里。
临渊站在门内,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
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他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徒弟,
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那又如何。”苏卿的心猛地一沉,连呼吸都忘了。
“没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了。”临渊缓步走下台阶,玄色衣袍扫过积雪,
连一片雪花都没沾上,“我养她这么大,是时候该用她了。”“用她?
”苏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师傅,你说的‘她’……是我吗?
”她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要拿我去换魔族的信任?你要把我送给楼炎冥?师傅,你忘了他是怎么害死师娘的吗?
你忘了你说过要让他血债血偿的吗?”临渊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挥了挥,
一道无形的仙力将苏卿扶起,却也封住了她的灵力。“安分些,别让我后悔。
”他转身走进殿内,玄色的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殿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隔绝了所有暖意。三日后,九重天的凌霄殿上,云雾缭绕,却压不住殿内凝重的气氛。
临渊站在殿中,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而高坐云端的神王却抚着胡须,
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大笑:“哈哈哈,临渊啊,你说的很对,魔族一日不除,六界永无宁日。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可神魔大战一旦开始,六界又要生灵涂炭了。
本王身为神王,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就委屈你一下了。”临渊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听说你养了朵莲心化形的小徒弟?”神王慢悠悠地说,
“楼炎冥最近在找一件莲心做的法器,用来加固魔族结界。你把她送去,既能稳住楼炎冥,
又能暂时避免大战,岂不两全其美?”“不可能!”临渊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
“她是无辜的!”“无辜?”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阴邪的笑声,黑雾翻涌间,
魔族尊主楼炎冥的身影凭空出现,他穿着一身暗红的长袍,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
“在本尊眼里,没有无辜之人,只有有用之人。”他的目光穿透云雾,
仿佛已经看到了昆仑墟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无事,临渊,你不必舍不得。
本尊会好好‘待’她的。”他舔了舔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只要她快死了就好。
呵~本尊就是要你临渊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慢慢死去,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耳膜。
临渊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他看着神王冰冷的眼神,
看着周围天兵天将警惕的目光,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在这时,
一个柔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正是紫苏。她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
显然是强行冲破了昆仑墟的结界。“临渊!”她扑到临渊脚边,泪水涟涟,声音虚弱而哽咽,
“是我,都是我做的!是我把密信放在卿儿房里的,是我告诉神王你要私自开战的!
”临渊猛地低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对不起临渊,一开始我确实是神王派来监视你的,
是他让我接近你,伺机破坏你的复仇大计。”紫苏抓住他的袍角,哭得肝肠寸断,“可后来,
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我爱你啊!我看到你对苏卿那么好,我嫉妒得快要疯了!
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临渊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他早就该想到的,紫苏来历不明,
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只是他被复仇的执念蒙蔽了双眼,又被她温柔的假象迷惑,
才会忽略了这么多破绽。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神王淡淡地吩咐道,目光重新落在临渊身上,“现在,你的小徒弟可以送过去了吗?
”临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麻木的冰冷。“可以。”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噗——”沐司捂着胸口走了进来,嘴角溢出鲜血,
他是临渊在昆仑墟最好的朋友,也是看着苏卿长大的。“临渊,枉我把你当至亲!
”他指着临渊,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卿儿那么信任你,那么依赖你,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答应要护她周全的吗?
”他的目光落在闻讯赶来、被天兵押着的苏卿身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空洞的眼神,
心疼得无以复加。“丫头,别怕。”沐司强撑着走到她身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挡在她身前,
“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把你送去魔族的。我来陪你,就算是死,我也陪你一起!
”苏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沐司哥哥,又看向那个冷漠转身的背影,
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绝望终于彻底爆发。她挣脱天兵的束缚,朝着临渊的方向扑去,
声音嘶哑而绝望,带着哽咽的哭腔:“师傅!”临渊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苏卿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要我的血,我给你!
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能解气,我都给你!”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师傅,我只求你……求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苏卿压抑的哭声在回荡。临渊的背影僵在那里,
玄色的衣袍下,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经渗出血来,可他终究没有回头。有些债,
要用最痛的方式才能偿还;有些伤,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愈合。
他以为自己的复仇之路是为了正义,却没想到,最先被牺牲的,是自己曾经最珍视的温暖。
而这份被辜负的深情,终将成为他永恒的梦魇,在往后的岁月里,日夜噬心。
苏卿被天兵押着走出凌霄殿时,九重天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衣袍猎猎作响。
她没有回头看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没有再呼唤那个让她心碎的名字,只是麻木地往前走,
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沐司被强行拦下,他看着苏卿渐行渐远的背影,急得目眦欲裂,
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白玉地砖。“临渊!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嘶吼声在云端回荡,却只换来临渊更加决绝的沉默。三日后,魔族的边界线上,
黑雾弥漫,阴风怒号。苏卿被推到结界前,身上的灵力被封得死死的,
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坐在白骨王座上的男人——楼炎冥,
他穿着一身猩红的长袍,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眼神像毒蛇一样黏在她身上。“啧啧,
临渊还真是舍得。”楼炎冥从王座上走下来,伸手捏住苏卿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这么娇嫩的小莲花,送进我这魔窟里,怕是活不过三日吧?”苏卿用力别开脸,
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她能感觉到楼炎冥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那是无数生灵的鲜血凝聚而成的,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放开她!”一声怒喝传来,
临渊不知何时出现在结界的另一端,他看着楼炎冥轻薄苏卿的动作,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却很快被冰冷覆盖,“按照约定,人我已经带来了,
你该履行承诺了。”“承诺?”楼炎冥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撕开了苏卿的衣袖,
露出她雪白手臂上那朵用仙力凝聚的莲花印记,“急什么?本尊要先验验‘货’。
”他指尖凝聚起一团黑雾,就要朝着那朵莲花按去。“不要!”苏卿吓得浑身发抖,
那是临渊当年为了保护她,在她身上种下的护身印记,一旦被魔气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黑雾即将触碰到印记的瞬间,临渊突然动了!他手中的长剑划破虚空,
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楼炎冥射去,逼得他不得不收回手。“楼炎冥,你敢动她试试!
”楼炎冥挑了挑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哦?这就心疼了?临渊,
你不是说她只是你复仇的棋子吗?怎么,现在舍不得了?”临渊没有说话,
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凛冽。他知道自己不该冲动,
可看到楼炎冥对苏卿动手动脚,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一直告诉自己,
这么做都是为了复仇,都是为了给死去的爱人报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决定把苏卿送过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后悔了。“看来,这朵小莲花对你来说,
不止是棋子那么简单啊。”楼炎冥饶有兴致地看着临渊,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
越是你在意的人,本尊就越要慢慢折磨。”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魔族士兵立刻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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